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劉備困守囚籠,孔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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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操胸中所有的驚惶、憤怒、絕望,在這一刻盡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掌控一切的絕對自信和冰冷殺意!
    他仿佛已經看到,呂布在陳登的挑撥下勃然大怒,將袁術的使者趕出徐州。
    而他曹孟德,坐收漁利。
    “好!”
    曹操猛地一拍案幾,這一次,是決斷!
    他重新站直了身軀,那股被喪子之痛壓垮的脊梁再次挺立,梟雄的氣魄轟然勃發!
    “就依奉孝之計!”
    “立刻備馬!命滿寵為使,攜帶我的親筆信和厚禮,秘密潛入徐州,拜會陳珪、陳登!”
    “告訴他們,事成之後,徐州牧的位子,我曹操可以給!”
    他頓了頓,嘴角咧開一抹森然的笑意,目光仿佛穿透了府邸的牆壁,望向了東南方的壽春與徐州。
    “袁術,呂布……”
    “兩個蠢貨,也想在我眼皮子底下翻天?”
    “那就讓你們看看,什麽,才叫計謀!”
    “主公英明!”
    廳下,郭嘉、荀彧、曹洪等人齊齊躬身,眼中重新燃起了名為“希望”的火焰。
    一場足以顛覆許都的滔天危機,就在這間密室的算計中,被悄然化解,甚至變成了一次絕佳的機遇。
    許都的夜,因這場密議,暗流湧動。徐州,小沛。
    這座小小的城池,在亂世的洪流中如同一葉飄搖的扁舟,隨時可能被巨浪傾覆。城牆上,劉備的旗幟有氣無力地耷拉著,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寄人籬下的壓抑與愁苦。
    自從被張飛酒後誤事,丟了徐州,劉備走投無路,隻得忍氣吞聲地向呂布求和。呂布倒也“大度”,將他安置在這緊鄰徐州的小沛,名為兄弟,實為看管。
    這小沛便成了一座華麗的囚籠,劉備名為一城之主,實則一舉一動皆在呂布的監視之下,如履薄冰。
    臨時征辟的府衙大廳內,陳設簡陋,幾盞豆大的油燈在微風中搖曳,
    府衙大廳內,死寂一片。
    居中的劉備雙手掩麵,指縫間漏出的,是英雄末路的無盡愁苦。
    “唉……”
    一聲長歎,如冰錐刺破凝固的空氣。
    “大哥!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歎氣!”
    廳門被轟然撞開,一聲雷霆怒吼炸響。
    豹頭環眼的張飛一身重甲,大步闖入,甲葉撞擊的聲音,像是要把他胸中的滔天怒火宣泄出來。
    他三兩步衝到案前,銅鈴般的眼睛瞪得血紅。
    “探馬剛傳回來的消息,你都聽了!袁術那狗賊竊國稱帝,現在還要跟呂布那三姓家奴聯姻!”
    “一個有糧,一個有兵!”
    “他們要是成了一家人,下一個就要捏死我們!”
    張飛的聲音在大廳裏激蕩,震得房梁上的灰塵簌簌落下。
    “到時候,我們兄弟三人,在這小沛連個立錐之地都沒有!”
    劉備緩緩抬起頭,那雙曾讓無數英雄折服的溫和眼眸,此刻隻剩下化不開的苦澀。
    他聲音沙啞,每個字都透著無力。
    “翼德,為兄何嚐不知?可如今……我等兵微將寡,寄人籬下,又能如何?”
    “又是這句話!”
    張飛急得原地跺腳,堅硬的木地板被他踩出沉悶的巨響。
    “難道就眼睜睜看著他們狼狽為奸,然後把刀架在我們脖子上嗎?!”
    一直閉目養神的關羽,此刻緩緩睜開了他那雙丹鳳眼。
    他身姿挺拔,不動如山,膝上橫放的青龍偃月刀,即便在昏暗的燈火下,也流淌著令人心悸的寒芒。
    “三弟,稍安勿躁。”
    關羽撫著美髯,聲音低沉卻字字千鈞。
    “大哥所慮極是,我等實力不濟,不可輕舉妄動。”
    “呂布是豺狼,袁術是毒蛇,此二賊聯手,確是我等心腹大患。”
    “我們現在,是被夾在兩塊磨盤中間的豆子,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關羽冷靜的分析,像一盆油澆在張飛心頭的火上。
    “二哥,連你也這麽說!”
    張飛像一頭被困在籠中的猛虎,在廳中來回踱步,雙拳捏得骨節爆響。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總得有個辦法!”
