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7章 引流寇,殺沈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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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秉文在旁邊盯了一會兒,看著張滿規規矩矩地沿著灰線開挖,這才去巡視其它地方。
堂屋內,沈硯將剛才的爭執看在眼中,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黃昏時分,太陽即將落山時,三大鍋香噴噴的粟米飯出鍋了。
每人滿滿一碗,吃完即止,吃不完也可以帶回去。
忙了一下午的村民們見到那顆粒飽滿的幹飯,看得眼睛都直了,還以為出現了幻覺。
本以為招工時說吃幹飯,隻是稍微稠一點的稀飯。
沒想到竟然是真的幹飯!
李二牛捧著手中的粟米飯,止不住地哽咽起來。
就這一碗幹飯,足夠他全家飽餐一頓,不,是兩頓!
回想起這些年來自己為宗族出工出力,全家連飯都吃不飽,一股別樣的感受在他內心悄然滋生。
與此同時。
李氏祠堂。
燭光搖曳,祠堂內的氣氛充滿凝重。
李洪明、李洪遠兩位族老坐在上方,李德友手上纏著紗布,與李德厚坐在下方。
四道人影,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德友,此話當真?”李洪明皺著眉頭問道。
“假不了。”李德友聲音幹澀,“阿興親口所說,縣尉大人對沈硯此人極為重視,已經舉薦他擔任縣衙副都頭一職。”
啪嗒!
李洪遠手中的茶杯蓋掉在桌上,聲音中帶著幾分顫抖,“副......副都頭?”
副都頭雖然隻是胥吏,但卻相當於縣尉的副手,掌管縣城內的弓手及衙役。
這可比李興在衙門中任職的書吏地位高多了。
雖說不是官身,也不是正職,可是對李氏這種鄉野宗族來說,已經是需要仰望的存在了。
李洪明歎息一聲,閉著眼久久不語。
燭光晃動中,他臉上的陰影明暗不定。
“完了!”李德厚直接癱在椅子上,“一個潑皮,轉眼就成了副都頭,這還怎麽報仇?”
“難道今後隻能任由那小子在我們眼皮子底下作威作福?”
李洪遠的臉上滿是不甘,“不能就這麽算了!”
眾人的目光看向李洪明,卻見後者閉目不語,臉色陰沉至極。
燭火的劈啪聲在耳邊斷斷續續。
倏地,李洪明猛然睜開雙眼,一抹陰毒之色從他眼底迸射而出。
“為今之計,我李氏隻有一個出路,就是趁著那小子還不是副都頭,將其除掉。”他聲音中透著一股冰寒。
“如何除掉?在族內抽生死簽?就算有人抵命,隻怕縣尉也不會放過我們李氏。”
李洪明深吸一口氣,不動聲色地說出兩個字。
“流寇。”
這話一出,在場眾人紛紛打了個寒顫。
李德友更是倒吸一口涼氣,“洪明叔,您是打算借刀殺人?”
李洪明麵目冰寒點了點頭,“流寇凶殘,洗劫村子殺幾個人再正常不過。”
“隻要沈硯死在流寇手中,就算是縣尉也不能把火撒在我李氏頭上。”
短暫的沉默之後,李德友眼底浮現出一抹狠辣。
“好,那就引流寇,殺沈硯!”
......
晚飯後,吃過飽飯的村民們各回各家,鄭秉文連同他帶來的那些工匠也在村裏找好了住處。
沈硯一家圍坐在堂屋內,難得點起了兩盞油燈,將屋內映照地一片溫暖。
沈相遠借著月光看向屋外黑漆漆的院子,放在桌下的雙手不禁有些微微顫抖。
“阿硯,你咋就真給宅子動工了......”他的聲音帶著幾分愕然。
前天沈硯也提過要翻修老宅,他隻當是個空話。
畢竟這不是一筆小錢,眼下多少人還吃不飽飯,就算是有錢了,哪兒能把錢花在宅子上啊。
可沒想到這才過了一天,沈硯就已經把工匠材料都拉了過來。
三十個人,又是青磚,又是鬆木,這得花多少錢啊!
沈墨跟著開口,神情之中顯得有些無措。
“硯弟,剛才我問了掌墨的鄭師傅,他說咱這套宅子重新建起來,少說也得二百七八十兩。”
“啥?二百七八十兩?”
趙安娘隻覺得腦袋嗡的一聲,後麵的話她一個字都沒聽清。
沈相遠一臉惶恐,連聲音都在發顫,“阿硯,那可是小三百兩啊,咱祖上三代加起來都沒這麽多錢!”
“這荒年荒地的,你上哪兒去弄這麽多錢啊?”
蘇婉卿的臉色僵硬了小半刻,一臉擔憂地看著沈硯。
林芷柔也是神情局促地往沈硯身邊靠了靠。
燭光之下,堂屋內的氣氛一時間凝重如水,似是被這筆巨款壓得喘不過氣來。
沈硯將眾人的表情盡收眼底,端起麵前的陶碗,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井水。
他目光平靜地掃過眾人,淡淡笑道:“修宅子的錢已經妥當了,你們不必擔心。”
他沒有隱瞞,將前兩天賣山貨給吳掌櫃的事講了出來。
“一個麝香囊,四張狐皮,還有一套完整的虎貨,林林總總加起來,足以應對翻修宅子的花銷了。”
“還有虎貨?”沈墨頓時瞪大了眼睛。
他下意識地認為沈硯獵到了一隻山君!
正當他滿心驚詫之時,轉念便又釋然了。
畢竟獵豹手的事已經在青石塘村傳開了。
既然自己這個弟弟有生擒花豹之勇,那麽能獵到山君也不足為奇。
沈相遠也是瞪大了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神色。
那大興山深處的老林子裏,即便是資深獵戶都不敢輕易深入。
沒想到二郎竟敢深入其中,還獵了一隻山君回來。
他張了張嘴,想問那得多危險,想問過程是否順利......
可看著二郎一副輕鬆的樣子,最終也隻是長長呼出一口氣。
沈年還不懂這筆錢的意義,靠在趙安娘的腿上快睡著了。
趙安娘則是拍著胸脯順了口氣:“老天爺,我還當硯弟那銀子來路不正呢,這就好!這就好!”
二百七八十兩,這個數字對於在溫飽線上掙紮了大半輩子的家人們來說,是前所未有的衝擊。
蘇婉卿和林芷柔緊繃著的身軀也放鬆下來,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心疼。
入山獵虎豈是易事?
那白花花的銀子,可是夫君拿命換來的!
二女輕輕靠在沈硯肩上,滿臉感動。
今夜定要好生侍候,為夫君去去乏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