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6章 陳翠香有喜,不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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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硯放下茶杯,神色平淡地點了點頭。
    李氏宗族,說白了就是一個小農群體,目標短視,人心不齊。
    隻需要以利誘之,輕易便能讓其內部分裂崩塌。
    王柱子將名冊交到沈硯手中,心裏糾結了片刻,隨後還是開口說道:
    “硯哥兒,有件事我不知當不當講......”
    沈硯看著那一臉扭捏的模樣,當即笑罵道:“有話快說,怎還婆婆媽媽的?”
    “那個......今天早上,我去打水時候,看見陳翠香了。”
    沈硯一臉莫名,你王柱子看見陳翠香了,跟我有什麽關係?
    他正想擺手示意對方不要說了,腦海中突然劃過一道閃電。
    不對,這陳翠香還真的與他有關!
    而且關係很大!
    當時在鄉治與王彥文發生衝突,陳翠香就是目擊者啊!
    一旦王彥文的死訊傳回村裏,沒準那個女人就會去王家告發他。
    沈硯一拍腦門,怎麽把這事給忘了。
    王柱子看沈硯沒有阻止,就繼續說了下去。
    “我看到她蹲在水井旁邊的老柳樹底下,幹嘔了好幾聲,臉色也有些發白。”
    “而且,這也不是頭一回了,前些天我也撞見過一次。”
    王柱子頓了頓,將聲音壓低了幾分。
    “我還注意到最近幾次,陳翠香穿的都是寬鬆的舊衣裳,腰身那裏束得不像以往那麽緊了。”
    “有幾次她走在路上,手下意識地護著小腹。”
    “硯哥兒,當初我家隔壁的秀春嫂子懷孕時,就是這個樣子。”
    “你說,那陳翠香還是個黃花大姑娘,咋突然就有喜了?”
    王柱子的目光看向沈硯,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你不是追過陳翠香嗎?
    難道——
    “不是我的。”沈硯被盯得渾身不舒服。
    “那行,我就當沒這事了。”
    王柱子說完,轉身就往外走去。
    沈硯倒是看著桌上的茶杯陷入沉思。
    陳翠香懷孕了,肯定是王彥文的。
    若是她主動去找王家,豈不又多了一個麻煩?
    不對,王彥文已經死了,沒人能證明陳翠香懷的是王彥文的種。
    也或許,她不會去王家。
    沈硯理了理思緒,不管如何,接下來都得謹慎應對了。
    下午,午時剛過,鄭秉文便帶著一批工匠與材料抵達了青石塘村。
    站在沈家的宅院前,鄭秉文的臉上露出幾分難色。
    老宅動工前,需要買磚瓦木石,還要給工匠定錢,無論哪一樣都是開銷。
    可沈家的工程太大,僅靠他自己那點兒本錢根本就不夠。
    他招呼工匠們先在外麵等著,略顯局促地走進院子。
    見到沈硯從堂屋內走出,鄭秉文的語氣帶上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忐忑。
    “東家,您看......這工程已經動起來了,前期的用料和工匠的定錢也不是小數目,我這......”
    他的話還沒說完,沈硯似是早有所料,從懷中拿出一個布包遞了過來。
    鄭秉文下意識接過,頓覺手上一沉。
    “這是五十兩,開銷記賬,不夠再說。”沈硯語氣淡然。
    打開一看,裏麵躺著白花花的銀錠。
    滿滿一包,整整五十兩!
    鄭秉文的臉色頓時變了。
    原本他想著先預支個二三十兩應應急,沒想到沈硯如此爽快,出手就是五十兩。
    沒有詢問,更沒有討價還價。
    幹了這麽些年,還是頭一次遇到如此大氣的東家。
    “東家放心!材料一定給您用紮實的,做工也絕不會馬虎!”
    鄭秉文心頭大石落地,幹勁瞬間湧了上來,聲音都洪亮了幾分。
    很快,中午招的工人全部到位,沈家院子頓時熱鬧起來。
    工匠們各歸各位,正式動工。
    不過很快,熱鬧勁兒就有些過頭了。
    “鄭師傅,地基該從哪兒挖?”
    “鄭師傅,運來的青磚擋著道了。”
    “鄭師傅,李二牛和張坡為了搶鐵鍬打起來了。”
    “鄭師傅,啥時候開飯?”
    問題一個接一個冒出來,村民和工匠們並不默契,吵吵嚷嚷。
    鄭秉文眉頭一擰,立刻來到人群前麵,放開嗓門壓下了現場的嘈雜。
    “都停下手上的活計,聽我安排!”
    “張師傅,你帶三個人,嚴格按照畫好的灰線開挖基槽,深度、寬度不得有誤!”
    “李二牛,工具輪流用,你和張坡搶什麽搶?再有鬧事者直接扣工錢。”
    “卸磚的工人,把磚統一卸到院子西北角,碼放整齊,不許擋路。”
    “今天動工晚,吃飯等天黑再說,東家仁義,絕不會餓到你們。”
    鄭秉文不愧是老把式,該管的管,該罰的罰,混亂的工人很快就消停下來。
    在他的指令之下,工匠們各歸各位,工程開始有序運轉。
    今天是第一天,先從院牆開始。
    等院牆修好了,把擴建的兩間屋子先修出來,隨後再翻新老宅。
    鄭秉文也沒閑著,在院子裏四處巡視。
    走到幾名挖地基的工人身邊,最賣力的那人是村裏的張滿,正揮動鐵鍬埋頭苦幹。
    隻不過,那挖掘軌跡明顯偏離了地上的灰線。
    鄭秉文眉頭一皺,目光瞬間變得銳利起來。
    “停!你給我停手!”
    他喝止了張滿,聲音不大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張滿直起腰,擦了把汗,臉上帶著幾分不以為然。
    “鄭師傅,你這灰線畫得不對,我們村裏土質鬆,得往裏收一點才穩當。”
    旁邊幫工的村民跟著點頭,顯然是更信服村裏人的經驗。
    鄭秉文臉色頓時一沉,“這宅子怎麽建,不是你定的,也不是我定的,是東家定的。”
    “灰線是按東家定的規製劃下來的,不得私自改動!”
    張滿一聽,頓時來了脾氣。
    “你一個外鄉人懂什麽?我們青石塘村都是這麽蓋房子的,按你那麽挖,到時候出了事誰負責?”
    “我負責!”
    鄭秉文毫不猶豫地說道:“進了我的工地,就得按照我的規矩來。”
    “你若是不願意,現在就可以結賬走人,以後都不用來了。”
    這話一出,工地上頓時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愣住了,沒想到這位掌墨師傅竟然如此強勢。
    張滿的臉噌的一下漲得通紅,本想反駁,可一想到結賬走人那四個字,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行,你是大師傅,我都按你定的來。”
    張滿低下頭,再也不敢提他的經驗之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