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進山剿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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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心月接過硬木弓,指尖在箭囊裏摩挲片刻,挑出一支羽箭。
    她左腳在前穩穩紮根,膝蓋微屈下沉,形成標準的弓步,右手拽住弓弦向後猛拉,臂膀肌肉線條繃緊如拉滿的鋼索,整張弓被拉成規整的滿月狀。若不是受限於臂長,那架勢仿佛能將堅韌的弓身直接拉斷。
    “好大的力氣!”趙川心中驚訝。
    指尖驟然鬆開,羽箭化作一道殘影劃破空氣,咚的一聲重重釘在箭靶上,恰好落在李逸方才射出的箭矢旁,間距不足一寸。
    這一箭雖同樣未正中靶心,但她這一箭的箭頭已然穿透靶身,箭尾還在微微震顫,再添幾分力道便能射穿而過,餘勁更是讓木質箭靶嗡嗡作響。
    “好!好箭法!”
    王金石看得眼睛發亮,連忙拍手叫好,肥厚的手掌拍出響亮的掌聲,臉上的肥肉隨著動作微微顫動。
    趙川站在一旁,眼中閃過難以掩飾的驚喜。
    單看這手穩準狠的箭術,就絕非普通獵戶所能擁有,他欣喜地一拍大腿,語氣振奮:
    “好!有你們二人隨我進山,此番剿匪我有七成把握,定要將那夥惡匪,一網打盡!”
    趙川話音稍頓,抬手按住腰間的佩刀,看向二人問道:“你們還有什麽需求或是要準備的東西?若無其他事,事不宜遲,我們即刻出發!”
    李逸摩挲著自己弓身的紋路,略一思索道:“我們平日用的都是骨製或石製的箭頭,威力不足,這次進山要和惡匪交手,需要你們這種鐵製箭頭的羽箭。”
    “這有何難!我帶你們去庫房取一批新箭!”
    趙川深知箭矢的重要性,幹脆利落地應允下來,轉身便引著二人往軍械庫方向走。
    “另外,我們還需要白布,越多越好!”李逸快步跟上,補充道。
    “白布?何用?”趙川與王金石異口同聲地發出疑問,就連身旁的秦心月也轉過頭,眼中帶著幾分好奇地看過來,顯然沒明白這東西在剿匪中能派上什麽用場。
    李逸解釋道:“如今滿山積雪,我們身著常服進山,在雪地裏目標明顯,極易被惡匪在開闊處放冷箭偷襲。但若是披著白布縫製的鬥篷,便能與雪地融為一體,正好能騙過他們的眼睛,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哎呀!妙啊!李兄弟你這腦子真是靈光!”
    王金石雖不懂狩獵剿匪,卻也能立刻想到其中的妙處,忍不住豎起大拇指讚歎道。
    趙川瞪大雙眼,臉上滿是懊惱,自己征戰多年,竟沒想到這等簡單有效的偽裝之法!
    他重重點頭:“好辦法!事不宜遲,我這就派人去采買白布!”
    趙川當即吩咐手下去購置白布,自己則親自帶著李逸和秦心月前往軍械庫挑選羽箭。二人各自選了三十支鐵羽箭,箭杆堅韌,箭頭寒光凜冽,裝滿箭囊挎在肩上,沉甸甸的分量讓人安心。
    見他們隻取了箭矢,趙川好奇地問:“不需要再選一把弓嗎?軍械庫的弓皆是精製的硬木弓,拉力十足,可比你們打獵用的弓要好上不少。”
    李逸搖了搖頭:“不必了,用慣了自己的弓,順手些,換了新弓反而影響準頭。”
    趙川瞥了眼李逸身後用破布包裹的弓,見他態度堅決,便沒再多言:“也好,隨你們的意。我會多帶幾把弓和備用箭矢,若是需要隨時跟我說。”
    半個時辰後,幾卷厚實的白布被買了回來。無需前往裁縫鋪,李逸找了把剪刀,快速裁剪布料,手指捏著針線翻飛,針腳細密均勻,以驚人的速度縫製成一件帶兜帽的白色鬥篷,轉身遞給秦心月,幫她整理了一下兜帽的邊緣。
    【裁縫熟練度+ 2】
    係統提示音在腦海中響起,李逸未作停留,又迅速為自己縫製了一件。這一手嫻熟的針線活,看得趙川與王金石目瞪口呆,沒想到李逸竟還有這般手藝。
    “哎呀呀……李兄弟你可真是深藏不露,竟還會做針線活!”王金石驚歎不已,臉上滿是佩服。
    趙川猶豫了片刻,試探著問道:“不知能否也為我們的人製作一些?若是全員偽裝,勝算定能再添幾分。”
    “自然可以。”李逸點頭應允:“不過進山人數不宜過多,三十人以內最佳,挑選些身手利索或箭法精湛的士兵即可。人多目標大,反而容易暴露行蹤。”
    趙川略一思索,也覺得有理,當即拍板:“就按你說的辦!我們連夜出發!”
