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他不是真的要廢了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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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雨水通紅的眼眶裏還噙著淚,她死死攥著衣角,指節都泛了白,終於鼓起勇氣,用帶著濃重鼻音的沙啞嗓音,小心翼翼地開了口。
“哥……你是不是……對二哥徹底失望了?”
何雨生沒有立刻回答。
他脫下身上那件沾染了夜露和煞氣的大衣,隨手掛在門後的釘子上,動作沉穩,不帶一絲煙火氣。
他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涼透了的白開水,仰頭一飲而盡,喉結滾動間,發出咕咚一聲響。
直到冰冷的液體滑入腹中,那股子從心底升騰的燥火才被壓下去幾分。
他這才轉過身,幽深的眸子落在妹妹那張掛滿淚痕的小臉上。
“他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你說呢?”
一句話,問得何雨水心頭猛地一揪。
她急忙上前一步,語速飛快,像是生怕晚了半秒,二哥在何雨生心中的形象就再也無法挽回。
“不是的!哥!二哥他聽了你的話了!”
“賈東旭一開始來借白麵,二哥硬是頂著沒給!後來……後來是秦淮茹挺著個肚子,哭哭啼啼地在咱們門口磨了快一個鍾頭,說她懷著孩子嘴裏沒味,就想吃口白麵饅頭……”
“二哥他……他就是心軟……他說咱家那兩斤棒子麵,等初一發了糧票就還回來,絕對不會短了咱家的口糧!”
何雨水越說越急,生怕大哥不信,又掰著指頭數落起來。
“哥你看,今天你回來,是二哥跑前跑後去派出所和街道辦給你辦戶口!三套新衣服,兩輛自行車,還有這張鐵床,都是二哥吭哧吭哧給扛回來的!他心裏有這個家,有你這個大哥啊!”
聽著妹妹的辯解,何雨生臉上的線條沒有半分柔和。
他隻是靜靜地聽著。
直到何雨水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他才緩緩開口。
“打,是因為他還有救。”
何雨水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錯愕。
“他知道聽我的話去辦事,知道出力氣扛東西回家,說明他心裏還有這個家,腦子還沒被豬油徹底蒙住。這,就是可取之處。”
何雨生頓了頓,話鋒陡然一轉,變得森寒無比。
“但是!他那點可取之處,全被他那點可笑的麵子和拎不清的糊塗勁兒給毀了!秦淮茹哭兩聲,他就把咱家的命根子送出去?這是心軟嗎?這是蠢!”
“這種毛病,靠說教,有用嗎?沒用!今天我不把他打疼了,打怕了,明天他就敢把咱家的房契送出去!”
“麵子?”何雨水喃喃自語,似懂非懂。
“對,麵子!”
何雨生冷哼一聲,嘲諷一笑。
“他以為接濟俏寡婦,在院裏落個仗義的名聲,就是有麵子?我告訴你,狗屁!”
“麵子,是自己一拳一腳,在戰場上,在工廠裏,掙回來的!不是靠別人三言兩語捧出來的!為了那點虛名,把自家的糧食拱手讓人,這才是最丟人現眼的事!”
“我今天把他吊在那兒,就是要當著全院人的麵,把他那層可笑的、一文不值的麵子皮,給他徹底撕下來,踩進泥裏!我要讓他聞聞,這屈辱和疼痛,到底是什麽滋味兒!”
一番話,如醍醐灌頂,讓何雨水瞬間明白了大哥的苦心。
原來……原來大哥不是單純的泄憤,他是在用最酷烈的方式,給二哥刮骨療毒!
她心裏的恐懼和怨懟散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酸澀的感動。
可一想到傻柱此刻還血肉模糊地掛在外麵,她的心又揪了起來。
“哥……我明白了。可是……二哥他流了那麽多血,再這麽吊下去,會不會……會不會出事啊?”
“死不了。”
何雨生擺了擺手,語氣淡漠得像是在談論一件無關緊要的物什。
“他皮糙肉厚,練武的底子還在。這點傷,掛一夜,要不了他的命。就是要讓他掛著!讓他丟臉!也讓賈家那幾個不要臉的跟著一起丟臉!”
他瞥了一眼窗外。
“他要是還敢有下次,我就不掛在院裏了。我把他吊在南鑼鼓巷的牌坊底下,讓整條街的人都來瞧瞧,他何雨柱是個什麽貨色!”
這狠厲的話,讓何雨水徹底閉上了嘴。
她知道,大哥決定的事,再求也無用。
“行了,他的事你別管了。”何雨生見她神色,語氣稍緩。
“嗯……”何雨水乖巧地點點頭。
屋裏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忽然,何雨水的肚子不合時宜地咕嚕叫了一聲。
她小臉一紅,這才猛地想起一件事。
“哥!你……你從中午回來到現在,還沒吃飯吧?”
何雨生一愣,他還真把這事給忘了。
何雨水見狀,連忙轉身走向灶台,一邊挽袖子一邊低聲開口。
“我……我給你做點吃的去。”
“你會做飯?”
何雨生有些意外。
在他印象裏,這個妹妹還是個需要人照顧的小丫頭。
何雨水回過頭,小臉上帶著與年齡不符的成熟和驕傲。
“會一點……爹走了以後,二哥忙廠裏的事,簡單的棒子麵粥,我能行。”
何雨生看著她瘦小的背影在灶台前忙碌,心中某個地方驀地一軟。
這丫頭,比他想象中要能幹、要懂事。
“粥多熬點水,熬得稠糊一些。”
他吩咐道,“鍋裏那條魚,你也收拾一下,用鹽抹勻了,拿個盆扣上,明天招待趙部長他們。”
“知道了,哥。”
看著妹妹熟練地淘米、生火,何雨生緊繃的神經才算真正鬆弛下來。
可隨即,傻柱那副血肉模糊的樣子又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
打是打了,罵也罵了,可真要是落下什麽病根,或者傷口發炎感染了,在這個缺醫少藥的年代,也是個大麻煩。
教訓歸教訓,人不能真廢了。
想到這裏,他重新拿起掛在門後的大衣,披在了身上。
“哥,你又要出去?”何雨水從灶台後探出小腦袋,有些不解。
“嗯。”
何雨生已經走到了門口,拉開門時,夜風灌了進來,他頓了一下,頭也不回地扔下一句話。
“我去供銷社一趟,給他買點碘酒和紫藥水回來。你看著火,別出門。”
門,再次被關上。
何雨水站在原地,愣了足足有三秒鍾。
一股巨大的暖流瞬間湧遍了全身,將先前所有的冰冷和恐懼都驅散得一幹二淨。
原來……大哥嘴上說得再狠,心裏還是記掛著二哥的!
他不是真的要廢了二哥!
“嗯!”
她重重地應了一聲,雖然大哥已經聽不見了。
灶膛裏的火苗劈啪一跳,映得她的小臉紅撲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