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平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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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百騎兵在城內縱馬,哪怕已經馬裹蹄,嘴上套,但動靜之大也足以驚動街道兩旁居民。
    如今叛軍攻城,兵荒馬亂,居民們皆是趴在窗前驚懼的看著這支騎兵,生怕有什麽禍事。
    此時洛陽城內已經執行軍管,城內到處都有巡邏的軍隊。
    一支巡邏小隊從附近街道路過,見到這支在城內縱馬狂奔的數百騎兵不經一愣,隨即為首的一名隊正上前喝問“你們是哪支部隊的,為什麽違反宵禁在城內縱馬,可有樞密院調兵手令?”
    “虞侯?”鄭衝的目光看向許安,帶著詢問的意味。
    “衝過去,若有人膽敢攔路,視同逆黨,皆斬。”許安毫不猶豫的下令。
    兵貴神速,他可沒有時間在這裏同一幫巡城兵糾纏,更何況他根本沒有調兵手令屬於私自調兵,停下來更麻煩。
    至於違反宵禁、私自調兵的罪名,明天後唐都要亡了,誰還在乎。
    “退,快退。”
    鐵甲洪流繼續向前奔騰,見到這支騎兵沒有半點想要停下來的打算,這隊正也不是傻的,自然不敢帶區區幾十名弟兄強行阻攔,連忙狼狽的向街道兩旁閃去。
    看著這數百騎兵遠去的背影,這名隊正臉色陰沉,一揮手召來一名手下兵士道“你馬上去城防衙門報告此事,要快。”
    ……
    洛陽東門從馬直一營營地。
    中軍大帳之內此刻燈火通明,陳飛坐於帳內上首,劉複在其左側,而在兩人下方還有十數人正襟危坐,一個個麵色凝重。
    後唐中央禁軍軍製,以五人為一伍,設伍長;兩伍為一什,設什長;五什為一隊,設隊正;兩隊為一都,設都頭;五都為一營,設指揮使;五營為一軍,設軍都指揮使;十軍為一廂,設廂都指揮使;左右兩廂合為一大軍,立軍號,如彰聖軍、寧衛軍等,設都指揮使。
    而從馬直則直接隸屬於侍衛親軍司馬軍司,相當於後世一個獨立的團級軍事單位。
    如今在這大帳之內的,都是從馬直一、二營的主要將領,包括兩營正副指揮使以及各都都頭在內一共十四人,都是陳飛和劉複的親信。
    陳飛嚴肅的看了一眼帳內眾人,等到所有人都麵色肅然,這才緩緩開口道“諸位既然已經決定起事,從現在起我們這些人就是生死與共,事成之後同享富貴。
    此事事關我等身家性命,切記一定保密,回營之後各自掌控好手上兵馬,明日一早,本將就會召各營兵將前來議事,到時你們聽我軍令,第一時間肅清軍內一切有異心之人。”
    “末將遵令。”一眾將領紛紛起身領命。
    “好,今日我等歃血為盟,明日共舉大事,策應舒將軍。”陳飛滿意的點了點頭剛想再說些什麽鼓舞士氣的話語,大帳之外突然燈火四起,混亂吵雜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人喊馬嘶不斷,更有兵器碰撞之聲,且離大帳越來越近。
    “發生了什麽事?”陳飛眉頭一皺。
    一名靠近帳門的軍官起身剛準備外出查看情況,陳飛的一名親兵就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喊道“都指大人,不好了,營外殺進來一隊騎兵,叫嚷著說什麽要平叛。”
    “什麽?”
    此話一出,帳內眾人全都麵色駭然,一個個都有些驚慌失措。
    陳飛身旁的韓複更是聲音顫抖的說道“不可能,不可能啊,此事之前隻有我與陳都指知曉,今晚才剛剛召集眾將商議,朝廷怎麽可能這麽快就知道了,難道是舒將軍那邊出了問題。”
    陳飛則要比韓複鎮定不少,強自鎮定心神問道“可看清楚來的是哪支人馬?”
