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巨大的混凝土碉堡在被命中後，隻是微微一震，然後就沒了動靜。
    觀察掩體裏，氣氛變得有些奇怪，幾位不太了解內情的將軍甚至皺起了眉頭。
    失敗了？
    就在這時，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一股濃鬱的乳白色霧氣，突然從碉堡的射擊孔裏噴湧而出。
    緊接著，觀察窗、通風口，每一個可見的縫隙裏，都有大量的白色霧氣爭先恐後地鑽出。
    它們迅速擴散混合，在短短兩三秒內，就將那個龐大的混凝土工事徹底籠罩。
    整個靶場一片死寂，隻有風聲和那不斷翻湧的白色濃霧。
    就在所有人都被這詭異景象震懾住的瞬間，那團巨大的白色霧氣猛地向內一閃。
    沒有聲音，沒有巨響。
    一團橘紅色的火球無聲地猛然騰空而起。
    火球非常熾熱明亮，以至於周圍數十米內的空氣都因為劇烈燃燒而被抽空，形成了一個短暫扭曲光線的真空區域。
    整個世界在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一秒後。
    “轟——隆——！”
    遲來的巨大爆炸聲才猛地傳來。
    恐怖的衝擊波夾雜著灼熱的氣浪，橫掃整個戈壁灘。
    觀察掩體厚重的防爆玻璃都在這股衝擊波下，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
    掩體裏，所有將軍的身體都狠狠地晃了一下，一位年輕的參謀甚至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當爆炸的轟鳴聲漸漸遠去，漫天的煙塵緩緩散開。
    所有將軍都迫不及及地再次舉起了望遠鏡。
    然後，他們看到了讓他們一輩子都忘不了的景象。
    地平線上，空空如也。
    那個之前還堅不可摧的鋼筋混凝土碉堡，沒了。
    它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在它原來的位置，隻留下了一個直徑超過十米，深不見底的巨大焦黑土坑。
    坑洞的邊緣還在冒著青煙，沙土被高溫燒成了黑色的結晶琉璃體，在陽光下反射著詭異的光。
    “嘶——”
    觀察掩體裏，響起了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一位位身經百戰的將軍，此刻臉上都寫滿了難以置信。
    他們緩緩放下手裏的望遠鏡，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驚疑。
    這就……沒了？
    一發，就一發！
    一個能抵禦重炮轟擊的永備工事，就這麽被從地表上直接抹掉了？
    死寂，長久的死寂之後。
    那位頭發花白的老將軍渾身顫抖，他猛地轉身，抓起了身後那台紅色的加密電話。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嘶啞。
    “首長！報告首長！”
    “鐵拳測試……大獲成功！我們大獲成功啊！”
    電話那頭似乎也被這個結果震撼，沉默了許久。
    而在這份喜悅的背後，一份剛剛由前線測試場整理出來，標注著絕密字樣的文件，也開始以最快的速度，被分發到了龍國各大軍工集團和核心科研單位的負責人手中。
    那份文件的標題，隻有短短幾個字。
    《零號催化劑——性能詳報》。
    曙光化工廠和陸揚這個名字，再次出現在了軍委下發的內部嘉獎令上。和上次的戴罪立功不同，這一次的嘉獎令上全是讚揚的話。
    “定國之基石，強軍之利刃。”
    這八個字讓周建國和李衛國兩位老廠長捧著紅頭文件，激動得好幾天沒睡著覺。
    按照慣例，一份詳細記錄了零號催化劑各項性能參數、化學特性以及生產工藝流程的技術報告，也被加密分發到了各大兄弟軍工單位和國家級核心科研院所。這既是為了技術存檔，也為了給其他領域的專家們提供一些交叉學科的研究思路。誰也沒想到，就是這份例行公事的文件，引來了一群誰也想不到的客人。
    ……
    國家航天材料研究所坐落在京郊深山，這裏聚集了全國頂尖的材料學專家。研究所的負責人錢衛國院士，是我國航天領域的權威專家，他正在翻閱一份剛送到的加密文件，正是那份《零號催化劑——性能詳報》。
    起初，錢衛國隻是例行公事的瀏覽。當他看到催化劑的能量密度和反應效率時，隻是微微點頭，這些數據很優秀，但也還在他的理解範圍之內。然而，當他翻到報告的附錄部分，看到曙光化工廠補充提交的關於催化劑穩定性的章節時，他的動作停住了。
    報告裏，詳細描述了那次發生在實驗室裏的意外。
    【……遭遇明火灼燒後，樣品未發生燃燒或爆炸，而是在高溫下迅速升華，產生大量不助燃的惰性氣體，瞬間覆蓋並隔絕氧氣，表現出極強的阻燃特性……】
    阻燃特性！
    錢院士的瞳孔猛地一縮，手指死死地按在了那行字上。他的團隊正因為一個問題熬了整整三個月，那就是新一代長征大推力運載火箭。為了將更重的衛星送入更高的軌道，火箭必須使用能量密度更高的新型固體燃料。但能量密度越高，就越不穩定。
    他們現有的固體燃料配方，在極限燃燒環境下，極易產生不規則的爆燃和危險的二次燃燒。這是隨時可能導致箭毀人亡的嚴重事故，這個問題成了整個龍國航天事業的巨大隱患。他們嚐試了無數種穩定劑，都無法完美解決這個問題。
    而現在……錢院士看著報告上的描述，呼吸瞬間變得急促起來。一種化學性質穩定，遇高溫不爆炸，還能升華成惰性氣體抑製燃燒的物質！這不就是他們苦苦尋找的，理想的火箭燃料穩定劑嗎？
    這個發現，讓這位年過七旬的老院士心髒不受控製地狂跳起來。他立刻意識到，這種物質經過適當的改性，將能解決困擾他們數月的難題。
    “陸揚……”
    錢衛國看著報告中那個被反複提及的名字，猛地合上報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臉上表情變得很堅決。“備車！馬上！去曙光化工廠！我必須立刻見到這個年輕人！”
    ……
    幾天後，曙光化工廠。
    全廠上下還沉浸在產能翻了四倍的喜悅中。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引擎轟鳴聲由遠及近。三輛掛著特殊牌照的紅旗轎車，沒有經過任何通報，直接衝到了工廠辦公樓下，一個急刹車停穩。工廠保衛科的幾個保安看到那幾個隻在傳說中聽過的車牌號碼時，腿肚子都軟了。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車門打開。幾位氣場強大的中年人，簇擁著一位頭發花白但精神矍鑠的老者，快步走了下來。其中一位中年人的肩上，還有一顆將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