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燃骨殘焰 · 滅因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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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曜魂城深處,火與魂早已沉寂。
唯有那具倒掛於穹頂的屍體,和那一道,由記憶碎光所凝結的女子身影,靜默佇立在幽深長廊之中。
她一步步走來,銀白發絲微動,眼中映著千萬湮滅星屑,仿佛自永恒舊頁中翻出的句點。
秦宇靜立不動,感知驟然拉滿。
這一瞬,他沒有感受到殺意,卻察覺到了一種不可言說的“構成壓迫”——
如一段已經寫完卻未能審閱的命題,在逐字逼近他的魂識邏輯。
他的手,已緩緩落在劍柄上。
下一刻,滅源神劍拔出,劍鋒斜指虛空,漆黑如墨的因果光紋自刃鋒激蕩而出,冷靜地封鎖了五層魂域。
麵對未知的她,哪怕無敵意,秦宇依然本能地為自己劃出邊界。
而她,在劍氣展開之時,並未退避。
她停下腳步,麵上無悲無喜,隻是以那空靈縹緲、仿佛不屬於當前世界的聲音輕聲道:
“你……不必緊張。”
那聲音猶如古鍾溢鳴,無波卻直入識海,讓人心中本能地靜了一瞬。
她垂眸凝視著秦宇,銀發在寂光中如絲帶輕漾,繼續道:
“此地,名為黑曜魂城。”
“它本不該存在於這紀界當中。”
她緩緩抬起頭,目光掃過周圍斷裂的神像與燃盡的構印殘碑:
“這裏曾是‘構界之前’一座極古的命因寄所。後來它被遺棄,被湮沒,被所有人從‘世界主錄’中刪除。”
“可它並未真正死去。”
“因為……有些因果,一旦誕生,便無法真正覆寫。”
她轉過目光,再度望向秦宇。
那一眼,如看穿命軌的霧壁,落在秦宇魂識深層——
不是探查,而是確認。
她緩緩道:
“你之所以能來到此地,不是巧合。”
“能進入黑曜魂城之人……皆與‘此界的邏輯根因’有著不可否定的關聯。”
“或是被遺忘之因,或是未誕之名,或是……你本就屬於這裏。”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秦宇識海深處,那被封印多時的一角環主魂圖,竟微微震動了一瞬。
如在回應。
他的眉頭微蹙,未言語。
那女子卻已輕聲一笑:
“你還未想起……沒關係。”
“這座城,會喚醒你真正來此的理由。”
她緩緩伸手,指向黑曜魂城的最深處——那通往核心殿域的沉淵階道:
“那裏,是‘祂’沉眠的終階之地。”
“你若願,我便帶你過去。”
火未起,風不動。
但秦宇知道——
這女子並非“指引”,也並非“引路人”。
她,是這座黑曜魂城唯一仍被“構思允許”存在的殘影。
而他自己,正被這座城的命因本體,一寸寸牽引著向前。
沉淵階道前,寂靜壓境。
秦宇立於破碎的光紋長廊,目光微斂,指尖尚未離開劍柄。
那位女子並未催促,隻是靜靜地看著他,仿佛她已經在此等候了無數個紀元——隻為說出接下來的一句話。
她輕聲開口:“想要進入最深處……不是那麽簡單。”
語氣依舊平靜,像在陳述一個早已寫死的規則。
她轉身,背對著他,銀發如夜中星絲垂落,輕輕拂過她肩上那些若隱若現的湮痕印紋。
“黑曜魂城雖沉寂,但其‘主核邏輯’尚未徹底熄滅。”
“而想要抵達‘祂’沉眠之地,必須喚醒三樣失落之物。”
她緩緩抬手,指向這座黑淵界域中三處不同方向:
“第一樣,是【界名骨卷】。記錄著最初命名權的殘篇,它被沉封在熔魂之井。”
“第二樣,是【湮識印眼】。是此地某位舊神殘魂的左眼,被插入了墓階深井之中,用以監視整個城內的命格流動。”
