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又是一個多月。
    陸揚的生活被清晰地切割成了兩個斷麵。
    白天，他依然是18號車間裏那個特立獨行的人，專心致誌地組裝豹2坦克。
    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這頭鋼鐵巨獸的內部構造正在以肉眼可以察覺的速度被重新修複著。
    其中最關鍵的懸掛係統與負重輪已經安裝完成，那根令人望而生畏的120毫米炮管也已經被重新吊裝。
    【任務進度：45%。檢測到宿主已成功攻克大口徑火炮液壓俯仰機構技術節點，獲得中間獎勵：槍械人體工程學數據包。
    係統的每一次提示都像是一支強心針，讓陸揚的幹勁愈發充足。
    而到了深夜，躲在宿舍昏暗的台燈下，陸揚則搖身一變成為了一名瘋狂的武器設計師。
    他攤開另一本筆記本，將係統獎勵的圖紙與槍械人體工程學數據包相互結合，再融入一些從遊戲中獲得的大膽的靈感，秘密的繪製著一款前所未見的武器。
    他給它起了一個臨時代號——狙擊榴。
    這件東西的本質是一款單兵便攜式的榴彈發射器，但是陸揚為它設計了膛線，專業的瞄準鏡安裝接口以及高效的後坐力緩衝裝置。
    這讓他能夠在有效的射程之內，擁有足以媲美狙擊步槍的射擊精度。
    它所發射的也並非常規的子彈，而是一種口徑達到20毫米、內部填充了高爆炸藥的特種榴彈。
    “陸工，你這是要做什麽東西啊？是炮吧又不像炮，是槍吧又不像槍的。”車間裏與他私交不錯的鉗工老師傅劉山，有一次無意間瞥見了的他的草圖好奇地向他發問。
    “劉師傅，我是自個兒瞎琢磨呢。”陸揚笑著合上了筆記本。“想設計個家夥，能一槍就把野豬給打成兩截。這樣以後在廠裏改善夥食就方便多了。”
    “哈哈，你這個小子。”劉山師傅被他給逗樂了，也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
    但陸揚卻是認真在造槍，他利用自己負責豹2坦克組裝工作的便利條件，時常能夠接觸到一些高級合金的邊角餘料。
    他會以進行實驗損耗為名義將一些材料悄悄留下，然後拜托劉山師傅依照他所繪製的零件圖偷偷地為他加工幾個形狀奇特的零件。
    “小陸，你這活兒可真是夠奇怪的。”劉山端詳著圖紙上一個結構複雜的擊發機構零件嘖嘖稱奇。
    “這精度要求比給59式坦克做零件的標準還要高啊！你到底想幹什麽啊？”
    “劉師傅，這可是我的秘密武器，您可得幫幫忙啊。”陸揚遞過去一根大生產牌香煙，壓低了聲音說道。“等這事兒成了，我第一個就請您喝酒。”
    “行吧，誰讓整個廠裏就你這個小子最對我胃口呢。”劉山接過了香煙，將那張零件圖紙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裏。
    就這樣，在暗地裏，一把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武器，正在被一個零件一個零件地悄然製造出來。
    這一天，陸揚剛剛完成了豹2坦克炮塔旋轉電機的安裝與調試工作，同為新來的技術員王義就如同一陣風一般衝進了18號車間。
    王義是個性格老實的人，平日裏雖然覺得陸揚有些不太合群，但對他並無任何惡意。
    “陸揚，快…快跟我一塊兒去靶場。”王義跑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臉上滿是焦急的神色。
    “去靶場做什麽，這麽火急火燎的？”陸揚擦了擦手上的油汙，滿臉疑惑地問道。
    “五機部的領導和專家團隊突然到廠裏來視察了。”王義大口地喘著粗氣說。“他們點名要看錢總工程師他們仿製的那款狙擊槍，穀總工程師和馮所長的臉色都變得鐵青，讓所有的技術員立刻到靶場集合。”
    “五機部的領導？”陸揚心中猛地一凜。
    五機部正是主管全國坦克、火炮等地麵武器裝備的最高管理部門。
    他們突然到訪，恐怕並非例行公事的檢查那麽簡單。
    再聯係到近來國際上的一些緊張局勢，陸揚立刻就意識到，南邊的邊境地帶，恐怕即將要有大的軍事行動了。
    “那款仿製的槍……問題都解決了嗎？”陸揚追問道。
