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獎勵性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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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兵的眼神凶狠,帶著一種“我也是從你們之中走出來的”的狠戾,讓那群俘虜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喘。
    項充那鐵塔般的身影在俘虜群前來回踱步,銅鈴大的眼睛掃過每一張臉,喉嚨裏偶爾滾過一聲低吼,便能嚇得一片人腿軟。
    另一邊,醫者們正帶著人手全力救治傷員。
    呻吟聲、壓抑的呼痛聲與醫者沉著的安撫聲交織。
    士兵們小心翼翼地將袍澤抬到路邊相對幹淨的地方,醫者跪在泥濘中,熟練地清洗傷口、上藥、包紮。每一個動作都精準而迅速,因為他們知道,自己快一分,弟兄們活命的機會就多一分。
    蔣敬又分派出一支隊伍,在官道旁開始挖掘巨大的坑洞。
    掩埋屍體,不止是為死者安息,更是為了防止瘟疫。
    這個時代,一場瘟疫帶走的性命,遠比一場戰爭要多得多。
    官道上,上百具屍體橫七豎八,流淌的鮮血將泥土浸染成暗紅色,濃鬱的血腥氣幾乎凝成實質,令人作嘔。
    有行人遠遠望見這修羅場般的景象,膽小的直接嚇得屁滾尿流,調頭就跑;膽大的也隻敢躲在遠處林中,探頭探腦,滿臉驚駭。
    蔣敬對此視若無睹。
    在一係列指令下達,確保各項工作都有條不紊地進行後,他親自帶人去清點確切的傷亡。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蔣敬折返。
    他去時衣衫還算嚴整,回來時,袍角已沾滿泥土與暗紅的血跡,額角沁出細密的汗珠,原本就凝重的神色,此刻隻剩下一種化不開的沉鬱。
    他手裏捏著一塊新削的竹簡,上麵用木炭潦草地刻著幾行數字。
    葉晨看到他這副模樣,心髒猛地抽緊。
    他迎上前,聲音有些發幹:“傷亡如何?”
    蔣敬停下腳步,胸膛劇烈起伏了一下,才用一種無比壓抑的語氣稟報。
    “稟寨主……此戰,我軍……陣亡三十七人。”
    “重傷一十二人。”
    “另有輕傷三十餘人。”
    每一個數字,都讓葉晨的呼吸停滯一瞬。
    陣亡三十七!
    三百出頭的隊伍,一戰便折損超過一成。
    這是傷筋動骨的代價。
    葉晨強行壓下翻湧的情緒,他更關心那些還吊著一口氣的人。
    “傷者情況怎麽樣?重傷的……能救回來幾個?”
    “輕傷的多是皮肉傷,休養些時日便無大礙。”蔣敬的語氣盡量平緩,“失血過多的,隻要能熬過今晚,也性命無憂。”
    說到這裏,他的臉色再次黯淡下去。
    “至於那十二名重傷的弟兄……醫者說,皆是傷及髒腑,失血過甚,隻能……盡人事,聽天命。”
    葉晨沉默了。
    他知道,這已是這個時代最好的結果。
    他轉過身,望著那些被包紮妥當,或躺或坐的傷兵,心中五味雜陳。
    “唉,”蔣敬在一旁低歎,“我軍訓練有素,又有軍陣之利,對付一群烏合之眾,本該是碾壓之局。未曾想,這黑水寨的賊匪竟如此悍勇,倒是小覷了他們。”
    “是啊。”葉晨的思緒也回到方才的血戰中,“那匪首周虎,確實是員悍將。若非項充武力碾壓,又及時結陣將其困殺,我軍傷亡恐怕還要翻上一番。”
    葉晨話鋒一轉,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的俘虜群,呼吸也隨之變得沉穩。
    他必須從傷亡的陰影中走出,恢複主帥的冷靜。
    “那些俘虜,你和項充是什麽意思?他想全部坑殺?”
    蔣敬點了點頭,坦言道:“項將軍確有此意。他認為山匪桀驁,今日降,明日叛,留之是禍。不如盡數坑殺,一了百了,還能震懾周邊宵小。”
    葉晨緩緩搖頭。
    坑殺?
    這些人可都是活生生的召喚點,是能讓他變得更強的“資源”。
    殺了,才是最大的浪費。
    當然,這話不能對蔣敬說。
    他踱步走到那群被看押的俘虜麵前,目光從他們一張張或驚恐、或麻木、或尚存一絲凶悍的臉上掃過。
    “沙場之上,各為其主,生死由命。周虎已死,他們與我軍的仇,便算了了。”
    葉晨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蔣敬耳中。
    他轉過身,目光清澈而堅定地看著蔣敬,一字一句,如同在頒布一道不容置喙的軍令:
    “傳令下去!”