    那名親兵想了想答道“好像是四營的人,許虞候好像也來了。”
    聽到是許安和四營人馬,陳飛明顯鬆了一口氣,隨即他冷哼一聲道“許安好大的膽子,本將才是從馬直主將,他竟然敢犯上作亂,汙蔑造謠上官,隨本將出帳,看看他到底想幹什麽。”
    說罷一甩衣袖便帶頭向大帳外走去。
    ……
    “殺啊,誅殺叛逆。”
    “殺陳飛、韓複者賞銀百兩,記大功一次。”
    “三都的人跟我來,衝殺中軍大帳。”
    ……
    一營營地之內,此時已經喊殺聲四起,數百騎兵在營地之內縱橫馳騁,殺聲震天,刀劍碰撞之聲不絕於耳。
    許安騎著馬被一眾親兵護在當中,帶著人馬直接向中軍營帳掩殺而去。
    憑借著出其不意,再加上他這實打實的虞侯身份,一營把守營門的將士不敢向他動手,倉促之間被他帶人輕易突破了營門。
    而此時營地之內,四營人馬一邊衝殺一邊大喊著陳飛、韓複謀逆叛變,他們奉命平叛。
    眾多底層兵將不知情況,一眾高級軍官又都在帳內議事,群龍無首,又突然聽聞主將叛變這等大事,大部分人都是不知所措,更別說集結抵抗了。
    唯有陳飛、韓複的死忠以及部分愣頭青們試圖抵抗,但事出突然,這些人兵甲不全又人數稀少,被許安帶人輕易突破了防線,極為順利的殺到了中軍營帳。
    而此刻陳飛和韓複才剛剛帶著一眾軍官出帳查看情況。
    看著四周已經將他們團團包圍的四營人馬,陳飛心中不經一驚,但隨即強自鎮定,看向人群中的許安冷聲喝道“許安,你私自帶兵衝擊軍營,包圍上官,想幹什麽,造反嗎?”
    不待許安回答,他又看向四周兵將大聲道“四營兵士都聽著,本將乃從馬直都指揮使陳飛,今日之事乃許安私自所為,與爾等無幹,現在退去本將既往不咎,但若是仍然聚眾不去,一律按謀逆罪論處。”
    陳飛畢竟是從馬直主將,在軍中也有所積威,如今有他當麵,又反斥許安才是謀反,四營一眾兵將也開始騷動起來。
    許安見狀知道不能再讓陳飛繼續動搖軍心,果斷下令道“眾軍聽令,斬殺叛逆,生死忽論。”
    “遵令。”
    那些四營的兵將或許有所顧忌,但許安的親兵隊卻是對他的命令絕對服從。
    親兵隊長張誠手持一柄馬槊一馬當先,帶著幾十名親衛騎兵直接向陳飛等人衝殺而去。
    “許安,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謀殺上官,這是死罪。”
    陳飛沒想到許安真的敢下令殺他,神情終於不複之前的鎮定,大聲怒吼起來,臉上盡是慌亂。
    但他的話音未落,幾十名親衛就已經殺到麵前,張誠揮動馬槊兜頭蓋臉就向陳飛麵門砸去。
    陳飛身邊此刻隻有十幾個軍官,剛才又是在與眾人議事,未披甲胄,隻靠僅有的幾名親衛哪裏擋得住幾十名騎兵衝殺。
    隻是轉眼間,大帳被衝塌,一眾軍官不是被戰馬踏成肉泥就是死在馬刀、長槍之下。
    許安看著眼前血腥一幕,目光冷峻絲毫不為所動。
    雖然他前世隻是一個不曾見血的普通人,但這具身體的原主可是一位入軍伍將近十年的老兵,殺過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在接受了原主的記憶之後,許安發現自己對於戰場的殘酷已經有了極高的忍耐力,不會再像白天那般不堪。
    片刻之後,張誠一刀斬去陳飛的頭顱提到許安的麵前“稟虞侯,叛將陳飛、韓複已經伏誅,一眾逆黨盡皆斬殺,無一人漏網。”
    許安點了點頭,轉身看向不遠處眾多惶恐不知所措的第一營將士高聲說道“陳飛、韓複陰謀叛亂,業已伏法,從逆者也已一並誅殺,平叛之事到此為止,再不涉他人,隻要爾等及時懸崖勒馬,不再跟隨叛逆,前此種種皆既往不咎。
    本將身為從馬直虞候,從此刻起暫代從馬直主將一職,可有人有意見?”
    冬季的天氣很是寒冷,如今又已入夜,北風呼嘯,吹的人臉頰生疼。
    一眾第一營官兵散落在營地各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該如何是好。
    而眾多第四營的士兵則在鄭衝的示意下緊握手中武器馭馬排成軍陣,緊緊盯著第一營兵士,做好隨時鎮壓的準備,營地之內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