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一架軍用直升機降落在指揮部大樓的停機坪上。
    陸揚穿著一身普通的幹部服，跟著警衛員走進了會議室。屋子裏都是軍隊高層，他們的目光都落在了陸揚身上，眼神裏有審視，也有懷疑。陸揚臉上沒什麽表情。
    “陸揚同誌。”之前提反對意見的老將軍先開口了，語氣裏帶著點考校的意思，“你說你的武器能對付越南人的工事群，有什麽依據？你要知道，這不是打靶，打偏了可以重來。在戰場上，任何一個失誤，都意味著我們戰士的犧牲。”
    陸揚沒有馬上回答。他走上前，從胥立友帶來的文件裏，抽出了三份報告，分別放在會議桌上。
    “報告各位首長。”他的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很清楚。
    “我研究過越南邊境的防禦工事。他們的核心是鋼筋混凝土火力點，厚度在一米二到一米五之間，還有防炮擊的斜麵，射擊孔很小。”
    陸揚指著第一份報告：“第一份報告是關於雷神突擊炮的。它的穿甲彈在八百米外，能打穿兩米厚的鋼筋混凝土。它還有雲爆彈，不用直接命中，隻要打進通氣孔或者射擊孔，爆炸就能殺死坑道裏所有的敵人。”
    接著，他拿起第二份報告。
    “第二份報告是鐵拳1。它的有效射程八百米，火控係統很準，普通士兵都能在八百米外打中一個窗戶大小的目標。這樣我們的戰士就不用再頂著機槍往前衝了。”
    最後，陸揚的目光落在了第三份報告上，那份報告的代號是鐵拳2。
    “第三份報告是鐵拳2，也就是單兵雲爆彈。它專門對付戰壕和藏兵洞。一次爆炸就能清空五十米範圍內的所有掩體。衝擊波和缺氧效果，讓躲在洞裏的敵人根本防不住。”
    陸揚說完，抬起頭，平靜的看著麵前的將帥們。
    “我的設計理念，就是讓我們的士兵，能在敵人看不見我們的地方就消滅他們。用最小的代價，打贏這場仗。”
    會議室裏鴉雀無聞。
    陸揚的話讓所有人都愣住了。他沒說什麽大話，但每個字都很有分量。
    最高首長看著眼前的年輕人，點了點頭，然後站了起來。
    “好，很好！”
    他轉向身邊的總參謀長，聲音沉穩果斷。
    “命令！”
    “我命令，對越自衛反擊戰，現在開始！”
    “所有紅星廠項目的新武器，立刻解除保密，全部送到西南軍區一線部隊手裏，讓他們當這次作戰的主力！”
    “告訴前線的同誌們，這一仗要打贏，還要打出我們的威風！要讓那些人知道，龍國不是好惹的！”
    “是！”
    一聲令下，整個國家機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起來。
    命令下達的瞬間，夜裏的京城西郊機場，一架又一架伊爾76運輸機，在巨大的轟鳴聲中，依次滑向跑道。
    地麵上，無數士兵正緊張的將一個個墨綠色的箱子裝上飛機。那些箱子上，印著“雷神”、“鐵拳”這些新的代號。
    這些武器剛造出來，甚至來不及辦一場正式的列裝儀式，就要直接奔赴最殘酷的戰場，用敵人的血來開鋒。
    西南邊境，潮濕悶熱的叢林裏，戰況從一開始就陷入了膠著。
    和我軍高層預想中摧枯拉朽的攻勢完全不同，穿插部隊一頭撞進了越軍經營多年的防禦體係裏。那是一張由無數明碉暗堡、交通壕和坑道交織而成的死亡之網。
    山地，叢林，暴雨。
    惡劣的環境讓重炮的轉移和部署變得異常困難，傳統的炮火覆蓋效果大打折扣。那些藏在山體和巨石中的半永久工事，像一個個堅硬的烏龜殼，任憑炮彈在周圍爆炸，也無法傷其根本。
    唯一的辦法，似乎又回到了老路——用步兵去衝，用血肉去填。
    “二連上去了！被壓下來了！”
    “三排側翼迂回失敗，傷亡八人！”
    “請求炮火支援！重複！請求炮火支援！對麵的火力點清不掉！”
    前線臨時指揮部內，氣氛壓抑得仿佛能擰出水來。電台裏不斷傳來各攻擊部隊急促的呼叫和糟糕的戰報，牆上地圖的紅色箭頭，兩天了，幾乎沒有向前挪動一寸。
    桌上的煙灰缸裏，煙頭已經堆成了小山。一個團級指揮員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地圖上一個代號為“絞肉機”的無名高地。
    “這仗打得太憋屈了！”他聲音沙啞，帶著一股無力的憤怒，“我們一個加強營，被對麵不到一個連的兵力，死死釘在這裏兩天！傷亡快到一百人了，連人家的第一道防線都摸不到邊！”
    另一個政委猛吸了一口煙，吐出的煙霧模糊了他鐵青的臉：“那些藏在暗處的火力點太刁鑽了，三個交叉火力點，像三顆毒牙，死死咬住了我們的進攻路線。戰士們衝不上去，完全成了活靶子。”
    沉默中，終於有人把矛頭指向了那些剛運到前線的新式武器。
    “上麵送來的那些‘金疙瘩’呢？”一個營長忍不住開了口，語氣裏帶著毫不掩飾的質疑，“又是‘鐵拳’又是‘雷神’的，聽著厲害，可真到了這山溝裏，我看還不如多給咱們幾箱炸藥包好用！”
    “沒錯！”旁邊立刻有人附和，“那些東西太精密了，又是火控又是解算的，這又是下雨又是泥水的，萬一趴窩了怎麽辦？戰場上哪有時間給你慢慢瞄準？還不如老辦法，敢死隊上去，用人命換掉他的火力點！”
    這些話讓指揮部裏的氣氛更加沉重。
    理想中用技術碾壓的非接觸作戰，在殘酷的現實麵前，似乎成了一個笑話。戰士們的鮮血，讓這些一線指揮官對那些還沒見過血的新武器，產生了本能的不信任。
    就在這時，指揮部的門簾被猛地掀開。
    一股泥土和硝煙混合的濃重氣味衝了進來。
    王虎大步闖了進來，他身上那身嶄新的作訓服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沾滿了泥漿和已經幹涸發黑的血跡。他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隻有一雙眼睛，紅得像要滴出血來。
    作為第一批技術指導員，他跟著主攻營上了前線。這兩天，他親眼看著一個個年輕的戰士，在他麵前倒下，被抬走。那種無力感，幾乎要把他這個兵王給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