    “願歸順入伍,便一並收編,既往不咎,與我軍士卒一視同仁!”
    “不願從軍者,不強求,盡數編入屯田兵,發往後山開荒,以勞役抵其舊罪!”
    最後,葉晨的聲音陡然拔高,響徹在每一個正在忙碌的士卒耳邊。
    “我葉晨的隊伍,不養閑人,但也絕不濫殺一個願改過自新之人!”
    這番話,擲地有聲!
    周圍的士卒,無論是老兵還是新降的,聽到這番話,動作都是一頓,隨即眼中都流露出一絲別樣的神采。
    蔣敬渾身一震。
    他看著葉晨,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但最終,所有的話都化作了一個長長的、幾乎拜到地上的深揖。
    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無法抑製的激動與顫抖。
    “寨主仁厚!”
    “如此處置,不止是為我軍收攏可用之人,更是為我等立下了一麵‘仁義之師’的大旗!”
    “有此旗幟,何愁人心不附,大事不成!”
    “敬,心服口服!”
    葉晨扶起蔣敬,心中那點因為算計而產生的不自然,被對方真摯的敬佩衝刷得一幹二淨。
    他知道,自己內心想的是“召喚點”,但說出口的,卻成了這個時代最能收攏人心的“仁義”。
    或許,這就是梟雄之路的開始。
    從今天起,他的每一個決定,都將定義這支隊伍的靈魂與未來。
    葉晨轉過身,重新望向那片染血的土地與遠方的廣闊天地。
    這個背影,這個姿態,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深不可測。
    逼裝完了,葉晨才對身後的蔣敬開口,聲音沉穩。
    “蔣敬,你要明白,如今是亂世,人命如草芥。”
    “但什麽最寶貴?”
    “是人!是活生生的壯丁!”
    “未來的戰爭,打的就是人力,是物力,是後勤。我軍此戰折損的骨血,必須盡快補充回來。”
    他抬手指向下方被看押的俘虜群。
    “這些山匪常年盤踞山林,體格彪悍,體力耐力都不差,稍加訓練就是合格的兵源。”
    “先關他們一陣,磨掉戾氣。等我們徹底肅清黑水寨,斷了他們所有念想,再從中挑選精銳補充入伍。”
    “至於剩下的,全部編入屯田兵,為我們開荒種糧,同樣是大業的一部分。”
    蔣敬聽得心潮澎湃,連連點頭,看向葉晨的眼神,已然從敬佩化為了狂熱的崇拜。
    這位寨主的眼光,早已越過了小小的黑水寨,望向了更遙遠的未來。
    葉晨的思緒卻飄得更遠。
    作為一個來自後世的靈魂,他看過太多曆史,對於傷亡數字,他有著超乎常人的理性。
    至於那位素未謀麵的“便宜父親”,仇既已報,責任已了。
    現在,他唯一要考慮的,就是如何帶著這支隊伍活下去,變得更強。
    “寨主深謀遠慮,屬下佩服!”蔣敬再次躬身,語氣無比恭敬。
    就在這時。
    一個冰冷、毫無感情的機械音,毫無征兆地在他腦海深處響起。
    “檢測到宿主首次獨立指揮並取得大捷,符合特殊獎勵條件。”
    “係統將發放一次性豐厚獎勵!”
    嗡——
    葉晨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他臉上的沉靜與從容刹那間支離破碎,整個人僵在原地,隻剩下一種極致的錯愕。
    係統?
    獎勵?
    心髒猛地一縮,隨即不受控製地瘋狂擂動,一聲聲,沉重地撞擊著他的胸腔。
    這狗係統……竟然還有這種隱藏機製?
    一股比打贏血戰強烈百倍的狂喜,從他腳底直竄天靈蓋,讓他四肢百骸的血液瞬間點燃!
    “寨主?您怎麽了?”
