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祈禱顯然沒被漫天神佛聽到。
    或者說，是故意整他。
    廣場中心，李長老須發皆白，麵容清臒，穿著一身漿洗得發白的青袍，看上去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他目光如電，緩緩掃過下麵一群激動又緊張的雜役，最終，定格在恨不得把自己變成路邊小草的林凡身上。
    有意思。
    旁人都恨不得拔高兩米，吸引老夫注意。
    就這家夥，避之如猛虎，甚至連看都不看老夫一眼。
    難道是看不起老夫的藥園？
    想到這。
    李長老對人群後麵那少年，越發好奇起來。
    “你。”
    李長老的聲音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對，別看了，就是你小子，出來。”
    林凡：“？？？”
    我艸！
    不是吧長老？
    我都躲這麽遠了還能被點名？這老頭什麽眼神？專門挑軟柿子捏嗎？
    還是我這軟弱不堪的人設演得太好，激發了他什麽奇怪的同情心？
    一瞬間。
    林凡腦子裏閃過無數股念頭，想著要不要裝聾聽不見算了。
    但察覺到周圍瞬間聚焦過來，混雜著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以及王扒皮那恨不得替他答應的殷勤眼神，林凡知道，躲不過去了。
    無奈，他隻能硬著頭皮上前，哆哆嗦嗦道：“長…長老…您叫我？”
    李長老上下打量了林凡幾眼，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似乎也在懷疑自己是不是選錯了人。
    這小子氣息微弱，體質虛浮，一看就是資質差到極點，在雜役處都混不開的那種。
    這種人要是拉去藥園，保不齊什麽時候，就會被他一巴掌拍死。
    不過。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更可靠他還是長老，自沒有反悔的道理，否則讓他這張老臉往哪擱。
    於是，李長老最終點了點頭，“嗯，心性看著還算沉穩，不毛躁。就你吧，跟老夫去藥園。”
    林凡心裏瘋狂吐槽：沉穩？我那是不敢動啊長老！不毛躁？我是快嚇尿了啊！
    但表麵上。
    他隻能裝出受寵若驚，又夾雜著恰到好處的怯懦表情，結結巴巴地道：“多……多謝長老……可是弟子愚笨……怕……怕耽誤了長老的事……”
    “無妨。”
    李長老擺擺手，似乎懶得再多說，“跟著便是。還有你，你也一起。”
    隨手又點了另外兩個，看起來機靈能幹雜役。
    跟林凡不同，被叫到的兩人狂喜不已，竟直接跪地對著李長老不斷磕頭。
    見狀。
    林凡心底一沉，完蛋，這兩貨怕不是什麽不要臉的卷王！
    作為多年社畜，是不是卷王，他一眼就能看出。
    同卷王一起幹活。
    很累，也很危險。
    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就會莫名其妙卷到你的身上。
    吐槽歸吐槽。
    可木已成舟，他也沒什麽辦法，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於是。
    在一片羨慕的目光中，林凡和另外兩個如同中了彩票般的雜役，跟著李長老離開了雜役處。
    前往藥園的路上，林凡的大腦飛速運轉。
    藥園，聽起來是肥差，但根據他看過的無數小說套路，這種地方往往伴隨著較大風險。
    比如靈草嬌貴，養不好很容易被拉去開刀。
    再者同行是冤家，一起去的另外倆哥們一看就野心勃勃，競爭肯定慘烈。
    且容易被當成替罪羊。
    那兩個都是煉體一重的主，自己打又打不過，出了啥事，第一個背鍋的肯定是他。
    總而言之一句話：高風險，未必有高回報，非常不適合苟。
    “必須想辦法被退貨！”
    林凡暗自下定決心。
    但不能做得太明顯，得自然合理，既要讓李長老感到厭煩，又不能真正惹惱了他，免得被一巴掌拍死。
    很快，他們穿過雜役區，來到了李長老的藥園。
    與其說是藥園，不如說是一片被簡易籬笆圍起來的山坡地，裏麵的植物長得……嗯，頗為隨性。
    有的蔫了吧唧，有的瘋狂蔓延。
    跟林凡想象中那種整齊劃一，靈氣盎然的仙境藥田差距甚大。
    李長老淡淡道：“老夫這片藥園，種的多是一些基礎草藥。”
    “你等三人日後便負責此處，每日澆水、除草、驅蟲，切記不可損傷藥株，更不可私自采摘，違者重罰！”
    “是！長老！”另外兩名雜役聲音洪亮，充滿幹勁。
    林凡則有氣無力地跟著應了一聲：“是……”
    “這是《基礎靈草辨識》和《藥園注意事項》。”
    李長老隨手扔過來兩本薄薄的小冊子，仿佛完成了什麽麻煩任務，“你等自行熟悉，若有不懂，你們自己想辦法。”
    “老夫每月初一來為靈草施肥，若有閃失，有你們好果子吃。”
    說完，李長老便飄然離去，真有個性。
    林凡拿起那本《藥園注意事項》，翻開第一頁，就看到一行加粗的大字：
    【第一條：不得踩死藥田裏的任何一隻蚯蚓，違者罰挑糞十日。】
    林凡：“……”
    這老頭對蚯蚓是有什麽特殊感情嗎？
    再往下看。
    【第二條：澆水需用後山靈溪之水，每日寅時汲取最佳，水量需精確到‘潤而不濕，透而不澇’。】
    林凡抬頭看了看那需要走半個時辰才能到的後山方向，默默計算了一下工作量。
    【第三條：除草需徒手，分辨‘蘊靈草’與‘腐根草’，誤除一株蘊靈草，罰沒半月例錢，漏除一株腐根草，罰挑糞半月。】
    林凡看著手冊上描繪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兩種東西，頓時感覺頭皮發麻。
    這特麽是注意事項？
    這是地獄難度通關手冊吧！
    另外兩名雜役顯然也看到了這些規矩，臉上的興奮消退了不少，露出了幾分凝重。
    “怕什麽！”
    一個叫趙虎的雜役給自己打氣，“這可是天大的機會！隻要幹好了，說不定能被長老賞識！今後長期跟在長老身邊，不必雜役處那些管事神氣。”
    另一個叫孫鼠的也點頭道：“對！咱們小心點就是了！”
    趙虎又道：“對了兄弟，你叫什麽名字？”
    “林……”
    還不等林凡說出口，趙虎繼續道：“今後咱們三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大家要多多幫襯，可別做那些損人不利己的事。”
    林凡眼眸一瞥，知道這是要立規矩，確定競爭對手了。
    果然。
    一聽這話，孫鼠馬上站起來，皮笑肉不笑道：“那是自然，不過管理藥園，還是要看各人本事，大家平日有什麽經驗，還得多多交流。”
    趙虎和孫鼠相視一笑，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濃濃戰意。
    還未踏入煉體境的林凡根本不配當他們的對手。
    唯一有威脅的，也就隻剩下同為煉體一重的對方了。
    “哼！”
    兩人同時冷哼一聲，自顧自離去。
    對於兩人的競爭，林凡視而不見。
    默默找了間茅草屋住下，心中已經開始構思，如何才能被長老合理被辭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