    “解決個屁。”王義一跺腳，焦急地說道，“還不是那個老樣子，在遠距離上根本就打不準，錢總工程師急得嘴角都起了燎泡，你快別再磨蹭了，趕緊過去吧，不然馮所長可要發火了。”
    陸揚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他看了一眼自己身後那已經初具雛形的豹2坦克，又想了想自己藏在工具箱最底層、已經組裝了一大半的狙擊榴。
    他知道，機會來了。
    “走，去靶場！”陸揚脫下了那身油膩的工作服，換上了一件幹淨的外套，立刻朝著靶場的方向快步走去。
    此刻的紅星廠靶場，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凝重而又壓抑的氣氛。
    幾輛懸掛著特殊牌照的吉普車停在靶場之外，幾位身著軍裝或中山裝的領導幹部麵色凝重，正在聽取工廠總工程師穀總師和設計所馮所長的匯報。
    陸揚到達之後，便安靜地站在了一眾技術員隊伍的末尾。
    他一眼就認出了幾位關鍵人物，那位肩膀上扛著將星的是軍區的李師長，他是武器的最終使用方；那位神情嚴肅、不怒自威的中年幹部，是五機部的周副部長，他是項目的決策者。
    “看來和南邊那些猴子的戰爭，隨時都有可能爆發啊。”陸揚暗自猜測，如此高規格的視察，無疑是在為即將到來的戰爭做最後的準備工作。
    “在紙上談兵沒什麽意思。”李師長是個性子直率的人，他擺了擺手，打斷了錢總工關於槍支性能的介紹，“是騾子是馬，得拉出來遛遛才知道，把你們的槍拿來，再拿一支我們繳獲的原版槍，讓我手下最優秀的兩個兵來比試比試。”
    “是，首長。”馮所長硬著頭皮應承下來，對錢總工使了個眼色。很快，兩名從軍區選拔出來的頂尖射手走出了隊列。他
    們一人拿起原版的槍支，一人拿起紅星廠的仿製品，各自趴在了射擊位置上。
    “第一組，2200米靶，自由射擊！”
    砰！砰！砰！
    槍聲清脆，彈殼飛濺而出，很快，報靶員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報告，原版槍100環，仿製槍98環！”
    “好！”周副部長和在場的工廠領導們都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些許笑容。
    這個成績至少表明，在常規的交戰距離上，這款仿製槍是合格的。
    “第二組，400米靶。”
    槍聲再度響起。
    “報告，原版槍95環，仿製槍91環。”
    雖然差距被拉開了一些，但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錢總工和馮所長的額頭上已經開始滲出了細汗。
    李師長麵無表情，沉聲命令道：“繼續，600米！”
    這一次，槍聲的間隔明顯拉長了。
    使用仿製槍的那名戰士，每一次射擊之後，都要花費更多的時間來重新調整瞄準。
    “報告，原版槍90環，仿製槍……73環。”
    現場的空氣開始變得有些凝重起來。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臉上，這個差距，已經大到無法再被忽視了。
    “800米！”李師長咬著牙，吼出了這句話。
    砰……砰……
    仿製槍的射擊顯得有些飄忽無力。
    最終，報靶員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在靶場上空回蕩。
    “報告，800米靶原版槍85環。”他停頓了一下，似乎不敢再接著說下去。
    “仿製槍……52環……”
    52環？
    這個數字，就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每一個紅星廠職工的臉上。
    馮所長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的顏色，而穀總師的臉色則更是陰沉得可怕。
    “馮振華。”穀總師的聲音冰冷得刺骨，“這就是你們設計所交上來的答卷嗎？”
    “這……這主要是因為我們還沒有研發出專用的高精度子彈，材料和工藝方麵也……”馮所長的聲音越來越小，連他自己都覺得這個借口顯得蒼白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