    他猛地停住腳步,眼中凶光一閃。
    “依俺老張看,不如趁袁術的使者還沒走遠,俺帶一隊人馬,半路截殺!管他什麽狗屁使者,一矛戳死,我看他們還怎麽聯姻!”
    “住口!”
    劉備聞言,驚得霍然起身,臉色瞬間煞白。
    他一把抓住張飛的鐵臂,聲音都變了調。
    “翼德,休要胡言!此舉與自尋死路何異?!”
    “你若殺了袁術使者,呂布正好拿我們當替罪羊,說我們破壞他聯姻大事,轉頭就能發兵來攻!屆時師出無名,天下人隻會罵我們背信棄義!”
    “你這是要把我們兄弟三人,往萬劫不複的火坑裏推啊!”
    一席話如冷水澆頭,張飛眼中的凶光熄滅了。
    他本就不善謀略,此刻被點明其中致命的利害,渾身的力氣都泄了,粗壯的臂膀無力地垂下。
    “大哥……那……那俺們到底該咋辦啊……”
    大廳,再度陷入令人窒息的死寂。
    劉備頹然坐下,英雄落魄。
    關羽也微閉雙目,眉頭緊鎖,顯然也在苦思對策,卻無計可施。
    絕境。
    真正的絕境。
    就在這愁雲慘淡,三人彷佛被命運扼住咽喉的時刻,門外忽然傳來守衛恭敬中帶著一絲遲疑的聲音。
    “啟稟主公,門外有一人求見。”
    “他說……他叫孔明,有破局之策,獻於主公。”
    孔明?
    劉備猛地抬頭,眼中滿是茫然和困惑。
    這是誰?
    他搜遍記憶,也想不起自己認識這麽一號人物。
    張飛立刻警惕起來,粗聲喝道:“什麽阿貓阿狗都來見大哥!不見!轟出去!”
    “三弟,且慢。”
    劉備抬手製止了他,絕望的眼底,竟燃起了一絲微弱的火苗。
    他劉備一生,最重“禮賢下士”,如今雖身陷囹圄,求賢若渴之心卻從未熄滅。
    或許……這是轉機?
    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絕不能放過!
    “備雖落魄,豈有拒客於門外的道理?”劉備整理了一下衣袍,對著門外揚聲道,“快將這位壯士請進來!”
    “大哥!”
    張飛急了,一步跨到劉備身前,張開雙臂,像一頭護崽的猛虎。
    “你怎能隨便讓陌生人進來!如今這小沛城裏,遍地都是呂布的眼線,萬一此人是刺客,如何是好!”
    劉備看著自己這個耿直莽撞卻忠心耿耿的三弟,心中一暖。
    他拍了拍張飛的肩膀,微笑道:“翼德放心。”
    “有你和雲長這兩位萬人敵在此,天下誰人能傷我分毫?”
    一句話,讓張飛心花怒放,他把胸膛拍得“嘭嘭”作響,哈哈大笑:“大哥說的是!有俺老張和二哥在,管他來的是神是鬼,都叫他有來無回!”
    關羽也睜開了眼,目光如電,掃向門口。
    他雖未言語,但那股凜然的殺氣,足以讓任何宵小之輩肝膽俱裂。
    門開了。
    一個身影,踏著昏暗的燈火,不急不緩地走了進來。
    不一會兒,衛士引著一個青年走了進來。
    來人約莫二十五六的年紀,身形挺拔,一身洗得發白的青布衣衫,卻難掩其挺直的脊梁。
    他相貌不算出眾,但五官輪廓清晰,尤其是一雙眼睛,在昏暗的燈火下,亮得驚人。
    他一步步走來,步履穩健,仿佛不是走入一方梟雄的府邸,而是在自家後院散步。
    麵對廳中劉關張三人無形中散發出的、足以讓尋常士卒腿軟的威壓,他臉上竟沒有半分緊張,嘴角甚至還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此人走到大廳中央,對著上首的劉備長身一揖,聲音清朗,字字分明,在大廳中竟有回響。
    “草民孔明,見過劉皇叔。”
    劉備不知道的是未來他還真有個牛大發的軍師也叫孔明,不過那個人叫諸葛。。。。。。孔明,絕不是眼前這個貨色能相提並論的。
    一聲“劉皇叔”,讓劉備心頭猛地一跳。
    在這呂布治下的小沛,敢如此稱呼他的,寥寥無幾。
    這不隻是尊敬,這更是一種旗幟鮮明的站隊!
    “壯士不必多禮,快快請起。”劉備壓下心中驚異,連忙起身,親自上前將他扶起,姿態放得極低。
    “不知壯士深夜到訪,所為何事?”
