第1章 窗前(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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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難——財寶誘惑之難
半夜裏,亞龍突然醒了過來,沒有了睡意,這是一種少有的奇怪感覺,那是來自寶藏特有之誘惑。從窗簾縫隙間透進來的麻麻瑩瑩的銀色光線還在召喚他。悄悄溜出家門,躡手躡腳去往那棵被放倒的大樹的方向,他要研究一下那幾個埋在這裏的寶藏。即使他已經知道這些寶藏的製作和掩埋的方法並不複雜,但他還沒有機會親手觸摸這些誘人的神秘寶貝。他不知道在寶藏主人不在場,也未經他們同意的情況下這樣做是否合適,但內心的好奇驅使著他到樹下去。大樹不在了,那些曾經的寶藏會變成什麽模樣?與當初所見會有怎樣的變化?尤其在這樣神奇的夜晚,出現什麽奇妙的童話也並非完全不可能。
當晚,狂風掃過的天空上,月亮猶如一隻碩大無比的銀盤,高高懸掛在頭頂上,向大地和滿世界發散著銀白的光芒。清冷的空氣中彌漫著令人著迷又略顯不安的酸澀氣味。當偶有像麵紗一樣的薄雲從月亮麵前飄忽而過之後,四處顯得更加明亮,萬物仿佛透明。
一隻白晃晃的小貓從樓房的角落裏顯出身形,貓的毛色白得發亮,像是與高高在上的月亮相互輝映,自身也在發散著光芒,倒騰著小碎步滑到亞龍身邊,當白貓轉過頭來,顯出一張不同於常見貓兒的奇怪的臉,尖尖的嘴巴仿佛在微笑,嘴上方頂著一個黑鼻頭兒,一對小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兒,一對大耳朵,引人注目的還有身後拖著的一隻幾乎與身體一樣粗大的蓬鬆的尾巴。亞龍想,這肯定是一隻離群索居變異的貓,看上去倒應該是對人畜無害的樣子,就像與眾不同的自己那樣,特立獨行。這隻“貓兒”陪著亞龍走了一段距離。看亞龍沒有給它提供吃食,便悻悻地向著另一側溜走了。
亞龍似乎忘卻了對夜晚黑暗的恐懼,倒有一種從未有過的獨自外出探險的自豪和竊竊的激動。
遠遠地看到,粗大的樹樁立在平地上,四周空無一人。走到近前,看到樹樁中間黑洞洞的,仿佛一個巨怪從地底下鑽出頭來,向天空張開巨口,肆無忌憚但是靜靜地打著哈欠。
亞龍小心翼翼地向樹洞望進去。
樹洞裏黑乎乎的,好像要吸走人的魂魄。他小心翼翼地繞到樹的另一側,以免擋住照進樹洞的月光。
天呐,這是什麽?!樹洞裏有東西!他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血液湧到腦門兒,使他簡直看不清眼前的情景,對黑暗的恐懼又如閃電一樣擊中了他,簡直被擊潰了,呆若木雞。
他懼怕黑暗,尤其是當身處不熟悉的環境和麵對陌生的事物。每當夜幕降臨,好像總感覺那些黑暗的角落裏會鑽出奇醜無比的惡魔。這些隱藏在黑暗中的奇形怪狀的惡鬼眯縫著藍綠的眼睛,用惡臭的腐爛的紅舌頭舔舐著尖利的爪子尖兒,在空氣中張開巨大的鼻孔,嗅著經過的每一個人的氣息,等著他經過的時候,用攝魂魔法吸走人的魂魄,並隨時準備撲咬上來。
此時,他木然地呆立在那裏,聽著自己的呼吸聲靜靜地愣在原地。他想拔腿就跑,但知道,他肯定跑不過魔鬼,隻能在那裏等著被處置。同時,探險的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小小執念又一下子閃回,在勉強支撐著他,頂多不過是一死!這個念頭此時湧上了頭頂。死之前,來一次石破天驚的探險吧!