“第三樣,是【歸構殘聲】。據說是昔日書寫‘黑曜初構’之人的最後一段心語,被封在斷言鍾樓的最上層,連空間都在排斥它的存在。”
她頓了頓,眼神望向前方那條灰光浮動、深不可測的階道:
“唯有將這三件遺物歸位,我才能喚醒那條通往最深殿域的階軌。”
她回過頭,眼神深處沒有威脅,隻有一種無聲的絕對確定:
“你若想去見‘祂’,必須先完成這一切。”
秦宇未作回應。
隻是靜靜地站在原地,神色冷淡,心緒暗流湧動。
那女子卻像看穿了他的沉默,再度輕語:
“你若不去見祂……” “你便,永遠都出不去。”
這句話,不再是陳述。而是裁定。
就在她話音落下的刹那,秦宇識海深處,那枚環主魂圖上的某一道光紋忽然崩散。
——如同在提醒他:此界已關閉後路。
他被允許進入黑曜魂城,並非獲準參觀。
而是——被選中“完成一頁從未寫完的存在因果”。
秦宇收回手指,滅源神劍隱沒於袖後,神色未變,隻是平靜地吐出一句話:
““好。”那就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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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應了。
聲音落下的一瞬,那位女子眉宇未動,眼神中卻似浮現一絲極淺的光紋,既不是喜悅,也不是輕鬆,像是某段因果終於被再次接通。
她抬起右手,五指輕闔,然後——
虛空一指。
“唰——”
整座黑曜魂城中央的空間驟然一凝,如同被未知構思筆尖輕點了一下。
下一刻,三道幽微的光輝自虛空裂縫中緩緩升起,懸浮在秦宇麵前。
第一件:界名骨卷。
一截灰白的枯骨殘片,長不過尺許,表麵卻刻滿了難以辨識的古老命名字符,如骨中銘詩,隨光芒微微流轉。
骨卷之尾仍有“筆鋒斷痕”,仿佛這曾是某位存在者在為世界命名時遺落的“邏輯骨筆”。
第二件:湮識印眼。
一隻半封閉的眼球構件,通體由暗銀與湮岩晶構築,瞳孔處浮現三重魂鎖。
其形非生非器,瞳中流轉的不是視線,而是某種被撕裂後的“識海回聲”。
據說這眼曾窺見黑曜城的真核圖景,後來被強行拔出,囚於墓階底井,化為監察之器。
第三件:歸構殘聲。
這是一枚通體透明、內嵌細小裂紋的“晶殼耳器”。
其中微弱傳出斷斷續續的音流,若貼近聆聽,仿佛能聽見某人臨死前反複低語:
“這不是結局……世界,還未寫完……”
女子望著這三件投影,輕輕一揮袖,三物便化作虛影烙印,分別嵌入秦宇的魂識之中,形成三道光印指引。
她的聲音如初升的微光,在空蕩的神殿中回蕩:
“這就是你要找的三件遺物,它們的位置,你的魂識已知。”
“我不會跟隨你。”
“我,會在此地等待。”
她轉身,背影再次沒入殘破的寂光之中,那斷裂的神環虛浮在她頭頂,未再震動。
她的身影仿佛隨黑曜魂城本體一起沉入無聲。
隻餘一句話,在長廊盡頭最後一次響起:
“祝你早日完成——因為每一刻,你都在逼近‘祂’醒來的臨界。”
……
秦宇沒有回答。
他隻是看了一眼那緩緩消散的光影,轉身,踏出了第一步。
三道命因軌跡,於他的魂識之中微微發光。
此刻開始,他即將走入黑曜魂城三個最深的遺構層。
——去尋找那三樣,早已從世界之書中消失的殘構遺物。
黑曜魂城的深部不通地形,不通空間。
魂識中的第一道指引,宛如深淵中的細線,在秦宇腦海中投射出一片扭曲模糊的殘影。
那是一個不斷燃燒、坍縮、再重鑄的深淵地段。
他踏入石廊盡頭,一座覆滿灰紅裂紋的重門自動開啟,熾熱的風從門後湧來,帶著一種不屬於肉體的灼燒感。
那是一種“存在層”上的熾焰。
他眼神一凝,踏入其中。
