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城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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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侯,您真的要進宮?還有這個必要嗎?萬一有危險怎麽辦。”
    前往許安營帳的路上,鄭衝憂心忡忡的問道。
    “放心,不會有事的。”
    今天就是李從珂自焚的日子,許安必須得去皇宮,看看是否還有機會挽救一下,要是真的事不可為,那他就得趁早準備逃亡南方了。
    “我帶兩營兵馬護衛大人前去吧。”鄭衝建議道。
    許安卻是搖了搖頭“不用,我帶我的親兵衛隊前去就行,鄭衝,你留在營地繼續按昨夜商議的計劃行事,如果馬涼選擇頑抗不從,我允許你直接斬首,然後等我回來整編第三營。
    對了,你另外讓人去搜集一些馬車和騾馬,盡可能多的搜集,我們可能需要運輸一些東西。”
    許安知道鄭衝在擔心什麽,不過他並不認為去皇宮會有多大危險,皇帝都要自焚了,哪還有時間精力來管這些小事。
    他這次進宮主要是看看能不能勸李從珂回心轉意,如果李從珂堅持要自焚,那就試試能不能說動雍王跟他走。
    李從珂成年的兒子隻有兩個,造反時,長子李重吉被時任皇帝李從厚所殺,如今的二子李重美被封雍王,就是實際上的太子。
    “這……末將領命。”見許安態度堅決,鄭衝猶豫了一下還是服從了命令,
    頭戴二梁冠,身穿緋色袴褶服,係金帶,配十銙,腰懸銀魚袋跨橫刀,腳踏烏皮六合靴。
    許安鄭重的整理了一番自己的朝服,目視前方,無形之中感覺整個人都挺拔了不少。
    帳外,親衛已經牽好坐騎在等候。
    許安靜靜的站立數秒,大口吐出一濁氣,掀開帳簾便大步向外走去。
    ……
    應天門,乃是洛陽皇城的南大門,等許安帶人趕到之時,已然是日上三竿。
    本想投遞文書讓城門守將通報,但此時皇城前的景象卻讓許安大為吃驚。
    應天門半開,時不時有背著包袱的宮女、宦官從中慌慌張張跑出,卻沒人阻攔。
    “你們是何人,竟然敢帶兵擅闖皇宮。”
    許安帶人剛剛靠近,宮門口就傳來一聲喝問,隨即一隊兵馬就向他們這裏走來。
    “高大哥,是我,許安。”
    許安認出為首之人,正是侍衛司散員(步軍司麾下部隊)的都指揮使高原,同樣出身於李從珂親軍之中。
    作為侍衛司下轄人馬,諸班都有宿衛宮禁之責,不過許安的從馬直是騎兵部隊,所以不參與宮禁駐防,而今日負責守衛應天門的就是散員。
    “原來是許兄弟啊,你怎麽來了。”高原認出了許安,不經臉色一緩。
    許安則是翻身下馬來到高原麵前抱拳行禮,隨即一指眼前情況問道“我有急事想要麵見陛下,高大哥,這是怎麽回事?”
    後方,一起前來樞密承旨陳康年和員外郎李文憲也都靠了上來,滿臉疑惑。
    高原則是一臉黯淡的說道“今日一早,陛下召集百官大朝,卻隻來了寥寥數十人,匆匆罷朝之後陛下便頒布喻令,允許宮中宦官、侍女自由出宮。”
    原來如此,許安點了點頭,這倒像是李從珂會下的命令。
    李從珂父子為人頗為寬厚,曆史上,在自焚之前,當今皇後劉氏準備連洛陽皇宮一起燒掉,但被雍王勸阻,理由是若是洛陽皇宮被焚,新的統治者必然會重建,到時勞民傷財,受苦的都是百姓,最終李從珂聽從了這個建議。
    但隨即許安便臉色大變,李從珂既然讓宮內宦官、宮女自行離宮逃命,怕是已經生了死誌。
    他雖然知道李從珂今日自焚,但並不知道具體時間。
    這要是讓他按照原來曆史繼續帶全家玩全家消消樂,那他這一趟不就白來了嗎。
    “高大哥,陛下如今在哪?”許安盯著高原急切的問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隻負責駐守應天門。”高原搖了搖頭。
    “快,跟我進宮。”許安心中著急,帶著親兵衛隊就準備進入皇宮。
    “給我攔住他們,擅闖宮禁者殺無赦。許安,你想幹什麽。”高原當即臉色一變,一揮手,皇城門口數百兵士列成一排手執兵器擋在宮門前。
    隨即高原便臉色不善的盯著許安冷聲道“許虞侯,你也是軍中老人了,怎麽連一點規矩都不懂,如果真有急事要麵見陛下,寫好奏折本將可以代為通報,但你若是再敢行此大逆之事,我認識你,我手上的兵器可不認識你。”
    許安臉色一僵,隨即意識到自己魯莽了。
    但如今事情緊急,他哪有時間等高原慢慢走流程。
    略一思索,許安連忙示意自己的親兵衛隊不要妄動,隨後來到高原麵前急切的說道“高大哥,我真有要緊事麵見陛下,萬分火急,事關大唐國運,容不得半分拖延。還請高大哥行個方便讓兄弟進宮。
    我跟隨陛下近十年,你我兄弟也相識這麽多年應當知我為人從不虛言,若非別無他法,弟弟我剛剛也不會如此無狀。
    若是高大哥真的為陛下好,還請行個方便放兄弟進宮,事後若是證明我所言有虛,許某甘當軍法從事。”
    “這個……”見許安說的如此言之鑿鑿,高原不經有些猶豫,語氣也隨之緩和下來“不知許兄弟所說十萬火急之事是為何事?”
    “此事絕密,隻能入陛下之耳。”許安一臉堅決的搖了搖頭。
    畢竟總不能說李從珂快死了,否則話剛出口估計高原就要以大不敬之罪砍自己腦袋。
    “若是如此,本將職責在身,怕是無法放你入宮。”高原皺眉。
    許安心中大罵高原榆木腦袋,不知變通,但此刻偏偏對此無可奈何,突然他腦海中靈光一閃,將高原拉到一邊輕聲道“此事絕密,還望高大哥勿對他人所言。
    東門守將舒必達與石敬瑭親信桑維翰乃是好友,兩人書信密約,要在今日開門獻城。”
    “什麽?”高原大吃一驚,盯著許安問道“此事當真?你可將此事稟報給了樞密院?”
    許安搖頭道“如今城內人心浮動,連舒必達這等大將都能叛變更遑論他人,樞密院之人亦不可信,唯有將此事告知陛下,請陛下親自主持城防大計方能守住洛陽。還請高大哥助我。”
    高原躊躇了片刻,咬了咬牙終於下定了決心道“好吧,既如此我就破一回例讓許兄弟你進去,一應後果為兄承擔,不過隻能進你一人。”
    “多謝高大哥。”許安大喜,抱了抱拳剛準備駕馬進宮,此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同時一陣高聲呼喝響起“緊急軍情,禦賜金牌,阻者死,逆者亡!讓開,都讓開。”
    許安連忙回頭,隻見一個身穿號衣,挎著公文袋的驛卒正手舉金牌騎馬狂奔而來。
    應天門下,驛卒勒馬停步,飛快給守門兵將確認金牌之後就再次打馬狂奔入宮,門口兵士紛紛讓開道路。
    驛卒離開之前,許安大聲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驛卒當即道“上東門守將舒必達開城門引叛軍入城,上東門業已失陷。”
    話音未落便已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