    蔣敬見葉晨臉色劇變,身形都有些搖晃,急忙上前一步,關切地問。
    葉晨猛地回神,他用盡全力才壓下喉嚨裏幾乎要噴薄而出的狂笑,讓自己的聲音不至於顫抖得太厲害。
    “無事。”
    “隻是……有些脫力了,此戰耗費心神甚巨。”
    他擺了擺手,對蔣敬和周圍的親衛下令:“你們繼續清點戰場,務必將我的命令執行到位。”
    “我回馬車休息片刻,任何人不得打擾。”
    “是,寨主!”眾人不敢有疑,齊聲應諾。
    葉晨轉身走下哨塔殘骸。
    他強迫自己每一步都走得沉穩如山,但隻有他自己知道,大腿的肌肉正因極致的興奮而微微抽搐。
    在眾人敬畏又帶著一絲不解的目光中,他快步走向後方那輛樸素的馬車。
    車簾一掀,他幾乎是鑽了進去。
    厚重的簾子落下,隔絕了外界的光與聲,車廂內陷入一片昏暗與死寂。
    轟然之間,所有偽裝盡數卸下。
    葉晨再也抑製不住,一屁股坐倒在軟墊上,胸膛劇烈起伏,嘴角咧到耳根,發出了壓抑在喉嚨深處的、野獸般的低吼。
    “係統!係統!你還在嗎!”
    他甚至沒在腦中默念,而是急切地嘶聲喊了出來。
    “宿主有何吩咐?”機械音準時響起。
    “什麽獎勵?快!快說!”葉晨瘋狂搓著手,聲音嘶啞得像是砂紙在摩擦,活脫脫一個輸光了一切,卻等到了一張王牌的賭徒。
    “係統將獎勵宿主一次免費抽取‘三十六天罡’的機會。”
    “請問宿主是否現在領取。”
    轟!
    葉晨的腦子像是被一道九天神雷正麵劈中。
    他整個人都懵了,嘴巴不受控製地張大,大到幾乎能塞進一個拳頭,雙眼圓瞪,瞳孔裏全是血絲與駭然。
    三……三十六天罡?
    那可是水滸世界裏最頂尖的一批怪物!
    豹子頭林衝!大刀關勝!雙鞭呼延灼!
    任何一個,都是能改變他這支草創隊伍命運的定海神針!
    “媽的……”葉晨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喃喃自語,“這摳門係統,什麽時候這麽大方了?”
    他本以為最多獎勵個地煞星,誰知道一上來就是王炸!
    這巨大的驚喜,讓他頭暈目眩,幾乎要幸福得昏過去。
    “檢測到宿主未回應,請問是否放棄領取。”
    係統不帶一絲情感的催促,卻讓葉晨的心髒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他一個激靈,從巨大的狂喜中炸醒,用盡全身力氣嘶吼出來。
    “要!我要!現在!立刻!馬上領取!”
    “叮!宿主選擇領取。係統將在三十六天罡中,隨機抽取五位人選,供宿主擇一召喚。”
    “是否立刻執行?”
    五選一!
    葉晨的心跳幾乎要停止,手心裏全是冷汗。
    這個機製,給了他選擇的餘地!
    他死死攥緊拳頭,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雙目赤紅地盯著眼前空無一物的黑暗。
    他知道,接下來的一秒,將決定他未來霸業的基石!
    “執行!”
    葉晨從牙縫裏擠出這兩個字。
    話音落下的瞬間,昏暗的車廂內,五張璀璨的金色卡牌憑空浮現,緩緩旋轉,流淌著神話般的光輝。
    “叮,第一位候選人梁山第一位好漢,天魁星:呼保義?宋江。梁山第三任寨主,天魁星宋江,武力63,統率76,智力86,政治87。”
    伴隨著提示音,一個半透明的麵板在葉晨的意識中展開,宋江那黝黑矮壯的身影和四維數據清晰地羅列其上。
    居然是他?葉晨的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疙瘩,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毫不掩飾的厭惡。
    宋江,這個《水滸傳》中著墨最多、也最是複雜的人物。
    論名聲,“及時雨”三字在江湖上無人不曉;
    論手段,他能將一百零七個桀驁不馴的好漢收拾得服服帖帖,足見其心機城府之深。
    但葉晨看到的,卻是那名聲與手段背後,深入骨髓的奴性與自私。他永遠忘不了,這個滿口“替天行道”的“呼保義”,是如何一步步將梁山這股足以撼動大宋江山的滔天力量,引向了朝廷的屠刀之下。
    為了他自己那個可悲的官癮,為了那頂虛無縹緲的烏紗帽,他親手斷送了無數兄弟的性命,最終自己也落得個被毒酒賜死的下場。
    “呸!”葉晨暗啐一口,心中冷笑,“如今我葉晨隻是個占山為王的草寇,無官無爵,給不了你想要的功名利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