惡鬼沒有飛出來,也沒有什麽東西從那裏令人作嘔地蠕動著爬出來。
他壯起膽子,躡手躡腳地慢慢靠近樹洞,斜著眼睛向那裏偷窺。
樹洞裏有一些綠油油的暗光在浮動,好像是一種幻覺。再靠近些,眨眨眼睛,向裏仔細地查看。
好像有一長串珠子,圓溜溜的珠子在透過薄雲邊緣射出的月色下閃著綠光;下麵壓著有幾個杯口大小的圓環,在銀色月光下泛著暗灰的金光;幾塊白色和紅色的大大小小奇形怪狀的石頭,有的像麵容美麗的女人,略顯肥胖,有的則明顯是上了歲數的老頭兒頭像,呲牙咧嘴地獰笑,像從未見過的人麵怪獸……,這些怪物好像不能馬上飛出來,它們要麽是被施了魔法,被封禁在僵硬的石頭裏,要麽就是已經死了的惡魔,失去了法力,但願如此!亞龍用手按住胸口,一邊仔細觀瞧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一邊在頭腦中飛快地搜索著與這些東西有任何關聯的任何東西。
它們真是些非常奇怪的東西,看上去充滿神奇的魔力,卻又因為無法預知和無從控製這些魔力的善惡而讓人恐懼。
陰影籠罩住樹洞,他的眼前再次陷入黑暗之中,感到頭暈與惡心。那串綠色的珠子好像扭動了一下,使它看起來像是一條有生命力的青綠色大蟲,它的扭動觸動了一條白色帶子的蠕動。一青一白兩條帶子分別昂起了圓圓的腦袋,雖然看不清它們的眼睛,但是好像看到它們尖牙利齒,從長長的牙齒間拉出來又粘又長的粘絲,這些長絲很快固化成可以刺穿人心的長長的尖鉤;那些綠色的珠子仿佛是他們瞪出眼眶的恐怖的綠色眼睛;它們的背上生出了暗紅色透明翅膀,就要刷刷地扇動小翅膀飛上來將他纏繞住。
亞龍原地跳起來,磕磕絆絆向後退卻,然後拔腿跌跌撞撞一溜煙跑回家,沒脫完衣服就鑽進了被窩。
夜裏,他夢見上周與幾個孩子玩耍的情景,那個情景與夢境融在一起,難辨真假。幾個小孩子蹲在樓房的角落挖掘寶貝。他們不停地挖呀挖呀挖,突然停下來,靜靜地待在那裏。亞龍躡手躡腳走過去,目光越過幾個孩子聚攏的肩膀向挖出的坑裏望去。他們在坑裏的寶貝是一隻臉盆大的銀盆,盆裏麵有一個隻有巴掌大小的胖老頭在跳舞,他淺棕色的皮膚像剛出生的小老鼠的皮膚,光滑細嫩,它無聲無息滑稽地跳著,滿是皺紋的臉上,五官湊成一堆兒,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抓成了一團的包子褶,卻還在嘻嘻笑著。隨著胖老頭的舞步越來越快,銀盆裏不斷湧現出一個接一個更多的銀盆,大的套小的,像疊羅漢那樣逐漸摞起來,托著胖老頭上升。胖老頭好像跳累了,皮膚上滿是皺褶,像泥潭裏搓起的泥皮兒。它就趴倒在最上麵的小銀盆裏喘息。然後,它好像死而複活,背上生出了一對小翅膀,頭頂上冒出一對尖尖的小耳朵,它變成了一隻小蝙蝠。它的眼睛眯成一條縫,但是,從縫隙裏透出的是陰森狡黠的目光;尖尖的嘴巴顫抖囁喏著,仿佛在念著咒語;它的肉膜翅膀裏遊動著細細長長蜿蜒扭轉的黑紅色蛆蟲,四肢頂端的爪尖微微顫抖。突然,圍攏著銀盆的幾個孩子緩緩轉過頭來,同時,他們的頭頂上也長出了一對尖耳朵,麵部變成了蝙蝠那樣的醜陋麵貌,五官扭結在一處。他們傻笑著,紛紛向亞龍轉過頭來,綠色的眼睛死死盯著他。
