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餘尚梅已經完全聽呆了，他張大嘴巴，看著林凡，仿佛第一次認識對方。
    這哪裏是什麽初出茅廬的愣頭青，分明是一個精於算計，膽大包天的賭徒！
    而且。
    還是一個極具說服力的賭徒！
    原本聽到林凡說，要貸款十萬靈石時，他都認為對方肯定是瘋了。
    可現在，聽到林凡一頓訴說，他竟覺得十分合理。
    完了。
    跟瘋子待在一起，他也要瘋了。
    對麵，劉執事麵無表情，手指無意識地敲擊桌麵，發出篤篤響聲。
    有那麽一刹那，他確實被觸動了。
    林凡說得沒錯，放貸的最終目的，不是為了逼死弟子，那是最下乘的做法。
    真正的上乘做法，是在保證有賺頭的情況下，投資有潛力的弟子，在其微末時施以援手，待其崛起後，收獲遠超其借貸靈石的回報。
    比如那些成長為築基真人的弟子。
    在放貸過程中，靈植貸的成本其實早已收回，無外乎是利息賺多賺少罷了。
    但相較於些許靈石利息。
    一位築基真人的好感，對他們更有意義。
    唯一的問題是，林凡是否有這個價值。
    雖說林凡提出的對賭協議，將風險和收益清晰地擺在了台麵上。
    失敗，能獲得遠超尋常的懲罰性回報。
    成功，不僅能獲得長期利息收入，更關鍵的是，投資了一個極具潛力的優質對象。
    一年五成成丹率，放在整個丹鼎峰，都是極為誇張的事情。
    據他所知，目前峰內最有天賦的煉丹師，在初次接觸煉丹時，也花費了將近兩年時間，才把成丹率提升至五成。
    現如今。
    那位已經是二品煉丹師中的翹楚，即將突破築基。
    也就是說，如果林凡真能做到，此子將有望超過他，前途亦將不可限量。
    可是……
    林凡能信嗎？
    時間一點點過去，屋子內靜得可怕。
    餘尚梅甚至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良久，劉執事手指驀然停下。
    他抬起眼皮，目光猶如鷹隼般，仔仔細細打量了番林凡，仿佛要將他例外看透。
    “小子，你膽子很大，也很聰明。”
    劉執事緩緩開口，聲音聽不出喜怒，“你所說的對賭協議，有點意思。”
    他身體微微前傾，一股無形壓力頓時籠罩過來，“不過，你如何保證，你不會拿了靈石潛逃？或者，中途萬一出現什麽意外，人死債消？”
    聞言。
    林凡心頭一動，知道對方已經意動，笑道：“執事大人這樣說，倒是折煞弟子了。”
    “弟子身為青雲宗弟子，能逃到哪裏去？至於意外……修行之路本就荊棘密布，若弟子真遭遇不測，那也隻能怪弟子時運不濟。”
    “但我想，以執事大人的閱曆，應該懂得，高回報往往伴隨著高風險的道理。”
    劉執事沉默片刻，突然發出一陣笑聲。
    “高回報，高風險……哈哈哈，你小子倒是個有趣的人。”
    劉執事眉頭舒展，若有所思地看向林凡，“不過，口說無憑，你如何證明，你有值得老夫投資十萬靈石的潛力？”
    “就憑你煉體五層的修為？還是馮長老那點要求？”
    林凡搖頭一笑，坦誠道：“弟子無法證明未來必定成功，否則也不必來此借貸。”
    “但有一點，弟子可以保證，弟子絕不會拿自己的身家性命開玩笑！”
    他頓了頓，繼續道：“況且，如果執事大人實在不信，大可以分期支付，如此，即便弟子失敗了，您也能將損失控製在可接受的範圍之內。”
    劉執事聞言，眼中精光閃爍。
    他沒有立刻答應或者拒絕，而是靜靜看著林凡，靜待下文。
    林凡繼續道：“誠如弟子剛才所言，第一期，弟子隻需要一千靈石，購買藥材，若弟子能在三個月內，成功煉出丹藥，便可支取第二期，若後續進度理想，成丹率穩步提升，則可繼續支取更多靈石。”
    “反之，若弟子進展緩慢，達不到約定標準，執事大人可隨時中止借貸，及時止損。”
    “執事大人，您覺得呢？”
    劉執事依舊沒說話，隻是坐在那，雙眼死死盯著林凡。
    餘尚梅坐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後背早已被冷汗浸濕。
    他感覺自己仿佛坐在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口上，一邊是被林凡的瘋狂感到不可思議，另一邊，他居然隱隱又有些期待——
    萬一，萬一這小子真成了呢？
    十萬靈石啊！
    他能收到多少回扣啊！
    至少一年，不不不，起碼五年借貸免息！
    不知過了多久。
    劉執事嘴角微翹，緩緩道：“老夫放貸數十載，見過形形色色的弟子，有哭窮賣慘的，有誇誇其談的，但像你這般，敢拿自己身家性命和未來道途做賭注，還能把利弊得失算得如此清晰的，你是頭一個！”
    隨即，他凝神道：“你這對賭協議，老夫接受了！不過……”
    “十萬靈石額度，金額實在太大，老夫頂多能給到你一萬。”
    開玩笑。
    這麽多年下來，靈植貸基金池總共才十多萬靈石。
    要是都給了林凡，他這生意，以後就沒法做了。
    對此。
    林凡思量片刻，便表示同意。
    他也沒真想要貸十萬靈石，也知道對方不可能給那麽多。
    之所以喊十萬靈石，不過是想要嚇嚇對方，從而給自己爭取主動權。
    一萬靈石。
    倒也符合他的心理預期。
    緊接著，劉執事又道：“第一期，你可支取五百靈石，三個月內，你若能成功煉製出任意一品丹藥，無論成丹率，哪怕一爐隻出一粒，便可支取第二期一千五百靈石。”
    “半年內，成丹率需穩定在一成以上，可支取第三期兩千靈石。”
    “九個月內，成丹率需達到三成，可支取第四期，兩千靈石。”
    “一年期滿，若能達到五成成丹率，剩餘所有額度，一次性向你開放！”
    說罷，劉執事呼吸急促，像是做出了某種重要決定。
    足足一萬靈石！
    哪怕煉體後期弟子，他都不敢一次性給這麽多，現如今，他居然對煉體五層弟子開放。
    瘋了！
    自己一定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