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第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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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天下皆知】
    (平行世界,劇情需要,一切勿代入現實)
    十一月初。
    顧遠推開公寓的門,一陣風剛好吹過。
    帶著涼意的風卷起落葉,也吹起他好久未曾打理的頭發。
    他住的這條小街還算安靜,隻能隱約聽見沉悶的車流聲。
    “早上好呀,顧桑。”隔壁正在清掃落葉的佐藤太太直起腰,笑著和他打招呼。
    “早上好,佐藤太太。”顧遠用還算流利的日語回應著,“今天天氣真不錯。”
    “是呢,很適合出門散步呢。”佐藤太太點點頭,又彎下腰繼續清掃落葉了。
    這位熱情的鄰居隻知道這個長得俊俏、說話溫和的年輕租客是一個來自華國的自由撰稿人,來這裏是為了尋找靈感。
    她完全不會想到,眼前這個穿著休閑衛衣、一臉輕鬆的年輕人,會是一個在隔壁大國掀起閱讀狂潮的著名作家。
    事實上,這種無人知曉的匿名感,也正是顧遠過去兩個月最享受的狀態。
    顧遠緊了緊身上的外套,朝著巷口的車站走去。
    他熟練地刷卡進站,登上了JR山手線的列車。
    車廂裏很安靜,大多數人都低頭看著手機或閉目養神。
    顧遠抓著吊環,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城市景象,思緒不由得飄散開來。
    沒錯,他來到了東京。
    雖然嚴格意義上來講他還沒有畢業,但實際上步入大四後,羨文班也幾乎沒有課程了。
    所以在當初卸任大使之後,他稍做準備,就正式開啟了環球旅行。
    至於第一站選擇這個島國的原因也很簡單。
    一來是離得近,從國內飛過來也就兩三個小時,不用倒時差。
    二來,他確實對這個國家的文化氛圍有點興趣。
    無論是那種推崇瞬間之美,感歎世事無常的“物哀”美學,還是作為社會派推理小說的重鎮,這裏都有太多值得挖掘的素材。
    當然,更重要的是,為了逃離。
    這兩個月,他差不多把東京當成個巨大的中轉站和補給站,住在這裏,然後順著四通八達的鐵路線,去往一個又一個的地方。
    他去了北海道,在還沒有下雪的深秋裏泡了露天溫泉,看遠處的海平線。
    他去了紀伊半島,獨自走了一段熊野古道,感受古木參天的靜謐,看紅葉落滿青苔石階。
    他也去了大阪,在擁擠的人潮裏吃著章魚燒。
    ……
    沒有催稿的電話,沒有讀者的圍堵,也沒有無時無刻的報道。
    那種長期伏案寫作帶來的緊繃感,終於在這些日子的走走停停中,慢慢平整鬆弛了下來。
    腦子裏轉著這些散漫的念頭,沒多久,他就到站了。
    順著擁擠的人潮和指示牌,穿過巨大的鳥居,踏上鋪著碎石的參道,他來到了明治神宮。
    顧遠沒去拜殿,而是徑直拐向了掛繪馬的地方。
    那裏很熱鬧,密密麻麻的小木板上寫滿了各種心願。
    他的目光慢慢掃過那些寫著“合格祈願”、“身體健康”、“戀愛成就”的牌子,然後,不出所料地,看到了許多特別的繪馬。
    一些木板上,畫著簡筆的火柴人女孩,穿著紅色的和服圖案。
    旁邊還配著字,中文日文都有。
    “以此紀念繪梨衣。”
    “SakUra最好了。”
    “04.24……”
    “……”
    他靜靜地看著。
    其實顧遠也沒想到,讀者的怨念和喜愛竟然能這麽快就跨越了海峽,來到了明治神宮的祈福牆上。
    而且這裏麵也有著不少的日文。
    是的,《龍族Ⅲ·下》也早已在這裏亮相,並且一經上市,就登上了外來圖書暢銷榜第一。
    顧遠看見一個牌子上竟然還在控訴自己:“故淵老賊你沒有心!!!”
    他有心想在上麵畫個鬼臉,但想了想,還是作罷。
    兩個月的旅行,顯然令他的心態放鬆了不少。
    顧遠在神宮寬闊的庭院裏又隨意走了一會兒,看穿著傳統服飾的新人在神前舉行婚禮,聽鈴鐺聲在殿前回蕩。
    快到中午時,他才慢慢往回走。
    炸雞排三明治,和一小盒牛奶,就是他的午餐。
    然後,他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顧遠取出筆記本,翻出與唐老的聊天記錄。
    裏麵有一條內容是唐老給他的一個聯係方式。
    是東瀛某位文學界的權威人物。
    消息末尾寫著一句:“從容接觸,多看多聽,不必有負擔。一切順利。”
    顧遠看著那幾句話,手裏摸著一個信封。
    那是出發前唐老親筆寫下的引薦信。
    “差不多也該收心了。”
    他喃喃自語。
    這兩個月的隱身生活雖然愜意,但他畢竟不是真的來養老的。
    接下來,是時候以“顧遠”的身份,看看這座城市的另一副麵孔了。
    換言之,假期結束了。
    ……
    東京文京區。
    這一帶被稱為東京的“文教之都”,不僅坐落著東京大學,還聚集了許多出版社和老牌作家的宅邸。
    與涉穀那種近乎暴力的喧囂不同,這裏的街道狹窄而安靜。
    顧遠站在一扇厚重的木門前,低頭整理了一下衣領。
    過去兩個月,他習慣了衛衣、牛仔褲和運動鞋的遊客打扮。
    今天重新換上定製的深色西裝,係上領帶,那種久違的束縛感讓他稍微有些不適應。
    不過他還是迅速找回了在國內出席正式場合時的那種挺拔狀態。
    門牌上寫著隻有兩個字:“上杉”。
    顧遠按響了門鈴。
    開門的是一位年過六旬的管家,穿著黑色燕尾服,頭發梳得一絲不苟。
    “我是顧遠,受唐硯章先生之托前來。”
    顧遠用雙手遞上那封信。
    “老爺在書房等您,請隨我來。”
    顧遠跟在他身後,穿過鋪著青石板的玄關,最終走進書房。
    書房就是很典型的和式,鋪著榻榻米。
    上杉健次郎跪坐在矮桌後。
    他今年七十歲,穿著深灰色的和服,身形消瘦,臉上布滿皺紋。
    顧遠脫鞋進屋,在客座的墊子上跪坐下來。
    管家將那封信呈給了上杉,然後無聲地退下,拉上了紙門。
    房間裏很安靜。
    上杉健次郎沒有急著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