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京城要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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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說明官倉放出來的糧食,根本沒到老百姓手裏,在半路上就被人截走了。
    能有這麽大本事,在天子腳下截斷官府糧道的,還能是誰?能讓京城周邊所有糧商同時關門的,也隻有那個勢力了。
    答案隻有一個,就是漕運幫。
    這個由丞相一手扶植起來的勢力,掌控著大炎朝的經濟命脈,水潑不進。
    齊文昊的後背一下就濕了。
    他明白了,科場舞弊隻是第一步,囤積糧食才是他們真正的殺招。
    京城有幾百萬人,一旦糧食斷了,米價飛得天高,老百姓吃不上飯,為了活命肯定會鬧起來。
    到那個時候,整個京城就亂了。
    而這些囤積了所有糧食的幕後黑手,就可以坐地起價,用糧食換取他們想要的任何東西。
    金錢?權力?
    這幫人,甚至可能想逼宮謀反。
    他們的目的,是在動搖大炎朝的根基,這是個天大的陰謀。
    齊文昊倒吸一口涼氣,感覺渾身發冷。
    他之前以為對手隻是張敬之和丞相,是一場官場鬥爭。
    現在他才發現,他要麵對的,是一個想把整個國家都拖下水的龐大利益集團。
    這些人,是國賊。
    “齊兄?你怎麽了?”
    柳乘風看著齊文昊瞬間變得慘白的臉色,擔憂的問道。
    張承業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緊張的看著他。
    齊文昊緩緩抬起頭,聲音因為震驚有些幹澀。
    “我們……可能捅到了一個比天還大的窟窿。”
    他將自己的猜測,將那個關於糧價和京城動亂的可怕推論,一字一句的說了出來。
    小院裏,死一般的寂靜。
    李雲婉三姐妹聽得雲裏霧裏,她們不明白這其中牽扯的利害關係。
    但柳乘風和張承業,卻聽懂了。
    柳乘風的臉白得像一張紙,嘴唇哆嗦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隻是個讀書人。
    他能想到的,是史書上那些因為饑荒而人吃人的慘烈記載。
    他不敢想,那種慘狀,要是在京城發生,會是什麽樣子。
    “他……他們瘋了!”
    張承業“砰”的一聲,一拳砸在桌子上,氣得渾身發抖,眼睛都紅了。
    “這幫天殺的畜生!”
    張承業比柳乘風更清楚這意味著什麽。
    他是商人。
    他知道,糧食就是命。
    控製了糧食,就等於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嚨。
    “我爹說過,京城裏七成以上的糧行,都或多或少要看漕運幫的臉色!漕運幫讓他們什麽時候開門,他們就得什麽時候開門!讓他們賣什麽價,他們就得賣什麽價!”
    “這哪是什麽做生意,這分明是明搶,是要全京城老百姓的命啊!”
    張承業在院子裏來回踱步,像一頭被困住的野獸。
    “不行!這事不能就這麽算了!”
    他猛地停下腳步,看向齊文昊,眼神裏帶著一股豁出去的狠勁。
    “齊兄!我家在通州還有一個大糧倉!雖然比不上那些大糧商,但也能存個幾萬石糧食!”
    “我這就派人去查!去查京城所有糧倉的底!我就不信,他們能把所有的糧食都藏得天衣無縫!”
    張承業的提議,讓齊文昊的思路瞬間清晰起來。
    沒錯。
    不能隻被動的等著對方出招。
    必須主動出擊。
    “好!”
    齊文昊的眼中,重新燃起了鬥誌。
    “我們分頭行動。”
    他的目光,先落在了那份寫滿了科舉舞弊罪證的奏疏上。
    “這份罪證,是用來扳倒張敬之,揭開科場黑幕的。”
    他拿起那份奏疏,聲音不大,卻充滿了力量。
    “必須一擊致命。”
    然後,他的目光又轉向了張承業。
    “另一件事就是糧價。張兄,你立刻動用你所有的關係去查,查清楚京城周邊到底有多少糧倉,現在庫存如何。還要查清楚那些被截留下來的官糧都流向了哪裏,以及是哪些人在背後操縱這一切。”
    齊文昊的聲音,變得無比冷靜。
    “我們不僅要揭發他們,還要趕在京城大亂之前,找到他們的糧倉,抓住他們的命脈!”
    齊文昊的計劃,讓原本陷入恐慌的柳乘風和張承業,都找到了主心骨。
    柳乘風雖然幫不上查案的忙,但也重重的點了點頭。
    “對!齊兄,我幫你整理文書!把所有的證據,都整理得清清楚楚,讓他們無可辯駁!”
    張承業更是二話不說,轉身就要往外走。
    “我這就去找我爹!他那些老夥計,遍布京城各大商行!撬不開他們的嘴,我就用銀子砸開!”
    看著重新行動起來的眾人,齊文昊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他走到窗邊,看著外麵漸漸沉入暮色的京城。
    遠處,萬家燈火,一片祥和。
    可他知道,在這片祥和之下,正有一場足以吞噬一切的風暴,在悄然醞釀。
    他手中的那份奏疏,就是點燃這場風暴的火信。
    而張承業去查的糧倉,則是決定這場風暴最終走向的關鍵。
    齊文昊忽然覺得,他現在做的事,已經不隻是為了一個鄉下土財主,也不隻是為了一場科舉的公平。
    他和他的朋友們,是在跟一個想把整個京城和幾百萬百姓當成賭注的龐大勢力作對。
    桌子上,攤著五份罪證。
    第一份,是齊文昊默寫下來的十個作弊考生的號舍編號、長相和作弊手法。
    第二份,是張承業花錢弄到手的資金流向圖,上麵清楚的畫著幾家米行布莊,怎麽把錢轉進裕豐錢莊,再由錢莊送進那十個考生的賬戶。
    第三份,是孫老秀才從張府送菜的老王頭嘴裏問出的證詞,關於張夫人那支價值三千兩的簪子,還有那句“保十個公子過了會試”的許諾。
    第四份,是李雲婉帶來的趙員外在望江縣的貪腐賬本。
    第五份,同樣是李雲婉帶來的,十幾戶鄉親按了紅手印的聯名血書。
    人證,物證,動機,錢款來路,所有的一切,都擺在了桌上。
    柳乘風看著這些東西,手都有些發抖,臉也因為激動漲的通紅。
    “夠了!齊兄!全都有了!”
    他的聲音都在發顫,指著桌上的罪證,像是看著一座金山。
    “證據確鑿!他們賴不掉了!”
    柳乘風猛的轉向張承業。
    “張兄!你不是說你家和王大人的門生有交情嗎?我們現在就去!立刻把這些東西送上去!”
    “隻要王大人看到這些,張敬之就死定了!丞相也跑不了!”
    柳乘風越說越來勁,好像已經看到了張敬之被抓起來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