亞龍驚出一身冷汗,濕透了衣服,蜷縮在被窩深處,久久未能再次入睡。
他想起,好像曾經有過那麽一天的傍晚,那幾個孩子在樓房的角落撿到一隻從樓頂掉落的小蝙蝠。他們有時還去樓頂,用樹枝撥弄倒立著吊在閣樓裏午睡的蝙蝠,但這些白天乖乖的小家夥兒根本不把孩子們放在眼裏,繼續睡它們的大覺。夜幕降臨的時候,孩子們在樓房角落用小樹棍撥弄著掉落下來的蝙蝠,弄得小蝙蝠發出幾乎聽不到的吱吱聲。後來,數隻大蝙蝠俯衝襲來,孩子們四散奔逃。那次對蝙蝠寶寶的折磨景象,變成了一個從潛意識裏浮出的噩夢。
第二天早晨,亞龍起的較晚。吃一點東西後,又胡亂擺弄床上的紐扣大軍。好像又一直心神不寧。
臨近中午,他悄悄溜出門去,此時人們的心思都在吃午飯上,很少有人會注意他。他一路上左顧右盼地又向大樹根走去。
樹根已經消失,仿佛這棵大樹從未在世界上出現過。走近些才看到地上好像有被填土和夯實的痕跡。回想昨晚的情景,仿佛一切都是夢境,無法確定是否真的有那麽一場經曆。
準備離開的時候,腳下踩到了那顆黃色的圓珠。
忽然,左手抓著的窗框發出清脆的哢嚓聲,雖然是輕輕的一聲,卻使他下意識地撲向右側,雙臂緊緊勾住右側的窗框,身體已經轉向了右側,騎跨在了窗台上,心撲通撲通劇烈地撞擊著胸口,口中喘著粗氣,額頭上沁出了汗珠。
突然意識到,手中的紙團不見了!再次向下麵望去,那裏深不見底,讓人不寒而栗。
曾想過,要為那顆黃色的珠子,也許是綠色的吧,為它找個妥善的地方埋藏起來,也許它真的能長出更多的小寶貝。那是一件真正的寶貝,它不同於資本家和地主老財的財寶,也不同於那些孩子們的寶藏。它是屬於自己的,獨一無二,還應該具有深藏不露的無窮魔力。
再次向下望去,無法看到他的寶貝去了哪裏。
一陣涼風從下麵吹上來,令他打了個冷戰。
剛剛,曾經認為一切都會很快結束,可是,現在猶豫了。就這樣結束嗎?有些事情還沒完,早晨要下樓去找那件還沒有搞清其魔力的寶貝。
冷風繼續吹在臉上,幾滴眼淚不明緣由地順著臉頰淌落下來。
黃珠子是唯一的寶貝,在還沒有搞明白它是什麽之前就搞丟了。它究竟有什麽神奇的魔力?在他們講的故事裏,仙人能夠用魔杖輕點一下石頭,就能將堅硬的石頭變為又漂亮又溫暖的大房子;將寶珠握在手裏許願,能夠變出一大桌子用精美的大盤小碗盛放的各色美食,想吃什麽就有什麽;要穿什麽樣齊整漂亮的新衣服就能變出什麽樣的衣服。
我的寶珠會有什麽樣的神奇能力呢?他們說,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資格得到寶物,或者,哪怕一時手中握著這寶物,也無法讓它聽從安排,從而獲得想要的東西。握著寶物的人要有相應的資格才能真正成為它的主人,寶物才能聽從安排。
我有什麽能力呢?我有資格成為寶珠真正的主人嗎?我是誰?我能喚醒寶珠,讓他聽從安排嗎?我是不是應該在消失之前先搞清楚這一切才好呢?
