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這屈辱…這憤怒…這憎恨…都來得更猛烈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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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芙琳渾身僵硬,訓練有素的身體本能地想做出反擊。
但長久以來對上級、對體係的服從,以及那種“為了通過訓練必須忍受一切”的念頭,像無形的鎖鏈捆住了她的手腳。
“這是……訓練的一部分?”她的聲音幹澀。
“是的,最重要的一部分!”肖恩的嘴角勾起一絲冷酷的弧度,“你必須先‘脫敏’,必須學會在絕對劣勢下,如何保護自己,或者……如何利用它。”
接下來的記憶,是破碎而屈辱的片段:
……肖恩那帶著評估和占有意味的、令人作嘔的觸摸。
……他沉重的呼吸噴在她耳邊,低語著:
“記住這種感覺,記住這種無力感。要麽被它摧毀,要麽學會駕馭它。”
……她像一具失去靈魂的木偶,任由擺布,指甲深深掐進自己的掌心,滲出血跡。
……訓練室冰冷的、硬邦邦的地板硌著她的背部,頭頂刺眼的燈光讓她眩暈。
……
肖恩完事後,整理著衣服,語氣恢複了公事公辦的冷漠:
“報告上會記錄這是一次必要的心理及生理抗壓訓練。”
“恭喜你,伊芙琳,你‘合格’了!”
“現在,你才算真正踏入了這個行列。”
她沒有哭,也沒有鬧,隻是默默地爬起來,穿好衣服,收拾好自己,然後離開了那裏。
她以優異的成績從訓練基地畢業,成為了正式的“夜鶯”。
但隻有她自己知道,有什麽東西在那個晚上徹底死去了。
她將自己的內心用鋼鐵和寒冰層層包裹起來,將那個受傷的、感到無比肮髒和屈辱的女孩,深深埋藏。
“必要的訓練……”
“女人最重要的武器……”
“那冰冷的燈光……那硌人的地板……那令人作嘔的觸感……”
“我隻是一件工具,從裏到外,都是可以被‘使用’和‘評估’的物件……”
這股情緒,並非對外的憤怒或愧疚,而是指向自身的、極致的屈辱、自我厭惡,以及對整個體係的深刻憎恨。
它像一種腐蝕性極強的毒液,多年來一直在悄無聲息地侵蝕著她的靈魂。
此刻,為了獲得力量,她親手撕開了這層最厚、最堅硬的傷疤。
那股被壓抑了太久的、混合著極致屈辱、冰冷憤怒、自我否定與深刻憎惡的黑暗洪流,瞬間衝破了心防!
“呃!” 伊芙琳胃部一陣劇烈的痙攣,幹嘔起來。
隨即,伊芙琳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那不是對外的,而是對自己,對這段記憶的狠厲。
“很好……就是這種感覺……”
她在內心對自己嘶吼,“這屈辱……這憤怒……這憎恨……都來吧!不再逃避,不再壓抑!把它們……都變成我的力量!”
……………………
安娜獨自坐在宿舍的角落,她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在蒼白的臉頰上投下陰影。
對她而言,最深的負麵情緒源於那座她曾視為一切的芭蕾舞劇院,源於那兩個她曾最信任的人。
那是在莫斯科大劇院芭蕾舞團,她作為首席舞者,正全力準備經典的《天鵝湖》演出。
這是每個芭蕾舞者的夢想巔峰。
她的男友謝爾蓋,是劇院的藝術總監之一,而瑪格麗塔,是她從舞校時期就形影不離的閨蜜,也是劇團的主要演員之一。
她原本以為自己擁有完美的人生:事業巔峰,體貼的男友,真摯的友情。
直到那個下午,排練提前結束,她想給謝爾蓋一個驚喜,帶著他最愛吃的蜂蜜蛋糕去了他的辦公室。
門虛掩著,裏麵傳來曖昧的聲響和熟悉的、屬於瑪格麗塔的嬌笑聲。
她推開門,看到了讓她血液瞬間凍結的一幕——
謝爾蓋和瑪格麗塔衣衫不整地糾纏在沙發上。
震驚、惡心、背叛感如同海嘯般將她淹沒。
她手中的蛋糕盒“啪”地掉在地上,奶油濺了一地。
謝爾蓋慌忙起身,臉上是慌亂和羞愧。
但瑪格麗塔,那個她視如姐妹的女人,卻不慌不忙地整理著舞裙,甚至對著鏡子補了補口紅,然後轉過身,臉上帶著一種安娜從未見過的、混合著憐憫與得意的笑容。
“親愛的安娜,”瑪格麗塔的聲音甜得發膩,“別那麽驚訝。”
“藝術需要激情,謝爾蓋需要更能激發他靈感的繆斯!”
“你跳的黑天鵝……太僵硬了,缺乏真正的、野性的魅力。”
謝爾蓋在一旁沉默著,默認了這一切。
安娜渾身冰冷,感覺整個世界都在崩塌。
但更深的傷害還在後麵。
幾天後,劇團宣布了新一季《天鵝湖》的首席人選。
不是她安娜,而是瑪格麗塔!
藝術總監謝爾蓋給出的官方理由是:“瑪格麗塔對角色的理解更為深刻,情感表達更具層次感和……破壞力。”
那一刻,安娜明白了。
這不僅僅是情感上的背叛,更是事業上的精準狙擊。
她最愛的男友和她最信任的朋友,聯手偷走了她的愛情,踐踏了她的友情,現在還要奪走她視若生命的舞台榮耀。
她記得瑪格麗塔在宣布結果後,穿著本該屬於她的首席裙,在她麵前優雅地轉了個圈,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看吧,安娜,無論是舞台,還是男人,最好的,終究是屬於我的。你……總是差那麽一點。”
那種被最親近之人從背後捅刀的劇痛,那種夢想在觸手可及時被無情碾碎的絕望,那種麵對背叛者洋洋得意的炫耀卻無力反擊的屈辱……
所有情緒如同毒藤般瞬間纏繞住她的心髒,勒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他們怎麽敢……”
“用我的感情,我的夢想,作為他們肮髒交易的籌碼……”
“在我的舞台上,穿著我的舞裙,嘲笑著我的失敗……”
這股熾熱的、混合著被背叛的憤怒、夢想破碎的悲傷、以及深入骨髓的屈辱感的負麵情緒,在她體內轟然爆發。
安娜的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優美的脖頸上青筋隱現,緊握的雙拳指節泛白,仿佛要捏碎什麽。
淚水不受控製地湧出,不是因為軟弱,而是因為那幾乎要將她撕裂的痛苦與恨意。
但就在這情緒即將失控的邊緣,安娜猛地咬住下唇,直至嚐到一絲血腥味。
她用芭蕾舞者特有的、對身體極致控製的意誌力,強行將那翻騰的怒火、奔流的悲傷、刻骨的屈辱,統統束縛、壓縮!
她將它們視為舞台上最難駕馭的角色情緒,隻不過這一次,她要將其凝練成最致命的力量。
幾秒鍾後,安娜的顫抖漸漸平息。
她緩緩抬起頭,擦去臉上的淚痕。
那雙原本溫柔如湖泊的灰藍色眼眸,此刻卻像西伯利亞的凍土,冰冷、堅硬,深處燃燒著幽暗的火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