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活人解決不了,死人擺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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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婉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隻是默默地幫我收拾了一下房間,然後就離開了。
    我知道,她需要時間去消化這一切。
    而我,也需要一個地方,真正地站穩腳跟。
    洪建發的效率很高。
    不到一個星期,那間原本要用作售樓處的臨街門市,就已經被收拾得煥然一新。
    上下兩層,將近三百平。
    地理位置極好,就在他那個新樓盤“宏發龍苑”的大門旁邊。
    我沒搞什麽複雜的裝修,就要了最簡單的大白牆和水泥地,看上去空曠又冷清。
    樓下是接待區,隻放了一張老舊的八仙桌和兩條長凳。
    樓上,是我的休息室和“工作室”。
    開業那天,我沒通知任何人。
    隻是用毛筆,在一塊舊木板上,寫了四個字。
    “陳氏工坊”。
    然後,就那麽孤零零地掛在了門口。
    沒有鞭炮,沒有花籃,甚至連個開門紅的紅包都沒有。
    林婉來看過一次,站在空蕩蕩的店裏,看著那塊歪歪扭扭的招牌,半天沒說出話來。
    “你就……這樣?”
    “就這樣。”
    我坐在八仙桌後麵,悠閑地喝著茶。
    “你這樣,會有生意?”她表示懷疑。
    我笑了笑。
    “我的生意,不是等來的。”
    “是它們……自己找上門的。”
    說完這話的第二天,我的第一單生意,就來了。
    那是個傍晚。
    天色陰沉,下著蒙蒙細雨。
    一個渾身濕透的老人,打著一把破舊的油紙傘,顫顫巍巍地站在了我的店門口。
    他看上去至少有七十歲了,滿臉皺紋,皮膚黝黑,手上全是老繭。
    他猶豫了很久,才邁步走了進來。
    一股濃重的土腥味,夾雜著河水的濕氣,瞬間充滿了整個店鋪。
    “老……老板……”
    他的聲音,沙啞而又帶著一絲不確定。
    “這裏……是能……解決麻煩的地方?”
    我放下茶杯,抬起頭。
    “看是什麽麻煩。”
    老人局促不安地搓著手,身上的雨水,在地上留下了一灘水漬。
    “俺……俺們村,想修一座橋。”
    他從懷裏,掏出一個被塑料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布包,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布包打開,裏麵是厚厚一遝,被捏得有些發皺的零錢。
    有一塊的,有五塊的,有十塊的,最大麵額的,也不過是五十。
    看樣子,是全村人湊出來的。
    “我們村叫下河村,被一條叫‘斷龍河’的河給隔開了。村裏的孩子上學,大人出去打工,都得繞幾十裏山路,太難了。”
    “這些年,村裏攢了點錢,就想著修座橋。可是……”
    老人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哭腔。
    “可是這橋,邪門了!”
    “我們請了最好的施工隊,圖紙設計得好好的,錢也沒少花。可每次,隻要橋墩子一打好,準備鋪橋麵,就得出事!”
    “要麽,是好端端的晴天,突然就來一場山洪,把橋墩衝垮。”
    “要麽,就是機器無緣無故地壞掉,怎麽也修不好。”
    “最邪乎的一次,橋墩剛建好,第二天一早,去看的時候,那幾根水泥墩子,齊刷刷地,從中間斷了!斷口平整得,像是被什麽東西,用刀給切開的一樣!”
    老人說著,身體都開始發抖。
    “我們找人看了,換了施工隊,前前後後,修了三次!三次啊!”
    “村裏攢了幾十年的血汗錢,全都打了水漂!橋,連個影子都沒看見!”
    “後來,有人說,我們這是……衝撞了河神了。”
    “我們沒辦法,隻能到處打聽,想找個真正有本事的大師給瞧瞧。後來,聽一個在城裏工地幹活的後生說……說這裏有位陳大師,是活神仙……”
    他一臉期盼地看著我,渾濁的眼睛裏,是最後的希望。
    我沒有立刻回答。
    我隻是伸出手,在那堆混雜著泥土和汗味的鈔票上,輕輕拂過。
    我感覺到的,不是錢。
    而是一股……沉甸甸的,幾乎要凝成實質的期盼。
    是全村幾百口人,對走出大山的渴望。
    “斷龍河……”
    我喃喃自語。
    這名字,可不是什麽好名字。
    “錢,先收起來。”我看著老人,緩緩開口,“我去看看。”
    老人一聽,激動得差點給我跪下。
    “大師!謝謝您!謝謝您!”
    我擺了擺手。
    “別叫我大師。”
    “我姓陳,是個泥瓦匠。”
    我站起身,拿起了我的工具包。
    “現在就走。”
    有些麻煩,是不能等的。
    下河村,比我想象的還要偏僻。
    坐著村裏唯一一輛破舊的三輪車,在泥濘的山路上顛簸了兩個多小時,才終於到達目的地。
    車剛停穩,我就聞到了一股不尋常的氣息。
    那不是怨氣,也不是煞氣。
    而是一種……古老的,蠻橫的,帶著水腥味的妖氣。
    這股妖氣,並不算特別強大,但卻和整條斷龍河的水脈,緊緊地聯係在了一起。
    它,就是這條河的“規矩”。
    任何想在它頭上動土的東西,都會被它視為挑釁。
    我走到河邊。
    所謂的斷龍河,並不算寬,也就四五十米的樣子。
    河水渾濁,流速卻很急。
    在河中央,還能看到幾截被衝斷的水泥橋墩,孤零零地立在那裏,像是一座座墓碑。
    村長老李頭,還有幾十個村民,都跟在我身後,大氣也不敢出。
    “陳……陳師傅,您看……”老李頭小心翼翼地問。
    我沒有說話,隻是蹲下身,抓起一把河邊的泥沙。
    泥沙入手,冰冷刺骨。
    我能感覺到,這泥土裏,蘊含著一股極強的排斥力。
    這股力量,不讓任何“外來之物”在此紮根。
    “河裏,有東西。”
    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
    “它不喜歡你們修橋。”
    村民們一聽,頓時炸開了鍋。
    “我就說吧!是河神發怒了!”
    “那怎麽辦啊?難道這橋,就修不成了嗎?”
    “我們給河神磕頭!我們給他老人家上供!”
    “沒用的。”
    我淡淡地開口,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它要的,不是你們的供品。”
    “它要的是,對它地盤的……絕對掌控。”
    “那……那可怎麽辦啊?”老李頭急得滿頭大汗。
    我看著渾濁的河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