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驟然一緊。
    他當然知道這雨有問題。
    當初【52818】祭壇，可是回複了那封信——
    【第一滴灰雨，並非來自天空，而是來自英雄的眼淚】！
    這個疑惑，一直埋在他心底。
    究竟是誰的眼淚，竟有如此改天換地的偉力？
    可他萬萬沒想到，龐統這個剛從千年的禁錮中脫離的古人魂魄……
    僅僅是看了一眼，竟也窺破了這雨的偽裝？！
    不愧是能與諸葛孔明並稱【臥龍鳳雛】的存在！
    真他媽一點不假！
    這家夥的【洞悉】能力，在某些方麵似乎比他如今的【真理之眼】還要刁鑽！
    蘇明壓下心底翻湧的波瀾，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能感受到什麽？”
    龐統沒有立刻回答。
    那雙能洞穿人心的鳳目，再次死死盯著窗外織成天羅地網的灰色雨幕。
    沉默著，像一尊望向天機盡頭的石雕。
    隻有那愈發緊鎖的眉頭，泄露了他內心的滔天巨浪。
    “此雨……”
    良久，龐統的聲音再次響起，艱澀而玄奧。
    “非陰陽五行所化，不在此世三才之列。”
    “其形為水，其質……是一種規則的具象，是一道意誌的延伸。”
    他頓了頓。
    “一道……無比悲愴、無比宏大的意誌。”
    蘇明靜靜聽著，這些分析，他憑借【真理之眼】也能做到。
    蘇明靜靜地聽著，思緒運轉。
    龐統深吸一口氣，似乎在斟酌用詞。
    他緩緩轉過頭，那雙鳳目中的光芒，無比複雜，一字一頓。
    “此雨所蘊含的意誌本源……”
    “與主公……同源！”
    轟！！！
    什麽？
    同源？！
    兩個字，穿透了蘇明的耳膜，直抵神魂深處。
    寒意從心髒，蔓延至四肢百骸。
    “你確定？”
    蘇明的聲音，帶上了一絲顫抖。
    “統，絕無虛言。”
    龐統的回應斬釘截鐵。
    “我等魂體追隨主公，氣機已然相連。”
    “我能清晰地感知到，那雨水中流淌的規則氣息，與主公您身上，有那麽一絲一縷，如出一轍！”
    “剛剛在您說的那【城南小區】外，我也感知了其他身負異力之人。”
    “但他們身上，並無此氣息。”
    “唯獨，主公有！”
    蘇明徹底僵住。
    【灰雨】，是英雄的眼淚。
    而這眼淚，竟和他同源……
    這豈不是在說……
    嘶！
    蘇明不敢再往下想。
    這個推論，太過不可思議。
    或者……
    有沒有可能，是因為自己斬殺了【腐爛之子】，沾染上了一些東西？
    不！
    不像！
    蘇明直接自我否定。
    【腐爛之子】的氣息是腐朽！是汙穢與凋零！
    和龐統所說【灰雨】中那股宏大而悲愴的意誌，截然不同。
    那究竟是為什麽？！
    他突然……
    又想到了他的【尋蹤羅盤】！
    他當時問——
    殺害他父親蘇衛國、他母親陳靜的真正凶手……在哪兒？！
    當時，羅盤上的磁針，直直翹了起來，筆直向上！
    “兩件事，會不會有什麽關聯……”
    蘇明掐斷了所有思緒。
    想象，在此刻顯得無比蒼白。
    若龐統所言非虛……
    那真相，可能過於駭人！
    車內的氣氛，陷入死寂。
    ……
    黑色的【應龍】在雨幕中無聲穿行，最終停在了【錦瑟茶苑】的街口。
    蘇明還未下車，便看見以【夢蝶】為首的【薔薇】小隊眾女，早已撐著傘，靜靜在雨中等候。
    當他推門而出的瞬間。
    所有女孩，向前一步。
    “王！”
    夢蝶迎了上來，美眸中水光流轉。
    當她看到跟在蘇明身後的龐統、法正、蔣琬，以及那位美豔得不似真人的【麻姑】時，眼底閃過一絲訝異。
    就在先前，王給她傳了音，說了要帶朋友！
    但她沒想到，竟然這麽多……
    而且，還有這麽漂亮的女生？！
    危險！
    蘇明擺了擺手，言簡意賅。
    “先進去吧，這些都是我的朋友。”
    他沒有細說。
    如今的【薔薇】小隊，除了與他靈魂綁定的夢蝶……
    其他人，他還無法完全信任。
    “王，都準備好了。”
    夢蝶很識趣地沒有追問，側身為他引路。
    一行人很快進入茶苑二樓的雅間。
    雅間的大圓桌上，擺滿了珍饈菜肴，熱氣騰騰。
    蘇明並未急著動筷，目光直接落在了不遠處的那道身影上。
    一襲白衣，相貌清秀，氣質怯懦。
    正是【靈犀】！
    蘇明指尖在桌上輕輕敲擊，出聲詢問。
    “你的能力，還能用嗎？”
    【靈犀】一愣，點頭小聲回應。
    “可……可以。”
    “很好。”
    蘇明嘴角微微上揚。
    “再動用一次你的能力。”
    “看……看什麽？”
    靈犀有些茫然。
    “還是【武侯祠】嗎？”
    “不。”
    蘇明搖頭。
    “什麽都行。”
    “看天，看地，看這座城，看那些所謂的怪物……”
    “看任何你想看到的東西。”
    什麽都行？
    靈犀愈發迷糊，但她不敢違逆。
    王讓她看，她便看。
    少女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了雙眼。
    一圈圈無形的能量漣漪，以她為中心，開始向著未知的虛空擴散。
    雅間內，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明白蘇明此舉的用意。
    更無人知曉。
    蘇明那雙看似平靜的眸子深處。
    一座微縮的金色星盤，正在瘋狂轉動！
    【真理之眼】，【勘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