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0章 命淵主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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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芒驟然一斂。
    秦宇腳下的地麵在下一瞬變成另一層世界的冷硬石階,震蕩還未完全散去,他周身的命因邏輯仍在微微震顫,像被深根底層的“無序傳送潮”狠狠撕扯過一遍。泯光在他側方落地,黑輝長發在紫色亂風中緩緩收束,終輝之眼淡淡掃開四周的混亂時空漣漪。
    五十七層的天地緩緩亮起——不是光,而是一層從高空深處垂落下來的“紫焰霧瀑”。它不是霧,也不是火,而是極其古老的萬界殘光被反向折疊後形成的“失序之輝”,像將燃盡的星辰灰燼重新點亮,又塞入永夜之中,散發著微弱卻鋒利的冷光。
    秦宇抬眼。整座五十七層像是一座無盡巨塔的內部世界。
    天穹是倒懸的城域碎片,層層疊疊,仿佛有人將千百萬座古城豎著堆起,再從中間掏空,形成一個貫穿天地的深淵空腔。紫色閃電在城牆與城牆之間跳躍,裂縫裏偶爾噴出失控的時光光屑,如同熄滅前的星河下墜。
    更高處的黑暗深處,無數“燈籠”般的光團漂浮沉沉升起,它們不是燈——而是被深根底層“捕捉”的死亡殘念在半凝固的靈息中不斷亮滅。每一團光裏,都有一張扭曲的臉、一個未完的呼喊、一次未寫盡的命軌。
    五十七層,就是萬念未終之地。
    秦宇與泯光佇立於巨大橋梁之上,那橋梁寬千丈,完全由“湮碎石骨”堆疊而成,每一塊石骨的紋路都在流動,像是某種已經死亡的神明正在沉睡翻動。
    橋的盡頭,是一座覆蓋整片世界的巨構。
    它像是一尊從永夜中拔起的無名塔身,一層又一層盤旋上升,塔壁上密布著千百張“被未完成的故事寫成”的麵孔,有痛苦、仇恨、迷茫、沉默。它們不是被雕刻上的,而是深根底層將早已滅失的世界碎片重新投影在塔壁上,形成“永不終止的敘事遺跡”。
    塔頂深處,紫色雷瀑向下傾瀉,與下方的霧瀑交織,形成巨大的光幕。每一道閃電落下,都把這片世界照亮成瀑光流火,絢麗而冷寂。
    秦宇眯了眯眼。——這層,比前麵任何一層都更像“完整世界的墳墓”。
    而在五十七層所有異象的中心,那扇巨門安靜地立著。
    它的高度撐起半個天穹,門麵上不是紋路,而是不斷流動的敘事殘章——古文字、斷碎命語、被湮滅的預言、被抹除的神名——全部疊在一起,形成一幅永遠無法讀懂的圖卷。紫紅色的光從門縫中滲出,像宇宙心髒的跳動。
    秦宇剛落地,泯光就側首輕聲道:
    “小心……這一層的‘埋魂壓’濃度,比第三十層高了至少十倍。這裏的空間不像正常意義的空間,更像是被時間與故事同時埋葬後的屍殼。”
    她輕抬手,終輝之光在指尖輕輕顫動,那些從天空中落下的詭光被她輕微觸碰後便化為灰燼徹底消散。
    秦宇沉聲道:“這裏……似乎沒有其他生靈。”
    泯光微微搖頭:“不是沒有,而是——沒能留下。”
    風中忽然傳來極輕的“碎裂聲”。秦宇看向橋下。
    那是無邊無際的深淵,但深淵底部不是黑暗,而是一層層“正在持續碎裂的時空”。像是玻璃幕牆被無數次砸碎,每一次破碎都在空氣中泛起細微的白光。
    下一瞬——
    哢嗤。
    橋的遠端,一塊碎石被“無形之力”從內部壓碎成粉。
    秦宇目光一凜。那不是自然破碎,那是……
    “湮曦境的死相痕跡。”泯光淡聲道。“是剛被傳送來的修者留下的。”
    秦宇沒有回答,他的腳步已微不可查地向前一點點踏出。
    就在此刻,整座五十七層深淵像被某個無形巨手輕輕撚了一下,塔身深處傳來一聲極低的轟鳴——
    像是埋藏在千萬世界底部的某種“古老存在”正在緩緩呼吸。
    紫霧被震起,橋梁顫抖。秦宇下意識抬頭。
    在紫色雷光閃爍的高空深處,一雙眼睛……短暫地睜開了一瞬。
    不是妖獸,不是異界生靈,而是某種遠超常規的“未名意識體”,像是一個未完成的巨靈正試圖判斷侵入者是否值得被記錄或吞沒。
    那雙眼剛出現,又瞬間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存在過。
    泯光輕聲道:“五十七層……也許比六十三層還危險。”
    秦宇卻隻是淡淡道:“正好。”他邁步向那巨門而去。
    紫色光雨從高空落下,霧瀑傾流,深根底層的第五十七層——仿佛在等待他。
    等待一位足以讓此層“重新啟動故事”的存在。
    秦宇與泯光剛踏入五十七層那座紫霧巨橋的中央,一種難以言說的靜滯忽然降臨。
    不是風停止,也不是聲息凝固——而是時間,被某種存在輕輕“叼住”、拉住,然後緩緩吞入黑暗。
    整座五十七層驟然發出低沉的“哢——”聲。
    秦宇眸光一緊。泯光瞬間抬手,終輝之光如同黑金星河般散開,卻並未照亮周圍——光芒似乎被什麽吞進了虛無深處,隻留下輕微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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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刻——巨橋下的深淵突然閉合。
    不是空間塌陷,而是“時間層”像布帛一樣被揉成一團,整個橋底的世界被折疊,再折疊,再折疊……最終卷成一個黑色小點,懸浮半空。
    那小點僅僅存在一瞬,便被某種無形之口咬碎、吞下。
    秦宇低聲道:“來了……”
    泯光麵色微凝:“命淵吞時鎖——終於出現了。”轟——!!