孩子逐漸安靜下來。
“亞洲的‘亞’,龍王的‘龍’”。每次去醫院,家長都這樣向大夫說明他名字的寫法。他不知道亞洲是個什麽東西,與小米粥和大米粥有何不同。一次,午休後,他躺在床上,看見父親癡癡地盯著牆上的世界地圖——家中雖然窮得吃飯都困難,卻張貼著彩色領袖畫像、中國地圖和世界地圖。父親見亞龍醒了,指著地圖上的一塊圖案說:“瞧,這就是亞洲。”
那些小壞蛋們叫我“啞巴”是不對的。我就是亞洲的龍,既不聾也不啞,對,我還屬龍,我是龍。而且,龍都應該是男性的,那我就應該是男龍。
在爺爺上班的工廠,大門口兩側高大影壁牆上的宣傳畫中,男人們都是魁梧的形象,他們有著方方正正的大腦袋,腮幫子像籃球那樣往外鼓著,胸膛高高地挺著,緊握的拳頭像大鐵錘,胳膊如粗木。十足的男子漢氣概。
每次跟隨奶奶去往糧店的路上,必然經過道邊那隻巨大的石頭烏龜,它馱著的高高的石碑頂上有幾條卷曲舞動的飛龍。亞龍總是跑過去騎到石龜那被孩子們的屁股磨得光溜溜的脖子上,他要繼續將烏龜的脖子磨得更亮。直到拐著小腳的奶奶走出去很遠了,亞龍才撒著歡去追上奶奶。由這巨大的石龜又想到了老故事裏的四大金剛,雖然沒見過他們到底長什麽樣子,但肯定是非常高大強壯。我如果長得那樣高大,或者哪怕是長成他們一半的樣子,也可以在街上橫著走,一把就將那些罵人的小壞蛋們推到一邊去,讓他們撞到南牆上,摔得鼻青臉腫,眼淚、鼻涕和鼻血一起橫流,哭喊著跑回家去找自己的娘。他們四處飛濺的鼻血也夠小朋友們玩夠了追蹤破獲敵特案件的遊戲。
從樓下飛升上來的風更加陰冷,一陣緊似一陣,令身上發緊。
想起那本厚厚的快要散架的舊字典,在那些隻有斷斷續續的絲線連綴著的泛黃的紙片兒上,其中一頁畫著一條龍。龍蜷曲著團成一個圓形,圖形雖然隻有半個煙盒大小,卻可以看得十分真切。他大張著嘴,尖齒外露,兩根長須飄飛在向上翻卷的上唇兩側,兩眼圓睜,兩支大大的長角高高豎起,四肢朝著不同的方向極力伸展,爪子上每根爪尖都像利劍一樣刺向四周,背鰭飛舞,昂頭追逐上方一顆帶著火苗的圓球,滿覆龍鱗的身軀扭轉翻騰,好像隨時要騰空飛升而去。亞龍時常盯住那條龍,反複看,看不夠。有時不敢移開目光,覺得在某個移開目光的時刻,他會突然飛走不見了。
冷風一陣猛似一陣吹到臉上。下麵仿佛有一顆黃色的光點在閃耀,那一定是他的寶珠。
光點變成了兩顆,兩顆黃色的光點好像變成了兩隻眼睛,那是嵌在巨大的龍頭上一對圓睜的眼睛。淡黃色的光暈勾勒出若隱若現的幾條長長的弧線,弧線循環往複交織變幻。字典裏圖畫上的那條飛龍逐漸浮現眼前。
龍頭巨大無比,隱約發出暗黃微紅的光芒,幾乎占據了整個視野。寬大的身軀在龍頭後麵徐緩有力地遊動。
巨大的龍頭和後麵龐大的身軀開始向上湧動起來,鼓動起來的風在亞龍的耳畔呼呼作響。這次,他沒有感到害怕。
龍身形體雄偉恢弘,力量與氣勢遠遠蓋過亞龍曾經在黑暗角落和夢中遇見的任何惡魔。巨龍不會令人恐懼,反而讓人感到被賦予了與他同樣的無窮力量。
巨龍攀升著,向亞龍迎麵而來。麵部被龍鼓起的冷風微微刺痛,像有無數雙毛茸茸的觸手輕拂過麵頰,同時,感覺到巨龍融進了自己的身體,又穿越而過,感覺到那股強勁的向上升騰的力量。龍的一部分力量流進了他的身體,變成了他自己的力量。然後,那與頭同樣粗大的身軀搖擺著滑動而過,向上飛升,飛升。龍身後尾隨的氣流源源不絕,持續鼓動著亞龍的衣服。
我是一條龍!也許,還應該與龍王家族沾親呢!我是一條龍!一個男龍!
