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殘光映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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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熾焰翻騰,烈流奔湧。
    秦宇立於斷崖前方,凝視著那座沉睡在火海盡頭的黑曜魂城。
    他欲禦空前行,喚起魂識波動,構建空域滑流,但下一息——
    他的身體猛然一滯。
    虛空,沒有反應。
    他微皺眉,嚐試改用瞬移構圖,意念劃出“位置轉換”的命因軌式——
    卻在喚起的刹那,整片空間如“未設定變量”,直接吞沒了構思本身!
    “……失效?”
    秦宇眼眸深邃,心中一凜。
    不隻是飛行,連空間跳躍、位置轉移、思維移動等一切與“空間權限”有關的構技行為,在這裏竟——
    全數封禁。
    他靜默片刻,伸出手,一縷淡灰色魂光自指尖延展,觸探地麵——
    果然,虛空底層紋理呈現出一種極為古怪的狀態:
    它不是“不通”,而是被“重新定義為不可被越界使用”的狀態。
    “……是‘空間構件封鎖’。”
    “此地的空間,不再允許任何高維邏輯幹涉……連飛行,都被封印為‘不存在的行動形式’。”
    如此設定,幾乎等同於——強行剝奪修者對世界底層邏輯的任何主導權。
    這並不是戰鬥封鎖,而是構界者主動書寫的“絕對邏輯限製”。
    一旦進入這片界層,就隻能按原始物理路徑——一步一步向前行走。
    秦宇沉靜地收回手,眼中反而浮現出一縷鋒利的光意:
    “……倒也有趣。”
    下一刻,他抬腳,踏出第一步。
    熾熱的岩屑在腳下炸裂,魂息如火河翻湧。
    他沒有猶豫,也沒有回望,便沿著那蜿蜒如烈焰之蛇的浮島石橋,一步步,朝那座如神隻遺骨般靜默的黑曜魂城走去。
    身後火浪滔天,身前死靜如謎。
    他知自己,正在踏入一場從未被曆史書寫的湮構邊界。
    而那座黑城之中,藏著的……
    遠不止封印那麽簡單。
    橋崩影,熾焰濤濤。
    秦宇沿著那被烈流切割、火岩縫隙遍布的浮島石路緩緩前行,每一步都沉穩如鍾,卻總覺得……世界在悄然減速。
    剛開始,他以為隻是疲憊後的錯覺。
    但當他走出數百丈後,心念開始追不上腳步,魂識外放的反饋也顯得遲緩。
    他察覺到了異常。
    “……時流。”
    他停下腳步,雙眼微斂。
    識海中“命因軌式”緩緩展開,卻像是遭遇了某種“結構級凍結”,每一道意念流速都在被層層延遲,甚至出現了“思維殘影”與“動作割裂”。
    仿佛整座世界將他的存在——
    一寸寸拖入時間之淵。
    他微抬手指,在虛空中輕輕一劃,一道微弱的命鏈測試波被拋出,結果清晰異常:
    “空間維度鎖定,時間邏輯流動權……已被主域剝奪。”
    這並非簡單的“時間減緩”,而是黑曜魂城本身——
    將靠近者的“主觀時間權”完全收歸自身。
    若他此刻繼續前行,整個人甚至有可能被釘死在某個“被緩慢書寫”的瞬間。
    然而,就在他準備嚐試用自身命魂之力抵抗這時間壓製之時——
    “呼——”
    一股不可言喻的氣息,悄然吹來。
    那不是風,卻又帶著穿透一切的割裂感。
    秦宇身體本能繃緊,整片魂識都感受到那不屬於風係、不屬於空間、不屬於實體的“結構衝擊”——
    湮風。
    他臉色微沉。“……時間邏輯湮風?!”
    這是一種僅存在於“時間主權層被修改”的界層中才可能形成的規則殘響。
    它吹來之處,不僅令思維滯後、語言湮滅,甚至連“動作將要發生的未來意圖”都在它抵達之前被徹底刪空!
