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絕對權力與秘密紀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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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聯合專案組的會議室,煙霧嗆人,氣氛壓得人喘不過氣。
    畢卓把狠狠掐滅的煙頭摁進煙灰缸,白板最中央,“謀殺”兩個血紅大字,像是剛從屍體上拓下來的血印。
    周覃雙拳攥得死緊,骨節根根發白。他死死盯著白板上那張錯綜複雜的關係網,薑誌責儒雅隨和的照片,被一圈地痞流氓的頭像包圍,顯得那麽刺眼,那麽不協調。
    “操!”他低吼一聲,一拳砸在桌麵上,“追了這麽久的‘順城大俠’,還以為摸到規律了,結果呢?一個薑誌責,把我們之前所有的推論全他媽給幹翻了!”
    “叮鈴鈴——”
    刺耳的鈴聲劃破壓抑,畢卓的私人手機響了。
    他掃了眼來電,是局長辦公室的座機。
    畢卓走到牆角接通,隻聽了不到十秒,臉色就徹底沉了下去。
    “明白。”
    他掛斷電話,走回座位,聲音沙啞:“都準備一下,副局長馬上過來,帶了人。”
    話音剛落,會議室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
    市局副局長板著一張臉走進來,他身後,還跟著一個男人。
    男人四十歲上下,一身筆挺的督查製服,肩章在燈光下反著冷光。他身形挺拔,臉上掛著標準化的微笑,但整個人像一柄出了鞘的利劍,讓會議室裏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
    副局長清了清嗓子,口氣不容置疑:“介紹一下,這位是市局督查支隊的趙平安隊長。上級指示,從現在開始,趙隊長作為本案的特別顧問,全程參與、督導薑誌責一案的調查工作。各單位,務必全力配合!”
    會議室裏響起一片幾乎無法察覺的騷動。
    督查?督查怎麽會直接插手一線刑偵案?這是查警察的,不是查案子的!
    畢卓在聽到“趙平安”三個字時,心髒猛地一縮。
    他瞬間反應過來。
    趙家的人。
    那個在順城盤根錯節、勢力通天的趙家。趙平安,正是趙家在政法係統裏最耀眼的那顆新星,以手腕強硬、行事果決聞名。
    一個謀殺案,竟然直接把這種人物給炸了出來。
    畢卓喉嚨發幹,他知道,薑誌責這個案子,水深得要淹死人了。水麵下那些真正的龐然大物,已經開始浮頭了。
    副局長又說了幾句場麵話,便借口開會,匆匆離開,把整個會議室的指揮權都交給了趙平安。
    趙平安走到白板前,看了一眼案情分析,轉過身,那副標準化的微笑沒有絲毫變化。
    “繼續吧,我想聽聽你們的進展和思路。”
    畢卓給了周覃一個眼色。
    周覃站起身,拿起激光筆,開始匯報:“法醫中心方雪峰的屍檢報告,死因是高濃度氯化鉀局部靜脈推注,導致心髒驟停。手法專業得變態,和之前的‘順城連環案’基本能確定是同一夥人幹的。”
    “凶手反偵察能力極強,懂醫學、懂毒理學,現場幹淨得像被舔過一遍,監控也被做了手腳,進出過程堪稱完美。”
    周覃的聲音裏全是憋屈和無力。
    “最大的問題,是動機!”他關掉激光筆,像卸掉了全身的力氣,“以前死的,都是有案底的人渣,凶手像個替天行道的瘋子。可薑誌責不一樣,社會名流,聲譽好得挑不出刺,他憑什麽被殺?這不符合凶手之前的規矩!”
    一個年輕刑警忍不住插話:“會不會我們之前的判斷都錯了?凶手根本不是什麽俠客,殺薑誌責是為了別的東西?比如,薑誌責身上,藏著什麽秘密?”
    一句話,讓所有人都沉默了。
    這也是他們掰扯了半天,卻始終繞不出去的死胡同。
    秘密?能讓那個神出鬼沒的殺手不惜打破規則也要弄死的秘密,到底是什麽?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安靜中,一直沒說話的趙平安,用指關節在桌麵上輕輕叩了兩下。
    “篤、篤。”
    清脆的聲音,讓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間集中到他身上。
    “各位,時間不多,我長話短說。”趙平安站了起來,他一開口,整個會議室的氣場都變了。
    “第一,上頭很重視這個案子,所以,留給你們的時間不多。”他停頓一下,掃過畢卓和周覃,“限時七天,破案。”
    “嘩——”
    會議室裏炸開了鍋。
    七天?開什麽國際玩笑!這種完美謀殺案,別說七天,七個月能摸到線索都算燒高香了!
    趙平安對眾人的嘩然充耳不聞,用一種不帶任何感情的語調繼續。
    “第二,關於各位糾結的動機問題,我可以給你們一個方向。”
    他的聲音壓低了幾分,仿佛在陳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根據我們掌握的情報,死者薑誌責手上,保管著一份東西。這份東西,在案發當晚,很可能已經到了凶手手裏。”
    東西?
    畢卓的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他瞬間懂了。
    薑誌責的死,根本不重要!那些大人物真正緊張的,是那份該死的東西!
    “在這裏,我強調一條特別紀律。”趙平安的語氣陡然嚴厲起來,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刮過在場每個人的神經,“後續調查,任何人,如果發現了這份可疑的資料——無論是紙,還是U盤、硬盤,絕對不允許以任何理由私自翻看、複製!”
    “你們的任務,就是在發現它的第一時間,立刻封存,然後直接交到我手上。記住,是直接交給我。”
    他一字一頓,最後三個字咬得極重。
    “這是死命令,誰違反,誰負責。”
    話音落下,會議室裏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聽懂了這句“誰負責”背後那令人膽寒的分量。
    這不是辦案紀律,這是警告,是威脅!
    畢卓感覺後背的冷汗已經浸透了襯衫。他終於徹底明白,自己和手下這幫弟兄,已經一腳踩進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他們要查的,根本不是一個凶手。
    而是一個能讓趙家這種龐然大物都感到恐懼的秘密。
    趙平安來這兒,也不是為了破案,他是來確保這個秘密,不會被警察知道!
    畢卓看著趙平安那張毫無表情的臉,嘴裏泛起一陣苦澀,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在這種絕對的權力麵前,他連討價還價的資格都沒有。
    “散會。”畢卓艱難地吐出兩個字。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這個案子,已經不是案子了。
    這是一場狩獵。
    而他們這群警察,隻是被拴上了鏈子的獵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