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瞬間明白了陸揚的意圖。
    聲東擊西！
    “明白！”
    王虎沒有絲毫猶豫，一把扔掉耳機，衝出了指揮車。
    他對著那群垂頭喪氣的技術員和戰士們，猛地一揮手，用盡全身力氣吼道：
    “都他媽愣著幹什麽！”
    “初步判斷是發動機進氣道被沙子堵了！所有人，拿上工具，跟我來！”
    “快！快！快！把發動機艙給我拆了！”
    下一秒。
    整個營地的畫風突變。
    “叮叮當當！”
    “哐當！哐當！”
    扳手敲擊鋼板的聲音，撬棍與螺栓摩擦的刺耳聲，混合著戰士們的大吼大叫，響徹了整個營地。
    “都他媽給老子使勁！”
    “這個蓋板，撬不開嗎？沒吃飯啊！”
    王虎搶過一根半米長的實心鋼製撬棍，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捅進發動機艙的縫隙裏，然後猛地向下一壓。
    “咯吱……”
    刺耳的金屬摩擦聲，讓周圍所有人都覺得牙酸。
    那幫隨行的中方技術員，本來就心急如焚，現在被王虎這麽一帶動，也徹底豁出去了。
    他們抄起扳手、錘子和撬棍，叮叮當當地往厚重的裝甲板上招呼。
    不知道的人看過去，這哪是在維修，分明是在暴力拆車！
    那幾個被派來“協助”的沙特監督員，本來還想湊近看看情況，結果被這野蠻的場麵嚇得連連後退，生怕有零件飛出來砸到自己。
    哈利德準將站在不遠處，看著這混亂的一幕，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嘲諷。
    “看來，鐵拳的水土不服，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嚴重。”
    他對身邊的副官低聲笑道。
    就在這時。
    遠處，一陣低沉的引擎轟鳴聲由遠及近。
    一個由數輛頂級防彈越野車組成的車隊，卷起滾滾黃沙，徑直朝著中方營地駛來。
    車隊停穩，中間那輛加長版勞斯萊斯庫裏南的車門打開。
    一個穿著潔白長袍，頭戴紅白格頭巾的年輕人走了下來，他麵容英俊，表情卻無比冷峻。在他的身後，跟著十幾個保鏢。
    營地裏嘈雜的聲音，在看到這個年輕人的瞬間，一下子停了。
    就連哈利德準將，也立刻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快步上前，恭敬地行禮。
    “殿下。”
    沙特王子，薩勒曼。
    這個國家實際的掌權者，也是這次百億軍購大單的最終決策人。
    薩勒曼王子沒有理會哈利德，他的目光冷冷地掃過眼前這片狼藉的景象。
    他看到了那三台趴窩的鐵拳1。
    看到了其中一台車屁股後麵，一群滿身油汙、汗流浹背的中國人，正拿著錘子和撬棍，用力地砸著發動機艙。
    王子的臉色，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什麽也沒說。
    隻是冷冷地看了一眼，然後轉身上車。
    車隊沒有片刻停留，卷起一陣更大的沙塵，呼嘯而去。
    整個過程，不到一分鍾。
    但那股冰冷的眼神，卻讓現場每一個中國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完了。
    所有人的腦子裏，都隻剩下這兩個字。
    王虎的身體僵在原地，手裏的撬棍“哐當”一聲掉在沙地上。
    他隻覺得渾身冰冷。
    ……
    七星級酒店，總統套房。
    漢斯·穆勒的手機屏幕上，剛剛收到了線人發來的現場照片。
    照片上，薩勒曼王子冰冷的背影，和中方營地那片混亂的場景，形成了一幅充滿諷刺的畫麵。
    “哈哈哈哈！”
    穆勒再也忍不住，暢快地大笑起來。
    “完美！簡直是完美的劇本！”
    他舉起酒杯，將杯中金黃色的香檳一飲而盡。
    “那個王子，現在一定覺得中國人是來賣廢鐵的騙子！”
    “我們的機會來了！”
    他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仿佛已經看到那份百億合同，正蓋上洛克希德·馬丁公司的印章。
    這絕對是中國軍工有史以來，在國際舞台上遭遇的巨大恥辱！
    他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明天的頭條新聞了。
    ……
    航天材料研究所，走廊。
    陸揚對幾千公裏外發生的一切，根本沒理會。
    他的手指，在淡藍色的虛擬光幕上，已經敲下了最後一行代碼。
    刪除病毒？
    不。
    那太便宜對方了。
    而且，直接刪除，一定會觸發對方預留的後手，那個物理燒毀芯片的指令。
    陸揚看穿了對方的意圖。
    你想讓我重啟？你想讓我慌亂？你想讓我自己毀掉自己的裝備？
    那我就偏不如你的意。
    陸揚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冽。
    他非但沒有刪除那個名為TGuard.exe的病毒，反而以它為核心，編寫了一段全新的反製程序。
    一段偽裝成官方緊急修複補丁的程序。
    “鐵拳”火控係統——沙漠高溫環境緊急適應性補丁 V1.1。
    他將這個補丁文件，通過衛星鏈路，直接發送到了王虎的單兵終端上。
    “王虎。”
    “收到！”王虎的聲音沙啞，透著一股無力感。
    “停止你那愚蠢的表演。”陸揚的聲音依舊平靜，“現在，打開火控係統的維護界麵，把這個補丁給我裝上去。”
    “補丁？”王虎一愣。
    “對，安裝它。”
    ……
    漢斯·穆勒的套房裏，監控係統突然發出了輕微的警報。
    “警報：目標係統偵測到文件上傳。”
    “文件名：‘鐵拳’火控係統——沙漠高溫環境緊急適應性補丁V1.1.exe”
    穆勒湊到屏幕前，看清楚那行文件名後，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了極度輕蔑的笑容。
    “哦，天哪……”
    他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屏幕上那個不斷滾動的安裝進度條。
    “他們真的以為是高溫問題？”
    “一群蠢貨！居然想用一個軟件補丁，來解決一個他們永遠也找不到的‘硬件’問題？”
    在他看來，這簡直是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
    這個所謂的補丁，在安裝過程中，為了獲得係統最高權限，必然會暫時關閉一些底層的安全防護。
    這等於什麽？
    這等於對方親手為他，打開了通往核心中樞的最後一道大門！
    “幹得漂亮，我的中國朋友們。”
    穆勒靠在舒適的真皮沙發上，重新倒上一杯香檳。
    他準備等這個愚蠢的補丁安裝完成的瞬間，就送出那個最終的指令。
    徹底把那三台鐵拳，從物理層麵，變成三塊昂貴的廢鐵。
    他不知道的是。
    陸揚的這個補丁，根本不是補丁。
    它是一個數字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