為什麽要結束一切呢?一切還沒有開始啊!
如果真能成為一條龍,會怎麽樣?會真的飛起來嗎?飛起來會是什麽樣的感覺?可以飛到很遠很遠的地方,飛到很美麗很神奇很有趣的地方吧?一切還沒有開始,應該有很多事情,很多不知道和說不清楚的事情要去做。
他比自己預想的還要更加輕快地跳下窗台,從容地回到家裏。家人都在各忙各的,沒人注意到他。
窗前的這幾分鍾,孩子經曆了人生第一關考驗。他沒有如願以償,未能實現立即脫離一切痛苦的願望。若按照競賽的輸贏評判標準,他輸了;按照大眾的觀念評判,這是贏了;但是,人生又怎能在乎一時的輸贏?
第二天早晨醒來,他恍惚想起頭天晚上那段神奇的體驗,有些不辨真假。匆匆吃過早飯,早早地下樓,在樓下反複尋找,沒有找回寶珠。他應該想到這一點,昨天晚上,寶珠就已經遁入地下或者飛走了。
每每再次經過那裏,他便想,幾乎沒有聽說過動物有自己結束生命的故事,也沒有聽說過動物自己上吊、跳崖、摔斷自己的脖子而自盡,就如,那些被孩子們捉住的昆蟲,要麽是被扯斷了觸須、扭斷了腿,要麽是用竹簽捅了尾巴當作風扇被摧殘而死。而人卻擁有對自己生命存留的決定權。長大些,他在書中,在《動物世界》影像中看到,大小各種動物在捕食者的追逐下拚命逃竄,遠離死神的魔爪。每當此時,他又會想起那個夜晚的窗前經曆,感悟到,地球上,隻有人類這個智慧動物可以輕易地結束自己的生命,而且還可以從五花八門多得無以計數的各種手段中隨意挑選自己喜好的方式。這種過程充滿了隨意性,就像隻需向左跨一步或者向右跨一步,隻需邁出這一步。每當想到此處,一種令人戰栗的恐懼便席卷全身,就像脖子上架著一把看不見的快刀或者環繞著一圈看不見的活繩套。但是,這是一掠而過的恐懼,如同一道電流一閃而過,因為已經被龍拯救過一次,無需再次被拯救,當自己希望遠離這些自我威脅的時候,心中的龍便說,誰也別想將自己這唯一的生命拿去。想到此,那把快刀便斬斷了那個活套,再苦痛的艱難也變得不那麽令人糾結。
他不用再像其他孩子那樣在某個隱秘的角落假裝製作和埋藏一個什麽寶貝,這真是沒有什麽意義了。即使是由於實在找不到寶貝,而不得不這樣自我安慰,也不必再做那套假裝神秘的儀式。除此之外,還能怎樣呢。寶藏就在自己的身體裏,在腦袋裏,在心裏。他的寶藏同時還應該在天上,與他心靈相通。希望自己的寶藏無處不在,隨時給自己注入無窮無盡的力量。
沒有向前一步直接抵達人生終點;退回一步,開始一步一步邁向那個近在咫尺同時又遠在天涯的目的地。
人生充滿迷惑與劫難,每次劫難都是一次選擇,都是意誌與心魔的抗爭。孩子自此開始曆經人生九九八十一難。當然,這隻是一個虛數,實際上遠不止這麽些磨難。每一次的劫難當中都充滿了能量,這些能量鑄就了一係列的龍之鱗片,能量匯聚在鱗片之中,使鱗片散發出誘人的絢麗光彩。磨難中,闖關過卡,努力使自己活下去,並收集龍鱗,不斷升級蛻變長大。
窗前的考驗僅是開始,第一難“生死挑戰之難”,鑄造了“向死而生鱗片”,它閃爍著耀眼的銀色光芒,被置於頭頂,意味著一個真正的人生開端;第二難“財寶誘惑之難”,塑造了黑色與金色交疊在一起的“抵禦誘惑鱗片”,被置於雙手之上,意味著對誘惑的識別與抗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