    趙川迅速點選了二十八名精銳士兵,二十分鍾後,五輛馬車先後駛出縣城。
    車廂內......
    李逸借著微弱的光線繼續趕製鬥篷,指尖翻飛不停,秦心月靠在車廂壁上,稍稍放鬆了些心神,卻依舊警惕地留意著外麵的動靜。雖李逸早已告知她無需擔憂,但麵對趙川這等官府中人,她始終保持著幾分戒備。
    趙川在距離西涼山最近的村子留下了觀察哨,確認惡匪並未趁機逃竄。
    當晚....他們征用了村裏幾戶農戶的院子暫住,給了農戶們粟米作為補償,讓他們暫時去其他村民家擠一擠。
    得知官兵要進山剿匪,不少村民都圍過來看熱鬧,還有幾位寡婦主動前來幫忙做飯。
    正熱鬧間,一個穿著破皮襖、腰間係著麻布腰帶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來,臉上堆著熱情的笑容,身後跟著個年輕後生。
    “縣尉大人駕臨寒村,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
    男人嗓門洪亮,走到趙川麵前拱手行禮,正是這村的村正周老實,他眼角的皺紋裏似乎都藏著笑意,目光卻不著痕跡地掃過李逸和秦心月,又落在馬車和其它士兵身上,眼神微微閃爍。
    “周村正不必多禮。”趙川擺了擺手,語氣隨意:“此番進山剿匪,借你們院子暫住一晚,多有叨擾。”
    “大人說笑了!剿匪為民,是天大的好事啊!”周老實連忙說道,又轉頭對圍觀的村民喊道:“大家都聽著,官兵大人為了護我們周全進山除害,我們理當盡一份力幫著做些粥飯。”
    喊完這話,粥老實又湊到趙川身邊,遞上一包旱煙,笑容愈發殷勤:“大人,這是村裏自產的旱煙,您嚐嚐鮮。不知大人打算何時進山?需要我們村裏的後生帶路嗎?。”
    李逸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發現周老實看似熱情,問話卻句句都在打探關鍵信息。他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秦心月,二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出發時間尚不確定,等明日探查清楚再說。”趙川並未多想,接過旱煙塞進口袋:“帶路就不必了,軍中自有向導。”
    “也是也是,官兵大人辦事,我們放心!”
    周老實笑著應和,目光又掃過正在忙碌的士兵,看似無意地問道:“不知此次進山有多少弟兄?裝備都齊全嗎?前幾次官兵進山,聽說都遇到了埋伏,大人可要多加小心啊。”
    李逸上前一步,故意打斷他的話:“村正大人,不知能否借些針線?我們還需趕製些禦寒的衣物,明日進山也好應對嚴寒。”
    周老實被打斷問話,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恢複如常:“有有有!我這就讓人去取!”他轉身吩咐身後的後生去拿針線。
    李逸看著他的背影,眉頭微蹙。這村正看似老實巴交,實則心思縝密,打探口風的手段毫不掩飾,多半是惡匪安插在村裏的眼線。
    院子裏架起兩口大鍋,一口煮著粘稠的粟米粥,熱氣騰騰。另一口鍋裏飄出濃鬱的羊肉香,不知是從何處弄來的食材。
    周老實很快帶著針線回來,還親自端了兩碗熱水遞給李逸和秦心月:“兩位獵戶兄弟,一路辛苦,喝點熱水暖暖身子。不知你們是哪個山頭的獵戶?以前怎麽沒見過你們?”