    “呼——!”
    湮風再次襲來。
    秦宇衣袍被掀起,身側碎岩直接崩裂,化作無意義的光屑隨風消散。
    他腳下微頓,右手按劍。
    滅源神劍隱有震動,卻不主動回應。
    這是湮紀界未設定的風——無構風域中流出的絕對削弱因果之力,連劍靈都無法預判。
    但秦宇並未退。
    他的眼神依舊深靜。
    他知道,隻要再走過這段路,穿越那座承載著火焰與失落神格的黑曜魂門,他便能揭開這遺界真正的秘密。
    於是——
    他再度抬腳,步入那湮風流轉之地,朝著那刻有神骨銘痕、靜立於火淵盡頭的城門走去。
    轟——
    伴隨著厚重如命軸轉動的回響,那扇漆黑如凝滯夜空的魂門緩緩打開。
    秦宇邁步而入,湮風止息。
    眼前的景象,徹底改變。
    秦宇邁步跨入城門,魂風驟止,一切聲響仿佛在這一刻被抽空,天地間隻剩下他與這座沉眠的古城。
    這不是他熟悉的世界邏輯,也不屬於湮紀界的任何紀存空間。
    這裏……仿佛是被某位“無名構造者”臨終前所遺落的一頁殘章。
    黑曜的地麵並非石砌,而是由細密交錯的暗灰魂紋鑄成,其間散布著古老的金屬構印與靈骨碎紋,微光自其縫隙中浮起,如同時間流逝中未熄滅的記憶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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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踏出一步,地麵便泛起淡淡漣漪,似是整座城堡都在微微“呼吸”。
    穹頂高懸,無日無月,隻有一輪倒置的“灰日”嵌在上空中央,周圍懸浮著千萬顆早已熄滅的灰星殘骸,它們不轉不動,卻彼此環繞著某種看不見的軌道,像在模擬一場永遠無法重啟的天體律動。
    秦宇走過一條筆直的主廊,兩側立著一尊尊斑駁神像。
    這些神像高大而破碎,形貌不明,唯一相同的是,它們的麵孔全都被人為削去,仿佛曾經擁有“名字”的存在,被人徹底從記憶與邏輯中抹除。
    部分神像手中仍握著斷裂的構筆、殘損的光書、半熄的界鑰,像極了某種早已被廢棄的“命題定義者”。
    他們佇立於長廊盡頭,麵朝一座巨大的圓形殿堂,神情無悲無怒,如同在等待——某個永遠不會歸來的存在。
    殿堂中央,是一座巨大的倒塌圓台,其中心嵌著一塊裂開的黑晶殘石。
    那石上浮現著若隱若現的銘文,寫著:
    “在一切命格失序之前,這裏曾是神的書寫台。”
    而如今,那裏空無一人。
    隻有冷寂、碎火、與倒置天光在這片亡構之所中悄然遊走。
    整座黑曜魂城像是一具“死去的存在定義”,宏偉、寧靜,卻沒有絲毫溫度。
    就連空氣中彌漫的,也不再是氣息,而是構思早已凝固的“舊世界邏輯殘留”。
    秦宇緩緩走入深處,腳步無聲,唯有他身後,那層層疊疊的魂紋與構印,在悄悄微光閃動,仿佛整座城……正因他的到來而再次記起了某個被強行抹去的真名。
    城堡越向內越寂。
    魂光早已沉寂,唯有無聲的構圖回響在地麵上遊走,似無數曾存在於此的命名者在進行無法繼續的敘述。
    而就在秦宇步入中央圓殿、望向那穹頂的時候——
    他,抬頭了。
    下一刻,瞳孔驟縮。
    ——那是屍體。
    一具無法用“神隻”或“生物”來描述的龐大存在,正倒掛於穹頂之上,橫亙整個城內星淵般的天空。
    其全身形態如星辰與血肉纏繞所構,數十條拖著斷鏈的巨肢如扭曲的星軌垂懸在空中,每一條肢體上都纏繞著廢棄的命格鎖鏈,仿佛曾經用於鎮壓世界的規則,如今盡數殘斷、垂落如垂死的枝椏。
