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王賴子又作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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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這火炕好暖和啊!”
    豆子興奮地坐在熱炕頭,小臉頰被炕麵的熱氣熏得紅撲撲的。
    張繡娘剛邁過李逸家的門檻,就覺有一股帶著煙火氣的溫熱,比自家冷颼颼的屋子暖和太多,尤其是裏屋,熱氣直撲臉麵,讓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驅散了一身寒氣。
    大丫和豆子正盤腿坐在黃泥搭的奇怪土炕上,小手摸著炕麵,眼神裏滿是新奇。
    屋裏有兩個姑娘,年紀小些的那個她見過,上次去過家裏,叫雪兒,笑起來有兩個淺淺的梨渦。
    年紀稍大些的姑娘有些麵生,下巴尖俏,眉眼清秀,氣質文靜,一看就不是村裏農戶家的孩子。
    “是嫂子吧?快上炕坐,暖和暖和!”於巧倩起身笑著招呼,語氣親切又自然。
    張繡娘試探著伸出指尖碰了碰炕麵,溫熱的觸感順著指尖傳來,她試探著地在炕邊坐下。屁股剛挨上炕麵,一股踏實的溫熱就順著衣料滲進來,暖得人心裏發酥,她滿臉驚詫:
    “呦,這東西咋是熱的?可真稀罕!”
    “娘,炕頭更熱呢!”大丫挪到炕頭,仰著小臉對張繡娘喊,小手還在炕麵上輕輕拍打。
    “娘,咱們家要是也有這火炕就好了,晚上睡覺就不用縮成一團凍得睡不著了。”
    豆子趴在炕麵用小臉貼著,語氣滿是羨慕。
    李逸這時掀簾進屋笑著說:“天冷凍硬了土,挖不動也做不了土坯磚,等來年開春,三叔準給你們家也搭個一模一樣的火炕。”
    白雪兒湊到兩個孩子身邊,笑著說:“豆子、大丫,你們要是覺得冷,以後常來這兒玩啊,咱們一起在炕上暖著,還能一起等夫君做好吃的!”
    兩個孩子齊刷刷看向張繡娘,眼睛亮得像星星,想答應又怕惹娘不高興,小手緊緊攥著衣角,透著股懂事的乖巧。
    李逸不給張繡娘開口的機會,拍著胸脯笑道:“就這麽定了!三叔是家裏唯一的男人,說話管用,你們想來就來,不用跟三叔客氣。”
    張繡娘笑著搖了搖頭,沒再多說。又坐了片刻,她想著該帶孩子回家了,卻被白雪兒一把拉住胳膊:“嫂子,別急著走啊!中午夫君給咱們做雞湯麵條吃,可香了!你們肯定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
    麵條是什麽?
    大丫和豆子的小腦袋裏完全沒概念,但雞湯兩個字他們記得真切,上次小嬸嬸送的那碗雞湯,鮮味兒到現在還惦記著。
    兩人抿著嘴,眼巴巴地望著張繡娘,那饞嘴又懂事的模樣讓張繡娘心軟。
    “嫂子,留下吧,都是自家人,沒啥見外的。”於巧倩也幫著挽留。
    “哎,那我們就不客氣了。”張繡娘笑著點頭應下。
    知道中午要吃麵條,白雪兒幹勁兒十足地去院子裏給小麥脫殼,她身材單薄,踩在李逸做的脫殼工具上卻毫不費力。
    張繡娘站在一旁看著,心裏琢磨著李逸說的帶她賺錢,雖說現在腰傷沒好不能上手,先看看門道也好心裏有個數。
    看了半晌,張繡娘發現這工具用著竟這般簡單,隻需踩著踏板帶動前麵的木疙瘩,時不時給穀物翻弄兩下,不用費多大勁,比石杵搗米更輕鬆也更快。
    “雪兒,這東西真是三兄弟想出來的?”
    “是啊!”白雪兒仰著下巴,眼睛亮晶晶的,語氣滿是驕傲:“還有那邊的石磨、屋裏的火炕,全是夫君琢磨出來的!他現在可會想點子了,弄出來的都是些能用的好東西!”
    “嗬嗬....我都不知道三兄弟還有這本事”
    張繡娘嘴上說著心中卻想到李逸的按摩,幾天就把她的腰傷按好,比那些土郎中厲害。
    何鐵牛幹活很麻利,出去不到一個時辰就拖著兩棵粗壯的樹幹回來了,還把多餘的樹枝都砍了去,他沒留在李逸家吃飯,心裏揣著賺錢的好消息,急著回去跟婆娘分享,腳步都比平時快了不少。
    “啥?一個人光是給粟米脫殼,半個月就能賺三百五十錢?”
