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利息……”
    劉執事略一沉吟，低聲道：“既然是對賭，老夫便做主，將年利降至於一成五，但如果你失敗，利息翻倍不說，且日常生活，必須在老夫監管之下，直到你還清所有債務為止！”
    “半成！”
    話音未落，林凡直接一口回絕。
    他費了這麽大力氣，可不是為了區區五分的降利。
    “半成？”
    劉執事眉頭緊皺，麵色不悅，“小子，你別是在說笑話吧，一成五已經是破例，若非看在你這份膽識和對賭協議的份上，絕無可能！”
    林凡卻是不慌不忙，拱手道：“請劉執事息怒，半成利息，看似低了，但請執事細想，一萬靈石的半成利息，每年便是五百靈石，這可不低。”
    “況且，執事大人神威浩蕩，行前所未有之事，敢給弟子批一萬靈石額度，看上的，肯定不是這點利息，而是弟子成功之後的收益。”
    “弟子若能成長起來，日後能為執事帶來的，又豈是這一成利息可比？”
    “若是利息過高，弟子壓力太大，反而影響煉丹心境，於成功率有損，這……想必也不是執事大人願意見到的吧。”
    “更何況，即便弟子失敗，翻倍後的利息依舊可觀，您並無多大損失。”
    林凡說完頓了一下，又道：“再者，若弟子真能成功，無異於給靈植貸打響了金字招牌。
    如此一來，必定能一改靈植貸在峰內弟子們心中的印象，以後客源源源不絕，長遠看來，收益將遠超那一成五的利息。”
    聞言，劉執事詫異地看向林凡。
    這小子，說得挺有道理啊。
    他為什麽待在竹林中放貸，還僅有幾間小竹屋，身邊連個服侍的弟子都沒有。
    是他不想嗎？
    真是他喜歡清淨嗎？
    當然不是。
    還不是因為靈植貸名聲不好。
    盡管沒到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地步，但也好不到哪裏去。
    隨便去丹鼎峰找個弟子詢問，誰還不是談貸色變，滿臉惶恐。
    就連宗門內許多執事，長老，都對此極為不恥。
    迫不得已之下，他才讓餘尚梅之流，以威逼利誘的方式，尋找客戶放貸。
    雖然。
    之前也有弟子，因為借了靈植貸後，修為一飛衝天，成就築基真人。
    但那畢竟是少數。
    況且，以往催款的時候，保不齊怎麽恨他們。
    現在好不容易脫離苦海，成就築基，雖然免除了借貸，但對方又怎麽會去替靈植貸說話，讓自己名聲受汙。
    至於劉執事他們，更不敢借用築基真人名諱，大肆宣揚。
    哪怕靈植貸背後，有宗門大人物推動。
    但大人物隻管收靈石，豈會管這種小事。
    若是因此引來築基真人不喜，劉執事敢保證，他背後的大人物，肯定會拿他出來祭旗，以此平息怒火。
    俗話說。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這也導致，靈植貸的名聲，一年比一年差，放貸難度一年比一年大。
    他的業績，自然也一年比一年差。
    如果。
    他是說如果。
    萬一林凡真能借此成為煉丹師，還願意給靈植貸正名的話。
    那對靈植貸而言，簡直是天大的好事！
    想到這，劉執事覺得，半成利息，貌似並不算太壞。
    許久。
    劉執事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
    最終，他猛地一拍桌子，“好，就依你，半成就半成！”
    “但是有一點，如果你今後修為有成，或者成為煉丹師，需在能力範圍內，適當為靈植貸正名！”
    成了！
    林凡心中一定，臉上隨即露出笑容，“理應如此，弟子絕無異議！”
    “既然如此，便重新擬定契約吧。”
    劉執事也是個果斷之人，既然做出決定，便不再猶豫。
    說著，他從抽屜中取出空白文書，正要落筆，重新簽訂條款，卻被林凡攔下。
    “什麽意思？”
    劉執事麵色不喜，疑惑地看向林凡。
    “執事大人莫急，咱們還沒商量完呢。”林凡笑著道。
    劉執事眉頭微皺起，不知為何，他心中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
    林凡接下來的話，更是讓他大吃一驚。
    “在還貸時間上，我希望進行調整，既然是對賭，不光是利息，自然還有時間。”林凡冷靜道。
    劉執事皺眉道：“時間，一年期限是對賭協議的基礎，有什麽可商榷的？”
    林凡不慌不忙，解釋道：“執事大人誤會了，弟子並非要延長達到五成成丹率的期限，那確實是一年不變，弟子所指，是償還貸款的期限。”
    “你什麽意思？”劉執事問道。
    “您想，即便弟子一年後成功達到五成成丹率，也僅僅是具備了穩定產出，並開始緩慢償還債務的能力。”
    “一萬靈石的本金，即便隻有半成利，每年利息亦有五百靈石。”
    “弟子剛開始煉丹，成丹率即便有五成，扣除成本，利潤也有限，還要維持自身修煉，若立刻開始償還貸款，壓力依然巨大，恐怕會影響後續修煉與丹道精進，無異於殺雞取卵。”
    聞言。
    劉執事冷哼一聲，道：“哼，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借貸豈有不還之理？難道你想無限期拖延下去？”
    “非也。”
    林凡搖頭笑道：“這正是弟子方才，所提到的對賭，弟子每完成一期，則首次償還貸款極利息時間，延長一年，也就是說，如果弟子能達到要求，最早開始還貸時間，是六年之後。”
    “這不可能！”
    不等林凡把話說完，劉執事頓時開口拒絕。
    “靈植貸又不是做慈善，六年一塊靈石不還，你這算盤打得太精！”
    對此，林凡早有準備，沉聲道：“執事大人請聽弟子說完。”
    “此舉看似吃虧，實則對您大有裨益。”
    劉執事麵色陰沉，卻並未立刻打斷，隻是冷冷地盯著林凡，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林凡不慌不忙，道：“執事大人，您細想，若弟子一年後失敗，按照翻倍條款，債務將變為一個天文數字，且立刻進入強製償還階段，您並無損失，反而可以因嚴苛條款震懾後來者，某種程度上，也算維護了靈植貸的威信。”
    “但若弟子成功了呢？”
    林凡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個度，“一旦弟子成功，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弟子在丹道一途確實擁有罕見天賦，一年五成成丹率，此事若傳開，弟子在丹鼎峰乃至宗門內的聲望將會如何？”
    “屆時，弟子不僅是長期優質借貸者，更是一塊活招牌！
    由弟子這樣一位成功者親口承認，靈植貸在其微末之時給予了關鍵支持，並且還款條件優渥，足以證明此貸項並非單純的盤剝，而是真正旨在投資未來。”
    “此等宣傳效果，豈是幾千幾萬靈石能買來的？”
    “到時候，慕名而來的弟子何其多也，靈植待必能扭轉風評，收入也將大大增加。”
    “反之，若弟子剛有起色，就被沉重的還貸壓力拖垮，無法精進，甚至最終泯然眾人，對您而言，不過是收回了一萬本金和多賺了幾千利息。”
    “但損失的，可是能帶來巨大遠期回報的風向標，以及一個極佳的宣傳模範。”
    “執事大人，孰輕孰重，您可要考慮清楚。”
    林凡說完，便不再多言，隻是平靜地看著劉執事。
    竹舍內再次陷入沉默。
    一旁，餘尚梅已經聽得麻木了，他感覺自己的腦子完全跟不上林凡的思路。
    原本以為林凡是在賭命，現在才發現，對方其實是在下一盤大棋。
    一盤將劉執事和靈植貸都算計進去的大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