……
入目之地,是一座貫通地脈的幽紅火井。
此地不在黑曜魂城上層,而是其下方地心邏輯盤層之中——一座被稱為熔魂之井的核心熔域。
天空早已不見,頭頂隻剩一片如岩漿構件般流動的穹頂岩層,層層交錯,如血色神經纏繞其中,時不時噴吐魂火波紋,灼燒一切外來意誌。
腳下,是一條條由黑鐵魂骨鋪就的殘橋,橫跨在滾滾燃魂液之上。
火井深不可測,仿佛沒有底部,隻在最深處傳來斷斷續續的低語:
“命名……不被允許……”
“骨卷……不是你該碰的……”
秦宇不言,隻一步步踏上殘橋。
魂壓漸重,他額前浮現一道淺淺魂印,是環主魂圖的自動護持機製,已默認此地為“高度不合理魂壓構域”。
再往前,井口中央浮現一座燃燒的“骨台”。
那骨台是由上百具古魂者的脊椎、指骨、齒骨拚接而成,高約十丈,盤旋如塔,正中央懸浮著一物。
——界名骨卷。
它如女子投影所示,是一截短短的灰白骨筆,靜靜燃燒著一種“命名之火”。
火焰並不明亮,反而透出一種壓製、否認、凍結邏輯的魂冷。
秦宇剛靠近一步,骨卷上方便炸出一團殘魂光環!
一道模糊的魂影,緩緩自骨塔中升起。
它無眼、無口,全身如斑駁石灰剝落,一字一句震蕩虛空:
“此物為【命之源書殘筆】,隻留給原命書寫者。”
“非命者,不得觸及。”
魂影未等回應,便已化作一道熾焰神鏈,朝秦宇怒卷而來!
轟——!
整個熔魂之井在一瞬間崩震!
而秦宇,腳步不退,右手再握劍柄,眼神冷靜如初。
“若‘命名’,需得你允……”
“那你存在——早該灰飛。”
下一刻——
滅源神劍出鞘!
劍光一斬,熾焰湮因!
轟——!
熾焰如嘯,灼魂之風自骨塔迸發,化作一道高近三丈的魂影,通體由湮紅骨渣與命火碎紋組成。
它無眼,卻在秦宇麵前顯現出一個字——“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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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它存在的意義——焚魂守影·禁銘者,由黑曜魂城主構規則所凝,是骨卷存在期間唯一許可的防守意誌。
它不說話,卻能以魂壓重寫敵人識海的“存在構文”,讓敵人在出劍之前,先忘記自己為何出劍。
但它選錯了對手。
秦宇站在殘橋盡頭,衣袍微動,麵色淡漠,沒有調動任何魂識威壓,隻是靜靜地看著它。
湮源神劍握於掌中。
那魂影撲來之瞬,熾熱空間隨之震蕩。
它揮出漆黑火鏈,貫穿虛空三重邏輯層,試圖釘死秦宇的“出手意圖”。
然而下一刹——
“斷因不生。”
秦宇劍鋒微抬,一斬斜出,毫無花哨、無任何能量蓄勢。
但那一劍落下的一瞬,空間中所有“技能成立前因”都化作空白。
魂影之鏈斷裂!
命火熄滅!
“轟!!”
整具焚魂守影在半空中炸裂為漫天灰光,如構件失格者的遺念被強製刪除,連殘魂都來不及逃離。
一斬,結束。
寂靜歸於火井。
骨塔依舊屹立,中央那截界名骨卷終於顯出真實輪廓。
秦宇收劍而立,踏火而上,右手探出,手指觸碰到那截殘骨的瞬間——
骨卷輕顫,未反抗。
仿佛認主。
而在秦宇的魂識深處,骨卷化作一道熾白殘影,嵌入他的命因邏輯之中,成為“被回收”的一段因果構件。
火焰漸息,井域重歸沉寂。
秦宇未留片刻,轉身而去。
他知道,這僅是第一段。
而下一步,他將前往那座埋葬“舊神眼”的——
墓階深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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