    劉氏手裏的粥勺哐當一聲磕在碗沿上,眼睛瞪得溜圓,心裏飛快打著算盤,嘴裏小聲嘀咕:
    “半個月三百五,那一個月就是……就是……”
    “七百錢!”
    何鐵牛扒拉著碗裏的粟米粥,大口吞咽著,憨憨地笑道。
    “哎?你這憨牛,啥時候算賬這麽快了?”劉氏詫異地看著他,手裏還不忘給懷中的兒子喂粥。
    “不是我算的,我哪有這本事。”何鐵牛咽下嘴裏的飯,老實回答:“是李三兄弟算的,他腦子靈光比算盤還快呢,一點都不帶錯的!”
    劉氏給兒子喂完一口粥,心不在焉地說:
    “李三自從腦袋開竅後,真是越來越有能耐了,你可要好好跟著他學,咱們咋就想不出這麽賺錢的法子咧。”
    她頓了頓,眼睛一亮:“對了,回頭你跟李三說,讓他給咱家弄兩個那脫殼的大木頭樁子,我閑了也能踩兩下,多脫一斤米就多賺一斤的錢,一個月下來我怎麽也能脫個一二百斤吧!”
    “成!我回頭就跟他說!”何鐵牛滿口答應,扒飯的速度更快了。
    另一邊,李逸家的院子裏早已香氣彌漫。
    所有人都圍在鍋灶邊,目光齊刷刷落在李逸身上,鍋裏的雞湯咕嘟咕嘟沸騰著,金黃的油珠歡快地上下翻滾,鮮味兒隨著蒸汽升騰勾得人直咽口水。
    李逸把切好的麵條抖落進鍋裏,白色的麵條在湯中散開,漸漸變得軟糯透亮。
    白雪兒的眼睛死死盯著鍋裏,小手已經端好了大陶碗,這是上次李逸在鄉裏特意買的,又大又厚實,盛飯盛菜都方便,用來裝麵條再合適不過了。
    大丫和豆子也學著她的樣子,捧著碗站在一旁,喉嚨裏咕嚕咕嚕咽著口水,小臉蛋憋得通紅,連呼吸都放輕了。
    張繡娘站在後麵,看著這從未見過的吃食,聞著濃鬱的香氣,肚子也忍不住咕咕叫起來。
    她全程看著李逸做麵條,把小麥脫殼,放進石磨裏磨成細粉,加水和成光滑的麵團,再用長木棍擀成薄薄的一張,最後用刀切成一條一條的。
    一粒粒小麥,經李逸這麽一擺弄,竟變成了這般新奇的模樣,她心裏既佩服又期待,好奇這東西到底是什麽味道。
    “好了!麵條熟了!”
    李逸剛掀開鍋蓋,白雪兒就迫不及待地把碗遞了過去:“夫君,快盛!還有板上那半根麵條,可別浪費了!”
    六碗雞湯麵擺上桌,嫋嫋升騰的熱氣在小桌上方纏繞,空氣中混合著雞湯的鮮味兒和小麥的清香,讓人食指大動。
    原來那張破舊的木桌早就被李逸劈了當柴燒,現在的桌椅都是他親手打造的,雖不算美觀,卻結實耐用,坐著穩穩當當。
    白雪兒早就按捺不住了,昨晚念叨了半宿麵條,連做夢都在吃,嘴裏還咕噥著:“夫君,雪兒吃不下了……”
    此刻她拿起筷子,把碗裏的麵條翻弄了幾下,夾起一筷子鼓起嘴用力吹了吹,趕緊送進嘴裏,一邊嚼一邊含糊地喊:“嗚嗚……太好吃了!夫君、嫂子,你們快吃啊!”
    豆子看懂了吃法,也學著她的樣子夾起麵條,吹涼後塞進嘴裏。
    下一秒,他手裏的筷子停在半空,眼睛瞪得像兔子一樣圓,滿臉都是震驚!
    大丫也差不多,小口咬下麵條,眉眼瞬間舒展開來,隻顧著埋頭往嘴裏扒,連話都顧不上說。
    張繡娘夾了一筷子麵條,輕輕咬了一口,軟糯的麵條裹著鮮美的雞湯,麥香和肉香在嘴裏交織,鮮而不膩,是她從未嚐過的味道!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李逸,眼神發亮,嘴角忍不住上揚:“三兄弟,這麵條也太好吃了!真是從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
    “嫂子,好吃就多吃點,鍋裏還有不少,不夠再添。”李逸笑著說。
    一連吃了小半碗,豆子才騰出功夫說話,嘴裏還塞著麵條:“三叔,你太厲害了!會打獵、會做麵條,我長大也要跟你一樣厲害!”