    “我們是隔壁村來的,聽聞西涼山獵物多,特意過來碰碰運氣,恰好遇到官兵大人剿匪,便來搭把手。”李逸接過熱茶,語氣平淡地應付著,刻意避開了關鍵信息。
    “原來如此!”周老實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你們對西涼山的地形熟悉嗎?需不需要村裏的人帶路啊?那夥惡匪狡猾得很,可不能掉以輕心。”
    “多謝村正關心,我們常年打獵,辨路的本事還是有的。”李逸微笑拒絕。
    說罷,他轉身走向灶台,卻在路過馬車門時,故意放慢了腳步,用眼角的餘光瞥向車廂,見李逸過來才快步離開。
    “這村子裏有眼線,這村正嫌疑最大。”秦心月緊挨著李逸坐下,用極低的聲音說道。
    李逸點了點頭,並不意外。這村裏的百姓臉上,並未表現出對惡匪應有的痛恨與恐懼,反倒帶著幾分疏離的平靜。村子緊挨著西涼山,就在匪巢門口。雖說兔子不吃窩邊草,但那夥劫匪顯然毫無底線。更何況官兵屢次進山剿匪均以失敗告終,此事本就疑點重重。
    “不用理會,裝作毫不知情即可。”李逸壓低聲音回應,“趙川多次進山都未能發現異常,我們二人剛到便察覺端倪,難免會引起對方懷疑。畢竟我們此刻的身份是獵戶,若是展現出超出獵戶範疇的洞察力,反倒顯得不正常。”
    如此一來,官兵屢次失敗的原因便徹底清晰了。那些士兵言行毫無避諱,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幾位有幾分姿色的村婦,嘴上更是口無遮攔,剿匪計劃尚未實施,便已泄露給了山裏的惡匪。再加上周老實這等眼線傳遞消息,對方提前布置陷阱,利用易守難攻的地形以逸待勞,自然能做到百戰百勝。
    好在李逸並未將鬥篷分發下去,那些半成品仍藏在馬車內,尚未暴露。
    眾人簡單吃了些東西,留下幾名士兵守夜,其他人便各自歇息。李逸和秦心月提出要睡在馬車內,趙川並未拒絕。
    待夜深人靜時,秦心月趁守夜士兵換崗的間隙悄悄下車,一個時辰後,她帶著一身刺骨的寒氣回到車廂。
    “有人趁黑往山裏去了,看身形像是周村正身邊的那個後生”秦心月搓了搓凍得發僵的雙手,語氣凝重。
    李逸皺眉思索片刻。這與狩獵猛獸的道理相通,在沒有十足把握時,需以智取為主。但前提是趙川並非愚蠢自大之人,否則他們就得重新謀劃。
    “將計就計。”李逸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明日行動之時我們見機行事”
    “凍壞了吧?靠過來些,我給你暖暖。”
    李逸伸手將秦心月拉到身邊,讓她把凍得冰涼的手腳塞進自己的皮襖裏。雖是穿著厚手套和靴子,但外麵氣溫低至零下二十多度,一個時辰在外蹲守跟蹤讓她的手腳冷得像冰塊。
    “嘶……”剛一接觸到那刺骨的寒意,李逸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秦心月想把手腳抽回,卻被他緊緊按住。
    “沒事,很快就暖過來了。”李逸笑著安撫,伸手幫她攏了攏領口的絨毛。
    看著李逸這溫和的笑臉,秦心月的心先一步暖了起來。
    二人維持著這略顯怪異的姿勢坐了十幾分鍾,待她的手腳恢複,李逸很自然地摟著她躺在車廂的白布上。
    這是秦心月第一次被異性如此親密地摟著,縱使她性子沉穩,心跳也不受控製地加速,臉頰陣陣發燙。車廂外呼嘯的寒風,被兩人貼近的心跳聲徹底掩蓋,狹小的空間裏彌漫著淡淡的曖昧氣息。
    天還未亮,天邊剛泛出一抹魚肚白,趙川便過來拍打車廂,喊李逸和秦心月起身。
    二人下車時,正看到士兵們在院子裏忙活著煮粥,那幾位村裏的寡婦也在一旁幫忙,周老實也早早地來了,正站在院子門口,看似在張望,實則在觀察隊伍的動靜,眼神不時掃過馬車和士兵的裝備。
    李逸眉頭微蹙,走到趙川身邊低聲說道:“縣尉大人,冬日天短且積雪深厚。我平日狩獵時,都會趁天不亮進山,此時的獵物最為鬆懈,更容易得手。”
    趙川略一沉吟,李逸說的是獵物,但他聯想到的是山裏的惡匪。若是等他們吃完早飯再進山,惡匪那邊恐怕也做好了準備。他當即決斷:“好!就依你所言!把昨日製作的鬥篷都拿出來,我們換上出發!”
    “大人不急,等臨近山林再換不遲。”李逸連忙勸阻,生怕此刻換裝被周老實看到,再次泄露消息。
    趙川瞥了眼那些精神萎靡的士兵,眉頭緊鎖。意識到這段時間對下屬太過縱容,等剿匪結束,必須好好操練他們一番。
    “不用煮粥了!把昨夜剩下的肉分一分,即刻進山!”
    雖說下令即刻出發,但這三十多名士兵集合完畢卻用了整整十分鍾。
    有人拖遝著整理裝備,有人抱怨著天寒,隊伍鬆散不堪。周老實站在一旁,假意幫忙催促士兵,實則將隊伍的情況盡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李逸看在眼裏,心中暗歎,若是將希望寄托在這些人身上,恐怕此次剿匪難有勝算。
    這更堅定了他甩開大部隊單獨行動的決心,眼線昨夜已經報信,惡匪此刻定然早已嚴陣以待做好準備。
    “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今日務必將那夥惡匪一網打盡!”
    趙川厲聲嗬斥,率先邁步向村外走去,隊伍緩緩出村,李逸和秦心月刻意走在隊伍末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