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不凡撿起那塊冰涼的金屬令牌，入手的感覺比想象中更沉重。
    那隻閉合的詭異豎瞳圖騰，仿佛蘊含著某種活著的意誌，在他的指尖下微微脈動。
    “神庭……”
    他低聲念出這兩個字，聲音裏聽不出任何情緒。
    身後，蘇煙的哭聲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劫後餘生的劇烈顫抖。
    葉不凡沒有回頭，他將那塊“神庭”令牌收起，這才轉身，脫下自己的外套輕輕披在蘇煙的身上。
    “沒事了。”
    他的動作很輕柔，替她解開了嘴上的膠帶。
    蘇煙的嘴唇幹裂，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她看著葉不凡，想說什麽，卻一個字也發不出來，隻是不住地搖頭，眼淚再次洶湧而出。
    葉不凡沒有再多言安慰，他知道此刻任何話語都是多餘的。他拿出電話，撥給了秦夢如。
    “蘇煙沒事，讓人來接她。”
    電話那頭，秦夢如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和哭腔，連聲應好。
    掛斷電話，葉不凡的目光掃過地上那灘已經開始散發惡臭的爛泥，那是葉天瑜留在這世上最後的痕跡。
    替代品，鑰匙，神庭。
    一盤更大的棋局，已經露出了冰山一角。
    “家主。”
    影子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身後，身上帶著淡淡的硝煙味。
    “外圍已經清理幹淨，我們的人正在處理痕跡。國貿的安保係統和所有監控記錄，在爆炸前五分鍾已被龍戰的人完全接管並清除。”
    “傷亡？”
    “龍牙無一陣亡，三人輕傷，不影響行動。”影子的回答簡潔而高效。
    葉不凡點了點頭，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
    龍牙是他親手淬煉的利刃，對付葉天瑜這些所謂的守衛，本就是一場降維打擊。
    就在這時，他口袋裏的軍用通訊器響了起來，是龍戰。
    “葉先生！”
    龍戰的聲音裏帶著一種無法掩飾的震撼和敬畏。
    “西山療養院，北郊數據中心，已於十分鍾前從地圖上徹底消失。行動報告稍後會加密發送給您，現場……沒有任何活口。”
    “很好。”
    葉不凡的回答隻有兩個字。
    但這兩個字卻讓電話那頭的龍戰感到一股寒氣從脊椎升起，他無法想象，是何等的人物才能如此輕描淡寫地調動國家暴力機器，在京城的心髒地帶發動一場小型戰爭。
    “後續的所有事情，秦家會處理。”葉不凡補充了一句。
    “明白！”龍戰立刻回應，“葉先生，還有任何指示嗎？”
    “暫時沒有。”
    葉不凡掛斷了通訊，他看向那條被炸開的，通往外界的通道。
    黑色的作戰服身影正在高效地搬運著什麽，用特製的袋子將殘骸裝起，用化學製劑清洗著地麵。
    用不了多久，這裏就會變得比任何時候都要幹淨，仿佛今夜的血與火從未發生過。
    葉天瑜以為自己是獵人，布下了天羅地網。
    但他不知道，從葉不凡決定掀翻棋盤的那一刻起，他連做棋子的資格都沒有了。
    “我們回去。”
    葉不凡對影子說。
    然而，就在他邁出腳步的瞬間，一股強烈的灼熱感，從他口袋裏存放“神庭”令牌的位置傳來。
    他腳步一頓，拿出那塊令牌。
    隻見令牌上那隻緊閉的豎瞳，此刻竟然緩緩地睜開了一道縫隙！
    一道非金非玉的幽光從縫隙中射出，直入葉不凡的眉心。
    與此同時，那個輕柔得仿佛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女聲，再次響起。
    這一次不是在空曠的地下空間回蕩，而是直接在他的腦海深處響起。
    “不錯的力量，劣等的替代品總算發揮了一點作用。”
    聲音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仿佛神祇在評價一件有趣的玩具。
    “你比我想象的，要更有趣一點。”
    “鑰匙……”
    葉不凡的神念瞬間化作最鋒利的刀鋒，循著聲音的源頭狠狠斬去！
    然而，那股意誌卻如同流水一般，輕易地散開，又重新匯聚。
    “不必白費力氣了，在‘神庭’麵前，你現在的力量和螻蟻並無區別。”
    女聲帶著一絲輕笑。
    “我隻是來送一份‘禮物’，恭喜你，通過了第一輪的篩選。”
    “作為獎勵，告訴你一件事吧。”
    “你的母親蘇婉，她身上的‘神魂鎖’是我親手種下的。”
    轟！
    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恐怖氣勢從葉不凡的身上轟然爆發！
    整個地下七層，所有金屬都在嗡嗡作響，堅固的承重柱上，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痕。
    影子和周圍的龍牙成員，在這股氣勢下，隻覺得心髒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住，連呼吸都變得無比困難，紛紛駭然地單膝跪地。
    葉不凡的雙眸之中仿佛有屍山血海在沉浮，金色的火焰在瞳孔深處瘋狂燃燒。
    “你，在，哪。”
    他一字一頓，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萬鈞雷霆，直接在精神層麵炸響。
    “嗬嗬嗬……”
    女聲笑了起來，那笑聲悅耳動聽，卻透著極致的殘忍和戲謔。
    “想殺我嗎？那就來拿吧。來紫禁之巔，取回你母親失去的東西。”
    “我在那裏，等你。”
    話音落下，那股意誌如潮水般退去。
    葉不凡手中令牌上的豎瞳也重新閉合，灼熱感消失，恢複了之前的冰冷。
    一切都重歸平靜，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幻覺。
    但那股深入骨髓的殺意，卻在葉不凡的胸中徹底沸騰。他緩緩抬起頭，望向地麵之上，京城那片深沉的夜空。
    紫禁之巔。
    很好。
    他收起令牌，身上的氣勢也瞬間收斂得一幹二淨，又變回了那個神情淡漠的年輕人。
    “走。”
    他隻說了一個字，便邁步向外走去。
    蘇煙的接應人員已經趕到，葉不凡將她交給了對方。他坐進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影子坐在副駕。
    車隊悄無聲息地駛離國貿大廈，匯入京城依舊繁華的夜色車流之中。
    車內，葉不凡閉著雙目，靠在座椅上一言不發。
    影子通過後視鏡，能看到家主平靜的側臉，但他卻感覺到，一股比剛才在地下停車場更加恐怖的風暴，正在這位年輕的君王體內醞釀。
    那不是單純的憤怒，而是一種將整個世界都拖入毀滅的瘋狂和決絕。
    突然，葉不凡睜開了眼睛。他拿出自己的私人電話，找到了一個號碼，鬼市胖子。
    電話接通。
    “葉先生！”胖子恭敬的聲音傳來。
    “我要你幫我傳一句話，傳遍華夏，乃至全世界所有夠資格知道的耳朵裏。”
    葉不凡的聲音平靜無波。
    “什麽話？”
    “從今天起，‘神庭’由我接管。但凡‘神庭’成員，要麽帶著你們的忠誠來向我跪拜。要麽，洗幹淨脖子等我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