    孔明順勢站直,目光銳利,依次掃過劉備的仁厚、關羽的孤傲、張飛的暴烈。
    最後,他的視線重新定格在劉備臉上,嘴角那絲笑意擴大了些。
    他開口,第一句話,就如同一柄重錘,狠狠砸在眾人心頭。
    “皇叔此刻,是否正為袁術與呂布聯姻之事,如坐針氈,寢食難安?”
    轟!
    話音未落,劉備的臉色“唰”一下血色盡褪,後心竄起一股涼氣,直衝天靈蓋!
    這等絕密之事,他們兄弟三人才剛剛關起門來議論,他是如何知道的?
    奸細?
    呂布的耳朵,已經伸到自己這議事廳裏了嗎?!
    “壯士!慎言!”劉備的聲音都變了調,眼神驚駭地掃視四周,仿佛牆壁的陰影裏隨時會撲出刀斧手。
    “呔!你這廝是何方奸細,敢來此地放肆!”
    張飛一聲雷霆般的暴喝,人已如黑塔般衝了過來,那比常人大腿還粗的手臂探出,就要去抓孔明的脖頸!
    “看俺不把你撕成碎片!”
    然而,他的手還未靠近,就被另一隻手按住了。
    是關羽。
    關羽不知何時已然起身,他那雙丹鳳眼微微眯起,一道冷電般的精光落在孔明身上,隻是按住張飛的手腕,並未言語。
    但那股凜冽的殺氣,比張飛的暴怒更讓人心寒。
    麵對這幾乎要將人撕碎的壓力,孔明卻依舊站得筆直,臉上的笑容甚至未曾改變。
    他看著劉備驚慌失措的樣子,心中暗自讚歎:寨主神機妙算,竟連這三兄弟的脾性都拿捏得分毫不差!
    有了這份底氣,他臉色一正,對著劉備拱了拱手,語氣中透出幾分恰到好處的失望。
    “看來是草民多管閑事了。”
    “既然皇叔並無此等煩憂,那便是在下唐突,這就告退。”
    說完,他竟真的扭頭就走,沒有半分拖泥帶水。
    “站住!”
    出聲的,是劉備。
    他死死盯著孔明的背影,腦中無數念頭瘋狂碰撞。
    此人要麽是瘋子,要麽是騙子,要麽……就是身負經天緯地之才的奇人!
    自己已經是一無所有的賭徒,爛命一條,還有什麽輸不起的?
    賭!
    劉備攔住兀自憤怒的張飛,對著孔明的背影,深深一揖到底,聲音誠懇到了極點。
    “是備失態了,先生恕罪!翼德魯莽,我代他向先生賠罪!還請先生教我!”
    孔明緩緩轉身,那抹自信的笑容重新回到臉上。
    他知道,魚兒上鉤了。
    “皇叔能屈能伸,確有霸主之姿,草民佩服。”
    孔明笑了一聲,不再兜圈子:“皇叔的憂慮,便是草民今日前來的目的。在下不才,願為皇叔解此危局。隻求事成之後,皇叔不棄,能給草民一個追隨麾下,為匡扶漢室盡一份力的機會!”
    劉備眼中爆發出炙熱的光彩,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急聲問:“先生有何妙計?!”
    孔明卻搖了搖頭,賣起了關子。
    “計策早已布下,皇叔隻需安坐府中,靜候佳音。”
    “不出三日,袁呂聯盟,必定土崩瓦解!”
    “你這廝,光說不練!”張飛一聽這話,豹眼又瞪了起來,指著孔明的鼻子罵道,“說得天花亂墜,誰不會?萬一三日後事情不成,你跑了,俺大哥怎麽辦?俺不信你!”
    孔明聞言,非但不怒,反而笑意更濃,直視張飛。
    “翼德將軍,以為如何才肯信我?”
    張飛被他這眼神一激,想也不想,把胸甲拍得“哐哐”山響,吼道:“簡單!三日之內,你若能讓那勞什子聯姻告吹,俺張飛就認你當大哥!不,俺拜你為軍師!以後你說一,俺絕不說二!若你做不到……哼,俺這丈八蛇矛,就要在你身上捅三個透明窟窿!”
    “三弟!”劉備大驚,想阻止已是晚了。
    “好!”
    孔明撫掌大笑,聲震屋瓦!
    “大丈夫一言九鼎!三日之後,孔明再來拜見皇叔,領取翼德將軍的軍師之位!”
    說罷,他向劉備再行一禮。
    “皇叔,草民告退。”
    言畢,他轉身便走,步伐從容,頭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