    整座五十七層上空的城域倒懸影像陡然震動,紫色天幕像水被拉開,撕出一道深邃的裂縫。
    裂縫裏是一隻——永遠無法看清形狀的鎖鏈口器。
    它沒有實體,隻有不斷“消失”的痕跡。
    仿佛它不是“存在”,而是“吞掉存在的動作本身”。
    無數“鎖鏈的影子”從裂縫內部垂下,它們不是金屬,而是由被抹除的時間線構成,像一段段從未來、過去、從未發生的瞬間被扯成流光,束縛成鏈。
    這些鏈條每一次晃動,都伴隨著某一段“時間碎片”被壓成齏粉的聲音。
    泯光抬手,終輝黑金光幕瞬間鋪開。
    然而——啪。
    一道鎖鏈影子擦過光幕邊緣,終輝之光竟像被刀切開般裂成兩半,半邊直接消散,半邊倒卷回泯光手臂,使她肩口微微一震。
    秦宇立即伸手按住她的肩,將溢散的終輝穩住。
    ——命淵吞時鎖,果然不是普通機關。
    鎖鏈影影綽綽在空中排列,圍繞他們二人構成三重吞時圈。
    第一圈鎖鏈:吞掉秦宇腳下的石階,讓石階“忘記自己存在過”。
    第二圈鎖鏈:吞掉泯光的終輝波動,讓其光耀“從未散發”。
    第三圈鎖鏈:開始嚐試吞掉他們二人的“下一秒”。
    泯光聲音第一次帶上一絲冷意:“它在吞‘未來’……如果被它鎖住瞬間軌跡,我們會被直接抹成從未活過。”
    秦宇抬眼,神識如刀——
    “泯光——三息後,你護我左側,我來正麵破鎖。”
    泯光點頭,手中終輝如潮水湧起,雖被吞噬,卻仍以絕對湮光守住秦宇背後的命因軌跡。
    轟——!!!鎖鏈齊動。
    三重吞時圈如漩渦同時向秦宇和泯光收縮,仿佛要把他們的存在從世界裏卷走,拖入某個永不生成的虛空深淵。
    秦宇目光瞬間冷寂。
    他抬手,一道似有若無的無名光痕在指尖亮起。
    天因裁序·六絕印 · 主書印絕·命名重構。
    那光痕如同從命運之書最深層抽出的一筆,將整個五十七層的“吞時邏輯”撕開一道口子。
    轟——!!
    鎖鏈在接觸那道光筆時停滯半息。
    而就是這一息——泯光踏出一步,終輝如湮滅黑輪在秦宇左側盛開,硬生生把第二圈鎖鏈震偏。
    第三圈鎖鏈則在秦宇舉手間,被命律之書·絕界源筆留下的“命名重構”刻意擾亂,它們開始吞噬錯誤的時間段,吞掉了五十七層遙遠上空的一段紫雷閃爍。
    帶著萬界殘響的哢嚓巨音爆開。
    秦宇沉聲喝道:“——現在!”
    他抬臂,真意貫通:
    寂源無垢劍 · 無因幻滅劍!!
    泯光同瞬釋放:終輝空律 · 命象毀寫!!