    它的身體不是皮膚構成,而是由無數塊扭曲熔合的魂骸碎片與光焰結晶拚接而成,宛如一座用“毀滅本身”鑄出的高維軀殼。
    其軀體之大,幾乎覆蓋整座黑曜魂城內的穹頂,肢節交錯中不時垂落灰黑色碎片,那些碎片落地後瞬間化為粉塵,如構思被回收後的空白意念。
    最駭人的,是那張麵孔。
    若那能被稱為麵孔。
    其麵部被強行剝離、打碎、重新覆蓋著一層星痕骨板,密布千百枚被封死的“魂語封印”,每一道如釘般貫入頭骨,仿佛此生此世都不再允許它發出“存在的言語”。
    它的眼眶早已幹涸,但其餘溫中仍有光燼遊動。
    秦宇看得極靜,眼中寒光乍現。
    “……他不是死的。”
    這不是一具單純的屍體。
    這是一個被徹底廢棄存在資格的命格之主——他的本質還未被世界完全抹除,但其“主觀意義”早已被整個紀層封印、斬斷、鎖死。
    他被倒掛於此,像一頁再也不許翻閱的天啟舊章,用以威懾後人,或……警告來者。
    此刻,黑曜魂城穹頂如黑夜宮殿,那具龐然之屍如高懸的否定象征。
    他像是在凝視整個世界的失敗史,而他自己——
    就是失敗本身。
    一滴從其身上滑落的漆黑魂液,悄無聲息地砸在秦宇腳邊。
    地麵,沒有回響。
    但他的靈魂深處,卻聽見了一道低得幾乎不可聞的輕語——
    “……你,記得‘名字’嗎?”
    那一滴從穹頂屍體上滴落的魂液,撞地無聲,卻如撕裂世界表層的一筆。
    就在那一瞬——
    整座黑曜魂城驟然一震,空間深處的光暗規律被打亂,火紋的流動停止,魂牆上所有神像的殘軀竟微微顫動。
    而隨後,空氣中傳來一種極其微妙的質變。
    不是殺意,不是魂威。
    而是一種“存在本身即為界限”的降臨”。
    秦宇警覺地抬頭。
    魂殿之中,本空無一物的黑曜高座前,忽然凝聚起一道光輪。
    那不是普通的光,而是仿佛由千百重“湮滅後的星輝”反轉聚合,像是將“曾經存在”倒流進“未被允許顯現”的未來中。
    那道光,緩緩構成人形。
    是一位女子。
    她靜靜地立於虛空之中,白銀發絲垂落,隨著空間律動微微飄動,肌膚雪白微冷,卻不失生之溫度。
    雙目微闔,眉宇間似有一抹恒古靜光。她的眼睫若星辰投影,唇線輕抿如不言之誓。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眉心、肩頸與眼下,皆浮現著仿若裂星般的光痕——
    它們並不顯得聖潔,而像是某種被強行從神明身份中剝離後的殘印。
    她的頭頂,環繞著一枚由碎光與裂界電芒交織而成的“湮暉輪”,如同殘缺的神環,又似某種斷裂的命序枷鎖。
    她沒有發出聲音,卻讓整座魂城的萬象在她降臨的那一刻歸於寂靜。
    仿佛她不是“進入此地”,而是——
    從這片寂界本身中被“憶起”。
    秦宇望向她,眼中終於浮現一縷從未有過的凝重。
    她不是魂靈,也不是神屍殘念。
    她是這片黑曜魂城內……唯一沒有“被刪除”的存在。
    女子緩緩睜開雙眼,光暈在瞳孔中流轉如碎時倒映。
    她望著秦宇,沒有敵意,也沒有情緒。
    隻是淡淡地開口,聲音如從斷紀深淵中浮出的一縷孤音:
    “你……不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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