    “三叔,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東西!你真厲害!”
    大丫也連連點頭,小臉上滿是崇拜,手裏的筷子還在往嘴裏扒麵。
    兩個孩子實在想不出更華麗的詞,隻一個勁兒誇李逸厲害,兩碗麵條沒一會兒就見了底,連碗裏的雞湯都喝得幹幹淨淨,小舌頭猶未盡地舔著碗沿,一副沒吃夠的模樣。
    李逸見狀,笑著又給他們各盛了小半碗:“慢慢吃,不夠還有,管夠!”
    “哎呀,三兄弟,不用了!”張繡娘連忙擺著手,語氣帶著不好意思:“他們都吃了一大碗了,我這碗吃不完,給他們分點就行,別浪費了。”
    李逸卻不由分說,又給她的碗裏添了些麵條:“嫂子,自家人客氣啥,吃飽了身體才暖和,你得盡快養好身子,我還等著帶你賺錢呢,到時候讓豆子和大丫天天都能吃飽飯,頓頓都能沾葷腥。”
    他轉頭看向兩個孩子:“豆子、大丫,你們要趕緊長大,以後跟著三叔幹活,讓你娘跟著你們享福,不用再這麽辛苦。”
    豆子摸了把鼻涕,用力點頭:“嗯!我要跟著三叔賺錢!讓娘過上好日子!”
    大丫卻耷拉著腦袋,小嘴一撇,委屈地說:“可是三叔,我長大了就要嫁人了,就不能跟著三叔幹活了。”
    看著小丫頭愁眉苦臉的模樣,李逸笑著摸了摸她的頭:“早著呢!等你長大了,三叔給你找個好人家,不讓你受委屈!”
    豆子忙不迭附和:“對!找個三叔這樣的,會打獵、會做麵條,還會摸……”
    話沒說完,張繡娘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臉頰瞬間紅透,又急又窘地瞪了兒子一眼。
    李逸哭笑不得,佯裝生氣拍了下豆子的小腦袋,嘴角卻藏不住笑意:
    “臭小子!以後可別亂說話啊!三叔那是給你娘看病呢,可不是瞎摸,知道嗎?
    我名聲不好沒關係,可不能壞了你娘的名聲,讓別人嚼舌根。”
    “哦……”豆子委屈地眨了眨眼,掰開張繡娘的手,又補充道:“那三叔,我學完打獵,還想跟你學看病!摸一摸就能好,太厲害了!”
    李逸這下算是明白了,什麽叫:打敗你的是天真還有無邪。
    白雪兒在一旁咯咯直笑,於巧倩也抿著嘴偷笑,屋裏的氣氛暖融融的,滿是煙火氣,溫馨又熱鬧。
    此時張繡娘家的院外,王賴子正一瘸一拐地假裝路過....
    他縮著脖子,裹緊了身上那件破爛不堪的單衣,賊眉鼠眼地左右張望,確認周圍沒人後,才停下腳步。
    家裏的粟米早就吃光了,這幾天他和懶婆娘全靠挖野菜、嚼草根充饑,胃裏酸水直冒,餓得頭暈眼花。
    懶婆娘指望不上,隻會躺在床上哼哼,餓得心發慌的王賴子就算瘸著腿也隻能自己出來尋覓,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張繡娘家門口。
    他站在低矮的院牆邊探頭張望,房門緊閉,煙囪裏沒半點炊煙,也聽不到屋裏的動靜。
    早上他恍惚看見張繡娘帶著兩個孩子去了李三家,看樣子是到現在還沒回來。
    “這李三到底給小張寡婦灌了什麽迷魂湯?”
    王賴子不忿地啐了口唾沫,眼神裏滿是嫉妒和不甘:
    “奶奶的,上次我就碰了她一下,她就要死要活的!我還以為是貞潔烈婦,合著跟其他寡婦也沒兩樣嘛!呸!”
    李三遊手好閑處處不如他,最近幾天卻過得風生水起,連張繡娘都對他另眼相看。
    王賴子心裏越想越不平衡,像有隻貓爪子在撓,想起昨晚撞見李三時,他背上背著好些獵物,心裏琢磨著,那些野味兒肯定送進了張繡娘家,說不定屋裏還藏著沒吃完的肉哪。
    進去找找,說不定能翻到些米糧或肉,正好填填肚子!
    王賴子咽了口唾沫,沿著圍牆悄悄繞到院子後麵,這裏有一段牆塌了半截,缺口剛好能容一人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