    黑金光與無垢之鋒交織,形成一道足以斬開命淵深處的逆輝。
    那一擊落下時,整個五十七層都像被“從曆史中臨時撕掉了一頁”。
    鎖鏈齊鳴。三重吞時圈被直接轟開,一個巨大的“時間缺口”在橋梁中央爆裂。
    紫霧、時光碎片、城影倒懸……全部如玻璃般被震散。
    鎖鏈被震飛高空,紛紛退回裂縫深處。
    “命淵吞時鎖……破了。”泯光輕吐一口氣,黑輝發絲恢複流動。
    秦宇淡淡點頭,但眼中的冷意未散。
    因為——那被震退的裂縫深處,有一隻比之前更深邃、更古老的“鎖影之眼”正緩緩睜開。
    像是在確認——
    剛剛突破它的人類,是否值得它“下一次真正的降臨”。
    遠處塔身上的所有麵孔一瞬間全部哭泣、怒吼、撕裂。
    整個五十七層像在低語:“闖入者……通過了?。”
    秦宇目光微沉。泯光站到他側旁,終輝之光緩緩升起:
    “……繼續向前嗎?”
    秦宇看著那道深不見底的裂縫,淡聲道:“既然它已經記下我——我自然也要記下它。”
    兩人並肩踏向巨門。五十七層的真正機關……似乎才剛剛開始動。
    巨門在秦宇與泯光背後緩緩閉合,像是將整個世界隔絕在外。
    門縫中最後一絲紫輝熄滅的瞬間,五十七層內部的空間……徹底活了。
    沒有風,卻有風聲;沒有燈火,卻有億萬微光在空氣中流動;
    沒有建築,卻有結構在虛空裏以“不可見的方式”不斷被重寫、再定義、再折疊。
    這裏不像一處殿宇,更像是——
    一個正在被宇宙自我書寫的“命淵源層”。
    泯光輕聲:“這裏……並不是建築,是‘命淵本身’的內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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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宇點頭,卻在下一步踏出時停住了。
    因為——一座碑,憑空浮現。
    寂靜無聲,卻讓整片五十七層都停止運轉。寂時反錄碑
    它沒有碑體,隻有一段段“時間的碎影”疊加而成。
    像是千百條時間線被人強行擰在一起,
    每一條裂縫都散發著泯滅時間、倒寫曆史的幽暗光塵。
    碑的中心是一道黑紋。像是一條……
    從未來,逆向刺穿過去的河流。
    泯光凝視著它,眼中的終輝微微顫動。
    “這是……命淵真正的古老機關之一。”
    秦宇:“寂時反錄碑?”
    泯光點頭:“它不是記錄過去,而是——
    記錄未來曾經不該發生的事。
    然後把那件事反錄回現在,讓觸碰者親自承受。”
    秦宇眉心微動:“……也就是說,如果我摸它,它會把‘我不該擁有的未來’強行錄回來?”
    泯光低聲:“不,它會把‘你曾經已經死掉的未來’拿回來……”“……再讓你在此刻死亡一次。”
    秦宇尚未回答,碑上的“黑紋”忽然睜開。
    不是眼睛,卻讓所有時間線都像被捕捉般僵住。
    無形波動掃過秦宇。
    下一刻——碑光炸開。
    億萬時間碎片形成漩渦,一隻“命淵時魘”從碑後爬出。
    它沒有形體,
    隻有時間倒流後的影子。
    每一個動作都像是 “先發生,然後被剝離,再倒退回來。”
    泯光終輝炸開,護在秦宇身前:“它盯上你了。”
    時魘低語:
    「你——曾——死——在——第——九——重——敘——事。」
    「命——淵——反——錄……現——在……補——回……來——了……」
    秦宇眉心驟亮:“命構三式·時流逆溯!”
    但這一次,時間並未倒回,
    反而被時魘抓住,從秦宇手中“奪走”,捏碎,吞下。
    泯光立刻衝殺:“湮光裁主·界因斷立!”
    終輝黑域落下,但時魘不受影響,反而像被“提前預知並跳過了攻擊”。
    泯光輕咬唇:“它……提前看見了我攻擊後的結果。”
    秦宇沉聲:“它是未來死因的回錄體……
    那隻能以‘否定因果’的方式抵消它。”
    秦宇抬手,寂源無垢劍浮現。
    “無因幻滅劍!”劍光劃過——
    時魘身體瞬間支離破碎。
    但它的碎片卻沒有落下,
    反而在空中“先碎裂,再複原,再碎裂,再複原”,
    像是被困在自己的無窮未來死循環裏。
    泯光伸手按住秦宇的肩:
    “主人,它已被你的無因切斷未來……現在,你隻需再否定它的‘存在記憶’。”
    秦宇閉上眼。眉心閃爍:“無觀滅相·終極。”——無聲,無光,無痕。
    時魘從世界中被直接刪掉。寂時反錄碑輕輕顫動。
    碑麵開始出現新的裂痕……像是在“記錄秦宇通過此關”的曆史。
    泯光抬頭,卻忽然表情微變。
    “主人……碑還沒結束。”因為碑上出現了第二行刻字:
    反錄未終。真正的命淵主殿……在碑後。
    秦宇與泯光同時望向前方。
    虛空開始開裂,紫輝如瀑,一道比所有深根層都古老的殿域輪廓緩緩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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