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你還有什麽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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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天,牛家村的氣氛有點怪。
    一大早,齊文昊就親自出麵,請來了牛家村的村長齊大山,高家村的村長高山,還有兩個村子裏幾位有威望的族老,說要在祠堂前,當著所有人的麵,把那件事說清楚。
    消息一傳開,兩個村的村民都放下了手裏的活,把祠堂門口的空地圍了個水泄不通。
    大家都在小聲議論,有的人好奇,有的人擔心,還有些人想看看這個假好人怎麽狡辯。
    太陽升起老高,齊文昊走到了人群最前麵。
    他穿著青衫,站得筆直,表情很平靜,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原本吵鬧的人群,慢慢安靜了下來。
    “我知道,這兩天,村裏和縣城都在傳我的謠言。”齊文昊的聲音不大,但每個人都聽得很清楚,“今天請各位鄉親父老過來,就是想讓大家看看,這謠言背後到底是什麽。”
    齊文昊說完,對著人群後方點了點頭。
    兩個村民架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婦人走了出來,正是王氏。
    人群裏一陣騷動。
    王氏被人按著跪在齊文昊麵前,渾身發抖,頭埋得很低。
    李雲瑤從人群中走出,把那張按了紅手印的供狀遞到王氏麵前。
    “念。”李雲瑤冷冷的說了一個字。
    王氏哆嗦著拿起那張紙,帶著哭腔,一字一句的念了起來。
    “我……我王氏,對不起齊案首,對不起各位鄉親……我不該收趙員外家丁的銀子,不該受他威脅,到處胡說八道,汙蔑齊案首的清白……”
    她一邊哭一邊念,把自己怎麽被趙府管家抓住把柄,怎麽被威逼利誘,又怎麽教她散播謊言的事,全都當眾念了出來。
    全場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被這事給驚住了。
    那些之前說得有鼻子有眼的村民,此刻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原來是假的!”
    “是那個天殺的趙員外在搞鬼!”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齊文昊又拍了拍手。
    另一個村民,壓著那個腿還在發軟的三角眼漢子走了出來。
    “你,把你昨天對我說的話,再對各位鄉親父老說一遍。”齊文昊的聲音很冷。
    那三角眼漢子不敢有半句假話,跪在地上,把趙府管家怎麽花錢雇他們這些混混,在縣城裏到處散播謠言敗壞齊文昊名聲的事,全都招了。
    人證,供狀,兩條線索對上了,把幕後黑手趙員外釘得死死的。
    真相大白了。
    安靜的場麵,一下子炸開了鍋。
    “他娘的!我就說齊案首不是那種人!”
    “原來是趙員外那個老王八蛋在背後使壞!真是個畜生!”
    一個之前說過風涼話的漢子滿臉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咱們都冤枉好人了啊!齊案首為咱們修渠引水,咱們倒好,聽信壞人的瞎話,在背後說他!”
    “趙員外不得好死!”
    “打倒趙員外!”
    群情激奮!之前所有的懷疑、鄙夷,在這一刻,全都轉化成了對趙員外的滔天怒火,和對齊文昊的無盡愧疚與敬佩。
    謠言,在絕對的證據麵前,不堪一擊,不攻自破!
    看著眼前這番景象,站在人群中的齊大山和高山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
    他們這才明白,齊文昊為什麽不選擇報官。
    官府的判決,隻能證明他的清白。
    而今天這場當眾的審判,卻讓他贏得了兩個村子,上千口人,最徹底,最堅定的人心!
    這一手釜底抽薪,何其高明!何其狠辣!
    村民們看著那個站在中央,自始至終都平靜如水的年輕人,眼神裏,再無一絲一毫的懷疑,隻剩下了如山般的信賴與敬畏。
    牛家村祠堂前發生的事,一夜之間就傳遍了整個望江縣。
    風向徹底變了。
    前一天,縣城茶館裏說的還是齊文昊的壞話。第二天,所有人的矛頭都對準了趙員外。
    “聽說了嗎?福源記的趙員外,原來是個背後捅刀子的小人!”
    “何止!花錢雇人去汙蔑一個有功名的案首,這心都黑透了!”
    “我聽說,齊案首當著上千人的麵拿出了人證物證,當場就讓那幾個傳謠的交代了!場麵比縣太爺升堂還精彩!”
    “那個周明也夠可笑的,前幾天還裝模作樣說什麽斯文掃地,結果自己才是最不要臉的!我昨天看見他家的下人出門買菜,頭都抬不起來,被人指著鼻子罵!”
    福源樓裏,說書先生講起了新編的《惡商毒計陷書生》,聽的人都拍手叫好,賞錢丟個不停。
    趙員外和周明,一夜之間就成了望江縣最大的笑話。
    福源記的生意,一落千丈。
    趙府。
    砰!
    一隻茶杯被狠狠摔在地上,碎了。
    趙員外眼睛通紅,死死盯著跪在地上發抖的管家。
    “你再說一遍!他是怎麽做的?”趙員外的聲音很尖。
    管家哆哆嗦嗦的又說了一遍。當聽到齊文昊沒有報官,而是直接把人帶到村民麵前時,趙員外的身體晃了一下,臉色變得慘白。
    完了。
    這個齊文昊,根本不按常理出牌!讀書人遇到這種事,都該去官府喊冤。他怎麽敢直接煽動村民!他要的是人心!
    “他手裏有王氏畫押的供狀?”趙員外的聲音很幹澀。
    管家磕著頭,帶著哭腔說:“有!千真萬確!還有那個在城裏辦事的混混,也全都招了!老爺,現在外麵都在說您……”
    “滾!”
    趙員外吼道,管家趕緊連滾帶爬的退了出去。
    書房裏隻剩下趙員外。他跌坐在椅子上,手腳冰涼。
    那份畫了押的供狀,隨時能要他的命!齊文昊可以拿著它去縣衙,去府城,甚至交給張禦史!陷害朝廷案首,就算花錢免了牢獄之災,也得扒層皮,名聲徹底毀了。
    周明嚇得不敢出門,派人送信來,求趙員外想辦法。
    想辦法?他現在自己都保不住了!
    接連幾天,趙員外把自己關在書房,吃不下也睡不著。他派人死死盯著牛家村,等著齊文昊的下一步動作。
    可齊文昊那邊,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沒去報官。
    牛家村跟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學堂照開,水渠照用。這種平靜讓趙員外更難受了。
    這天下午,派出去的探子帶回了最新的消息。
    “老爺,那個齊文昊,正在收拾行李。”
    “收拾行李?”趙員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他要去縣衙?”
    “不是。”探子搖頭說,“聽村裏人說,鄉試快到了,他準備去省城趕考。”
    去省城趕考?
    趙員外愣住了,隨後感覺全身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