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退。
    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
    作為資深社畜，林凡自認為對惹怒上級有一套。
    不過。
    此地和前世不同，作為修行世界，對方又是外門長老，地位遠比他這個雜役要高得多。
    前世哪怕他做得再出格，就算當麵對著老板撒一泡，頂多也不過開除。
    但在這裏。
    哼。
    毫不誇張地說，對方弄死他，不必捏死一隻螞蟻麻煩。
    他隻是想被辭退，安安穩穩活個千八百年再說，可不想就地變成花肥。
    所以。
    想要在既不徹底惹怒李長老的情況下，被退回雜役處，需要講究方法和策略。
    思前想後，林凡最終決定采取極致磨洋工加完美遵守規則的方式，來完成這一壯舉。
    你不是要求精細嗎？
    我就給你精細到極致！
    抱著這樣的想法，林凡來到藥田前，選了處偏僻角落，開始他的摸魚大業。
    按照手冊說明。
    每株靈草都極為嬌貴，每日的需水量都有嚴格要求，一旦有所差池，便會對靈草的生長有所影響。
    為此。
    林凡特意從屋內找來根竹筒，將其削成毛筆的形狀。
    隨後又在旁邊刻上刻度值，如此一來，能夠精準測量用水量注水器就做好了。
    林凡一手拿著注水器，一手端著靈溪水，仿佛像是在進行某種神聖儀式一般，蹲在每一株靈草前。
    先對照《基礎靈草辨識》圖冊觀察半刻，隨後再用毛筆尖一點一點給靈草澆水，一邊喂還一邊小聲念叨：“草大爺，喝水了，不多不少，正好三滴，您請慢用……”
    不遠處。
    趙虎和孫鼠看他如同看傻子。
    “林凡，你瘋了吧？照你這速度，這藥園子到明年也弄不完！”
    趙虎正提著水桶給靈草澆水，見林凡如此做法，眉頭微皺。
    林凡抬起頭，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李長老吩咐的，要仔細，不能出錯。我笨，就隻能慢點來。”
    孫鼠戲謔道：“仔細點好啊，你放心，這藥田還有你孫哥我呢，保準不會出岔子。”
    “多謝孫大哥，小弟在此拜謝。”
    林凡拱手一禮，轉頭又對趙虎鞠了一躬。
    雖然知道孫鼠幫自己未必是出於好心，但這偌大的藥園，僅有他們三人。
    自己摸魚了，另外兩人就得多幹活，單憑這一點，自己就要對兩人抱有敬意。
    道謝過後，林凡又繼續對靈草進行滴灌。
    見此情形。
    趙虎和孫鼠頓感無語，但也樂見如此。
    有對比才有傷害，林凡幹的活少，不就能襯托出他們能幹了嗎？
    早在來藥園之前。
    他們就找管事打聽過，這次李長老挑選雜役，是有心要留下一人替他打理藥園。
    所以他們都鉚足了勁，拚命幹活，力爭被長老看中。
    雖說兩人自認為林凡對他們造不成威脅，但親眼看著對方徹底放棄，總歸是件好事。
    如此一來。
    他們的競爭對手便少了一個。
    對於趙虎二人的想法，林凡毫不在意。
    他滿心歡喜地幹著活，隻希望下次李長老來檢查的時候，能將他一腳踹回雜役區。
    時間過得很快。
    不知不覺間，轉眼半個多月過去。
    到了李長老檢查工作的日子。
    這天。
    趙虎和孫鼠起了個大早，換上自認為最體麵的衣裳，沐浴焚香，仿佛大姑娘上花轎，就差塗胭脂粉了。
    知道的他們是為迎接李長老，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要去相親呢。
    一見到李長老，兩人便爭先恐後上前匯報工作，為了爭第一，還差點在半路上打起來。
    對此。
    李長老隻是麵無表情地點點頭，看不出喜怒。
    作為長老，這種情況他見得多了。
    平日裏連外門弟子都對他畢恭畢敬，更不要說是這些雜役。
    如果不這般表現，他反倒覺得不正常。
    隻是。
    他環顧一周，卻發現少了一人，疑惑道：“還有人呢？”
    聞言，趙虎一陣竊喜，趕忙指著遠處的偏僻藥田道：“稟長老，林凡在那。”
    林凡兩個字，他咬得很重，仿佛深怕李長老記不住名字似的。
    順著趙虎所指方向，李長老看了過去，頓時眉頭微皺。
    他大老遠來檢查工作，此人不列陣迎接也就罷了，還蹲在地裏玩泥巴，簡直沒把他這個長老放在眼裏！
    看到李長老麵色不悅，趙虎和孫鼠心中暗自竊喜。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林凡應該是要被踢出局了。
    然而。
    當李長老一步步走到林凡照顧的藥田時，腳步突然頓住了。
    因為他發現，那些被林凡“伺候”過的靈草，雖然生長速度沒快多少，但葉片卻顯得格外飽滿滋潤，呈現出一種欣欣向榮的姿態。
    尤其是幾株原本有些半死不活的靈草，此刻竟然恢複了生機。
    再看看還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用木片扣土，眼神專注得像是在雕花的林凡……
    李長老沉默良久。
    最終，李長老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沉聲道：“倒是……有點意思。就是太慢！”
    說完，又背著手走了。
    林凡心裏咯噔一下。
    有點意思？
    這是什麽評價？
    算好評還是差評？太慢肯定是差評了吧？是不是快被辭退了？
    李長老往他這邊來。
    林凡自然清楚，所以才故意在藥田裏磨洋工，隻希望李長老一個不悅，把他踢出藥園。
    誰知道。
    李長老隻是說了這樣一句指向不明的話。
    不過……
    聽李長老話中的意思，應該也並不是沒有踢他走的打算。
    同樣懵的還有趙虎和孫鼠兩人。
    他們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林凡，啥情況，這都可以？
    李長老的話落在他們耳中，那可是妥妥的誇獎啊！
    畢竟。
    李長老對他們一向是麵無表情，別說點評了，就連一句話都沒說過。
    結果輪到林凡，反倒是有點意？
    那他們這一個月拚了命幹活算什麽？
    算他們體力好嗎？
    心中縱有滿腔怒火，可麵對李長老，兩人也不敢宣泄。
    隻得惡狠狠地瞪了林凡一眼，繼續跟在李長老身後，介紹工作成效，希望能扳回一城。
    幾天後。
    李長老又來了。
    這次，李長老直接忽略了趙虎和孫鼠，從懷中扔給林凡一本老書。
    《低階靈植培育手劄》。
    “閑著沒事可以看看，別把老夫的草都弄死了。”
    冷冰冰扔下一句話後，李長老就走了。
    林凡拿著那本老書，感受到另外兩位同伴幾乎要噴火的眼神，心裏非但沒有驚喜，反而一片冰涼。
    完犢子。
    這老家夥……
    不會真對自己產生興趣了吧！
    這完全不符合苟道安全準則啊！
    林凡欲哭無淚，感覺自己離“低調苟活”的目標越來越遠了。
    這藥園。
    果然是個高危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