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召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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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上,車隊自洛陽向西出發,一路沿著北崤道進入新安縣境內。
隨著夜色降臨,在古代,因為營養跟不上,不少士兵都患有夜盲症。
即便是中央禁軍,也仍有將近三分之一的兵士此刻需要其他人攙扶才能行軍。
侍衛馬軍都指揮使宋審虔隨即下令停止行軍,就地安營紮寨。
宋審虔是在車隊離城時與他們遇上的。
原曆史中,宋審虔作為李叢珂的心腹,始終跟隨李叢珂抵抗晉軍,最後李叢珂玄武樓自焚,他也跟著跳進火海殉國。
不過如今因為許安的原因,曆史再次發生了改變,宋審虔不但沒有死,並在得知李幼澄的身份後果斷承認了李幼澄的監國之位,並帶著禁軍馬軍鐵林都歸順李幼澄麾下,隨同他們一起突圍。
而以宋審虔的官職資曆,果斷代替許安成為了這支隊伍中軍隊的最高負責人。
宋審虔來到車隊中間一輛被嚴密保護的馬車旁邊,對著馬車內道“殿下,此處已是磁澗鎮,明日便可到白超壘。
夜色已深,一路急行軍將士們都已疲乏,臣建議先在此處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再行出發。”
片刻之後,馬車內傳來李幼澄的聲音“辛苦宋叔了,一切就按宋叔的意思辦。”
“微臣領命。”宋審虔恭敬一禮之後便準備退下。
他剛想離開,卻被李幼澄喊住“等等。”
“殿下還有什麽事嗎?”宋審虔回頭問道。
“許檢點還沒回來嗎?”李幼澄想了想問道。
“沒有,不過殿下不必擔心,許檢點手下皆是騎兵,來去如風,就算不敵也能隨時撤離,不會有事的,想來許檢點現在應該就在前來的路上。”
李幼澄掀開馬車簾子,露出那張清麗的容顏,對著宋審虔道“宋叔叔,等許檢點回來,您與楊都指、吳都指,再叫上張相、韓相,我們一起議一議。”
“微臣領旨。”
確認李幼澄再沒有其他事吩咐之後,宋審虔這才離去安排安營之事。
此時已是深冬,半夜寒風呼嘯,吹的人瑟瑟發抖。
好在禁軍的待遇還算不錯,棉衣什麽的都有,再加上皇宮之中物資儲存豐富,因為許安提前準備了大量馬車,所以帶了不少禦寒之物。
但即使如此,仍然把人凍的瑟瑟發抖。
李幼澄所在的馬車內,她和兩個孩童以及兩名宮女都凍的瑟瑟發抖,臉蛋通紅,隻能相互抱在一起取暖。
尤其是兩個孩童,從小錦衣玉食哪裏吃過這種苦,此時不經凍的哇哇大哭。
李幼澄雖然自己也凍的不行,但也知道如今是特殊時期,沒有就這些小事去麻煩別人,而是盡力安撫著兩個孩子。
北崤道上,許安帶著從馬直正在加速趕來。
騎兵的選拔要求高,待遇也高,所以從馬直中內基本沒有夜盲症患者,但天黑難行,等許安趕到營地,已經是滿天星鬥。
“戒備。”
上千騎兵發出的動靜讓整個營地陡然緊張了起來。
直到看到為首的許安這才鬆了一口氣。
負責營地外圍防禦的新晉忠順軍都指揮使吳昭匆匆上前道“許檢點,你終於回來了,殿下要見你,已經派人來催問過好幾遍了,你快去吧。”
“我這就去見殿下。”許安應了一聲,把部隊暫時交給從馬直副都指揮使兼四營指揮使鄭衝,許安便在一名兵士的帶領下匆匆前往磁澗鎮內。
“臣,大內都檢點,從馬直都指揮使許安參見監國,監國千歲千歲千千歲。”
磁澗鎮一座稍好的民房之外,許安對著房內行了一個軍禮。
“免禮,請進。”房間內,傳來李幼澄清脆悅耳的聲音。
許安進入屋內,一眼就看到房間內李幼澄那張帶著欣喜之色的清麗俏臉,回想起兩人曾經有過的親密接觸,不經心情有些起伏。
“許檢點,你終於回來了。”
看向許安,李幼澄關心之語脫口而出,但隨即察覺不妥,俏臉微微一紅連忙道“賜座。”
“謝殿下。”
許安此時也已經按捺住心中其他想法,謝過之後便坐了下來。
李幼澄向他問起追兵之事,許安一一作答。
當聽到追擊的叛軍足有數千人,她的臉上不經露出了擔憂之色。
許安當即起身鄭重道“殿下放心,臣必拚死護衛殿下安全。”
兩人說話間,又有人陸續前來。
文官這邊,分別是同平章事韓昭胤,三司使張延朗,禮部尚書王權以及工部尚書崔居儉。
武官這邊,則是侍衛馬軍都指揮使宋審虔,內殿直都指揮使楊彬(新晉)、忠順軍都指揮使吳昭(新晉),鐵林都都指揮使程橫以及捧聖軍左廂第三軍副軍都指揮使劉術。
另外還有內侍省內侍(從四品上)秦繼旻,六尚局尚宮(正五品)楚錦一左一右伺候在李幼澄身邊。
而這些人基本就是如今這個流亡朝廷的全部核心。
本來這場召對早就應該召開了,但李幼澄卻堅持要等到許安回來。
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許安冒著大火把她從玄武樓中救出來的原因,李幼澄本能的對許安更加信任,想多聽聽他的意見。
“監國千歲千歲千千歲。”
君臣之禮行完,李幼澄才道“諸位愛卿,如今叛軍勢大,洛陽陷落,社稷危如累卵,本宮臨危監國,日夜惶恐,生怕祖宗基業亡於本宮之手。
不知諸位愛卿可有良策,助我大唐社稷幽而複明。”
作為在場官職最高之人,在眾人的目光下,韓昭胤起身道“殿下,石賊叛逆,雖一時勢大,但不得人心。
殿下乃我李唐正朔,待殿下帶二位皇子還於舊都,到時號召天下勤王必然一呼百應,石賊敗亡之日指日可待。”
韓昭胤所說雖然都是場麵上的廢話,但算是為這場召對開了個頭。
宋審虔當即起身接著道“殿下,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我們該如何擺脫叛軍的追擊,進入關中。
如今前方就是白超壘,乃一戰略要地,憑借鬱山天險易守難攻。
過了白超壘則是漢函穀關舊址,再過去就是澠池,早些日子朝廷就收到奏報,說有大量叛軍在漢函穀關與澠池之間出沒,阻攔關中勤王之師。
漢函穀關與澠池乃北崤道通往關中的必經之路,路上很大概率會碰上這支叛軍,一旦被纏住,我們就要陷入腹背受敵的困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