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就想跟他要個包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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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雨柱。”
    何雨生沒有提高音量,聲音平淡地穿過牆壁。
    “看來你這身皮還是癢。要不要我進去幫你鬆快鬆快?”
    屋裏的嘟囔聲瞬間消失了。
    傻柱嚇得一個激靈,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背上的傷口仿佛又開始叫囂著疼痛。
    他猛地搖頭,像是生怕外麵的大哥能看見似的。
    “不……不用了大哥!我……我這就收拾!馬上就收拾!”
    這一刻,所有的委屈和不服都被恐懼衝得一幹二淨。
    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個大哥,是真下得去死手!
    不敢再有半分怠慢,傻柱忍著劇痛,開始手忙腳亂地收拾起來。
    被子疊成豆腐塊,床單拉得平平整整。
    髒衣服、臭襪子,一盆一盆地往外端,拿到院裏的水池子邊,咬著牙搓洗。
    地上的陳年汙垢,用抹布蘸著水,跪在地上一點點擦。
    桌子上的油膩,窗台上的灰塵,犄角旮旯的蜘蛛網……
    他把當學徒時練就的利索勁兒全使了出來,仿佛後廚裏最嚴厲的師傅就站在他身後,手裏提著燒紅的火鉗。
    兩個多小時後。
    當何雨生再次被叫進這間屋子時,眼前的景象已經煥然一新。
    屋子雖然簡陋,但窗明幾淨,地麵幹淨得能照出人影,衣物被褥整整齊齊,空氣裏甚至有了一股淡淡的肥皂清香。
    傻柱像個犯了錯等待審判的小學生,光著膀子,背上塗了些妹妹找來的紫藥水,一道道紫紅色的鞭痕顯得更加猙獰。
    他怯生生地站在一旁,兩隻手緊張地搓著褲縫。
    “哥……收拾……收拾好了,您看行嗎?”
    何雨生沒說話,邁步走了進去。
    他用手指抹過窗台,一塵不染。
    他彎腰看了看床底,幹幹淨淨。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那疊得有棱有角的被子上,點了點頭。
    “還算像個人住的地方。”
    他的語氣依舊平淡,聽不出喜怒,但對傻柱來說,這已是天大的肯定。
    他緊繃的神經終於鬆弛下來,差點腿一軟坐地上。
    何雨生轉過身,盯著他。
    “明天,廠裏澡堂開門,去給我好好搓一遍,從裏到外,搓幹淨了!”
    “然後去理發店,把這頭雞窩給我剃了,剪個精神點的短發!”
    他伸出手指,幾乎點到傻柱的鼻子上。
    “我不想再從你身上聞到餿味兒,也不想再看到你這副邋裏邋遢的德行!聽見沒有?”
    “聽……聽見了!”傻柱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交代完這一切,何雨生轉身就往外走。
    “大哥,天都黑了,你去哪兒?”雨水連忙起身問。
    傻柱也急了:“哥,你睡我這屋,我……我在外屋打地鋪就行!”
    何雨生腳步一頓,頭也沒回。
    “不用。我去招待所住一晚。”
    他拉開房門,外麵的夜風灌了進來,帶著一點涼意。
    “等我買了新的鋪蓋回來,這家裏,得按我的規矩來。”
    話音落下,他的人已經邁出了門檻,高大的背影很快融入了院裏的夜色中,沒有絲毫留戀。
    屋裏,隻剩下傻柱和雨水兄妹倆,麵麵相覷,一時無言。
    這個家,仿佛一夜之間,天翻地覆。
    翌日,天光乍破,晨曦微露。
    四合院還籠罩在一片靜謐的青灰色中,隻有幾聲早起的雞鳴劃破寧靜。
    何雨生提著一網兜熱氣騰騰的肉包子和兩瓶滾燙的豆漿,從外麵走進了巷子。
    肉包子濃鬱的醬香和豆漿的甜氣混雜在一起,在清晨的寒氣裏,霸道地宣告著一頓豐盛早餐的到來。
    剛到95號院門口,一道精瘦的身影就跟裝了彈簧似的從門房裏躥了出來,正是三大爺閻埠貴。
    他剛提著空糞盆出來,一雙三角眼就跟雷達似的鎖定了何雨生手裏的網兜,鼻翼翕動,眼珠子都快黏上去了。
    “哎喲,雨生回來啦!”
    閻埠貴搓著手,臉上堆起菊花般的褶子。
    “這麽早就出門了?瞧瞧,還買了這麽多好吃的,真是孝順孩子,知道疼妹妹。”
    他嘴上誇著,腳下卻跟抹了油一樣,不著痕跡地湊了過來,視線就沒離開過那一個個白白胖胖、冒著熱氣的肉包子。
    何雨生腳步一頓,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閻埠貴見他停下,心裏一喜,連忙趁熱打鐵,幹咳一聲,擺出長輩的架子,又帶著幾分暗示。
    “這人啊,一上了年紀,早上就容易餓。不像你們年輕人,火力旺。”
    何雨生嘴角微微一勾,像是笑了,又像是沒笑。
    他拎起網兜,慢悠悠地解開繩子。
    “三大爺說的是。您是長輩,為院裏操勞一輩子,早上是該吃點好的。”
    閻埠貴眼睛都亮了,哈喇子差點沒流下來,下意識地就往前湊了半步,手都準備好了去接。
    就在他滿心以為能白得一個肉包子的時候,何雨生拎著包子的那隻手紋絲未動,另一隻手卻閃電般地揚了起來。
    啪!
    一聲清脆響亮的耳光,在寂靜的清晨裏炸響,驚飛了屋簷下打盹的麻雀。
    閻埠貴整個人被打懵了,捂著火辣辣的臉,踉蹌著後退兩步,腦子裏嗡嗡作響。
    他難以置信地瞪著何雨生,嘴唇哆嗦著,半天擠不出一個字。
    “這一巴掌,是替我妹妹雨水打的。”
    何雨生的聲音不大,卻像臘月的寒風,刮得人骨頭疼。
    他眼神冰冷,死死地釘在閻埠貴身上。
    “昨天我剛進院,你就在門口嚼舌根,說什麽我是回來搶房子占家產的,嚇得我妹妹連門都不敢出。閻埠貴,你一把年紀活到狗身上去了?為老不尊,滿肚子男盜女娼!”
    “再讓我聽見你背後編排我何家半個字,我就不是一巴掌這麽簡單了!我把你滿嘴的牙給你一顆顆掰下來!你個老王八蛋,聽懂了嗎?!”
    閻埠貴被這股凶煞之氣衝得魂飛魄散,隻覺得眼前的何雨生不是什麽複員兵,而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活閻王。
    他腿肚子一軟,連屁都不敢放一個,捂著臉屁滾尿流地躥回了前院自己屋裏。
    砰的一聲關上門,閻埠貴靠著門板,心髒還在咚咚狂跳。
    “死老頭子,大清早的見鬼了?!”三大媽正納鞋底,被他嚇了一跳。
    “他……他何雨生!那個殺千刀的!”
    閻埠貴捂著高高腫起的半邊臉,又氣又怕,壓低聲音罵道。
    “不就想跟他要個包子嗎?他倒好,不給就算了,還動手打人!罵我是老王八蛋!這還有沒有王法了?還有沒有尊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