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陰差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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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沒亮,屋子裏透著一股寒意,窗外的風卷著細細的冷氣鑽進縫隙,讓人心口都跟著發緊。
周語被心頭莫名的躁意驚醒,怎麽也合不上眼。
她翻來覆去,心煩意亂,最後索性坐起身,披上外套,去了客廳。
桌上放著昨晚早早準備好的準考證和文具,她一件一件翻檢,生怕落下什麽,可心底的那股不安卻怎麽也驅不散。
到底是哪兒不對勁?
昨晚丈夫徐明立明明答應好,今天一早送她去考場,可怎麽到現在還一點動靜都沒有?
周語擰緊眉心,推開臥室的門。房間裏一片寂靜,丈夫仍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像是睡得很沉。
她走過去,俯身輕輕推了推他的肩膀:“快點,起床了,該送我去了。”
沒有反應。
她皺著眉,加重了力道,又搖又喊:“明立!快起來啊!我要考試了!”
還是不動。
心裏驀地湧上一股涼意,她伸手去擰開台燈,刺目的燈光驟然亮起,照在徐明立的臉上。
隻見他麵色蒼白,呼吸淺得幾乎不可聞,整個人仿佛陷入了深沉的昏睡,怎麽叫都叫不醒。
“明立!老徐!你醒醒啊!你別嚇我!”周語的聲音裏帶了哭腔,慌亂得近乎失聲。
動靜驚動了徐家人。徐廠長和徐母急匆匆趕來,看到床上的情景,臉色瞬間變了。
“怎麽回事!”徐母撲上去,用力搖著兒子,眼淚都急出來了。
“快,別愣著,趕緊送醫院!”徐廠長冷靜下來,立即下令。
屋裏一時亂成一團,正要抬人時,偏巧周母抱著小外孫徐潤從隔壁房間走出來。
“咋了這是?”她一臉疑惑,沒搞清楚狀況。
“娘,你快幫忙看好潤潤!明立不知怎麽了,怎麽喊都不醒,我們得趕緊去醫院!”周語著急地吩咐。
誰知話音剛落,周母卻忽然臉色一僵,嘴唇發白,喃喃道:“怎麽會是明立……不應該是他啊……”
這一句話,像一根針,瞬間紮破了緊繃的氣氛。
“娘,你說什麽?什麽叫不應該是他?”周語心裏咯噔一聲,猛地質問。
周母支支吾吾,終是心慌,索性一咬牙,把話說了出來:“昨晚剩的湯裏,我……我加了點安眠藥,明立不是給老四送過去了嗎……這怎麽會是他自己喝了?”
這一句話如同平地驚雷,砸得屋裏人全都怔住。
“你!”周語隻覺得眼前發黑,整個人快要站不穩,“你居然……”
“你這是害人啊!”徐母怒極,指著她,渾身發抖,“放了多少藥?!”
“快!快把藥瓶找出來,拿去醫院給醫生看看!”徐廠長沉聲喝道,眼神裏壓著怒火。
周母嚇得瑟瑟發抖,手忙腳亂地去翻藥瓶。
一家人匆匆忙忙往醫院趕,屋裏亂成了一鍋粥。
出門前,徐廠長忽然想起周譯,臉色一變,立刻往招待所打電話,讓他們趕緊去看看周譯的情況,如果也昏迷了,要趕緊送去醫院。
徐明立被緊急送到醫院後,急診室門口燈光刺眼,空氣裏彌漫著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
醫生聽完家屬的描述,又看了看周母遞來的藥瓶,臉色凝重,當即吩咐護士:“立刻準備洗胃!快!”
“家屬先出去等著!”護士不容置疑地揮手。
“明立!”周語紅著眼眶,想要衝進去,被徐母死死拉住。門在眼前“哐”地合上,把人隔絕在外。
走廊上寂靜得隻剩下腳步聲和偶爾的叫號聲。周語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氣,背靠著冰冷的牆壁,緩緩蹲下去,雙手抱頭。
她怎麽也想不到,母親為了阻止四弟參加高考,竟會想出如此歹毒的主意。
徐母氣得直抖,狠狠盯著周母,泣聲道:“這是要出人命的啊!你的心怎麽這麽狠?!”
周母縮在角落,臉色慘白,不停喃喃:“我沒想害命……我隻是……隻是想讓老四睡過去,誤了考試就好……”
“夠了!”徐廠長從醫生辦公室出來,聲音裏壓著火氣。
他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看妻子,又看向眼眶通紅的周語,終於開口:“醫生說了,量不大,送來得及時,不算嚴重。等洗胃結束,再觀察幾天就好。”
話音落下,所有人心裏才算鬆了一口氣。
徐廠長頓了頓,繼續道:“剛才招待所那邊打來電話,說周譯沒事。昨晚明立去給他送飯,正好碰上他的另一個朋友也帶了吃的。那碗湯,周譯隻喝了一口,嫌味道重就沒喝,明立不想浪費,就自己全喝了。”
走廊上靜了下來,隻有燈光下,幾張臉色複雜的麵孔。
“真是造孽啊……”徐母終於紅了眼眶,聲音顫抖,“這世上,還真有見不得子女好好過日子的父母。”
周語聽著,心口像被什麽重重擊中,她苦笑了一聲。是啊,她娘,不就是嗎?
周譯下午考完試,心裏始終不踏實,他知道,徐明立是受了他的牽累,第一時間趕去了醫院。
病房裏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藥味,徐明立已經醒過來,靠在枕頭上,臉色蒼白,眼神還有些渙散。吊瓶裏的液體一滴一滴往下落,空氣裏安靜得隻剩下滴答聲。
醫生剛查完房,交代說:“安眠藥對神經係統多少有些損傷,需要再住院觀察幾天,不能大意。”
周譯點點頭,看了一眼三姐周語,她正坐在床邊,眉眼間滿是疲憊,眼圈微微發紅,顯然是從早上折騰到現在。
“她呢?”周譯開口,聲音壓得很低。
周語神色平靜,聲音也很輕:“回村了。以後,我們家,是不敢讓她再進門了。”
周語想,要不是公公婆婆通情達理,沒有因此遷怒她,單憑這件事,就足夠讓她在夫家抬不起頭了。她又怎麽還有臉,讓周母再進徐家的門?
“這裏有我,你回去吧,明天還有一天的考試呢。”周語轉過身,望著弟弟,語氣柔和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堅持。
周譯沉默片刻,終於點了點頭。
臨走前,周語忽然像是想起什麽,低聲說:“對了,我聽娘的意思……她知道這種法子,是別人跟她說的。但她死活不肯說是誰,我也懶得再問下去。”
病房的燈光打在她的臉上,照出一絲淡漠與無力。
周譯眸色一沉,指尖緩緩收緊成拳。
“我知道了。”他終於開口,聲音冷硬,“等我考完試,我會回去一趟,把這事問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