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舒窈欣賞完自己的臉，又繼續給鳳傾昭解釋她倆真不熟。
    鳳傾昭也看出了紅舒窈是真不想要那女孩。
    “行，但也不是隨隨便便的人都能跟著我，要有實力才行。”
    紅舒窈頭點的跟搗蒜一樣，“可以的可以的，她有實力，你領走吧。”
    鳳傾昭聽著這話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卻又不知道哪裏不對勁。
    就當她準備領這女孩走時，紅舒窈叫住了她。
    “何事？”鳳傾昭轉過頭。
    “你還沒說怎麽認出來的呢，我人皮麵具不逼真嗎？”
    鳳傾昭想了想，“等你什麽時候告訴我實話，我再和你說。”
    她總不能說，是靠衣服布料吧。
    紅舒窈的衣料明眼人都能看出比這女孩的好，也就她自己不知道。
    紅舒窈癱坐在椅子上，二人早已離去。
    她氣惱地打了幾下自己嘴巴，“都怪你多嘴！”
    隨即拿起鏡子左照照，右照照，也找不到哪裏有問題。
    鳳傾昭帶著女孩，先去華芊閣同秦顯德打了聲招呼，告訴他華芊閣與素慕閣合作一事。
    讓他自己和紅舒窈商議去，生意上的事她不是很精通，還是不要隨意摻和的好。
    之後二人一同回了鳳家。
    此時天色已黑，她吩咐廚娘隨意做點東西，又讓紫雲在她院子裏收拾出一間屋子。
    “慢點吃……”
    鳳傾昭看著眼前這個女孩，又看看她一旁比她腦袋還高的碗，欲言又止。
    紅舒窈不給她飯吃嗎？
    好不容易等她吃完，恰巧紫雲也過來了，
    “小姐，屋子已經打掃好了。”
    鳳傾昭點點頭，指向女孩，“把她帶過去吧。”
    紫雲向女孩走去，想要牽起她的手，卻在伸出的瞬間被一掌拍開。
    “啊！”紫雲條件反射地抽回手，疼得齜牙咧嘴。
    盡管紫雲的手背被另一隻手遮擋住，鳳傾昭也在她抽回時，清晰地看見了那片紅腫。
    這女孩防備心重就罷了，力量還如此大？
    鳳傾昭目光平靜，心底卻大受震撼。
    “紫雲。”她緩緩開口，“我抽屜裏上好的金創藥，你拿去吧。”
    紫雲緊咬下唇，眸中含著淚光，點了點頭。
    “我不要住那裏！”女孩朗聲道，隨即又立馬低下頭，將頭埋得深深的。
    這還是鳳傾昭第一次聽見她說話，差點以為她是啞巴了。
    “為何？”鳳傾昭語氣淡淡，聽不出任何情緒。
    見她不答，換了個問題，
    “你叫什麽？”
    女孩依舊不答。
    紫雲此時已經拿來了金創藥。
    鳳傾昭看了眼紫雲，“你回去吧，這裏我來。”
    “她……”紫雲瞄了眼那女孩，有些擔心。
    “無礙，我能處理好。”鳳傾昭態度強硬。
    紫雲自小接受的教育便是不得違抗主子，哪怕此時再擔心，也不敢再說些什麽。
    關上門便走了。
    屋內燈火通明，唯有燭火滋滋燃燒的聲音。
    “紅舒窈把你送給我，是讓你當啞巴來的？”鳳傾昭淡淡的聲音在屋子裏悠悠響起，顯得尤為空靈。
    “你不說也罷，明日一早我便會把你送回去。”
    她打了個哈欠，留下這句話起身就要上床睡覺。
    “紅掌櫃說讓你給我取個名字……”
    女孩的聲音細若蚊蠅，卻在這安靜的屋內，清晰地傳入鳳傾昭耳朵裏。
    鳳傾昭停下腳步。
    紅舒窈一早就想好把她送給自己？
    她側過頭，“你原先叫什麽？”
    “阿狗。”
    女孩頓了一會，繼續道，
    “爺爺說賤名好養活。”
    “你爺爺呢？”
    “死了。”
    鳳傾昭沉默了，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她轉過身，麵對著阿狗，
    “你想改名嗎？”
    此時的阿狗已經抬起了頭，她麵色有些猶豫。
    鳳傾昭也不急著催她。
    良久，阿狗眼神突然變得堅定，像是已經決定好了。
    “想！爺爺總說希望我能健康快樂一輩子，他沒讀過書，聽隔壁家的劉大嬸說有一個好名字，能給這個人帶來老天的祝福。所以爺爺告訴我，等我長大了，就帶著我去鎮上找個學子，請他幫我改名字，讓我也能得到老天的祝福。”
    阿狗直視著鳳傾昭，黑白分明的眼睛忽閃忽閃的。
    鳳傾昭看得微微有些出神。
    這是阿狗說過話最多的一次，也是第一次露出這種純白無害的眼神。
    “歲安，如何？”鳳傾昭聲音輕柔，好似害怕驚擾麵前這份稀有的童真。
    繼而低喃：“歲歲安瀾。”
    麵前的人聽不太懂鳳傾昭所說的“歲歲安瀾”是什麽意思，卻也知道這應該是個好名字，忍住嘴角勾起的笑意，佯裝鎮定地點點頭。
    見歲安這明明高興的緊，卻還是裝得一副成熟穩重的樣子，鳳傾昭不禁感概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幾句話就能哄好。
    全然忘記了她倆現在年齡差不多大。
    “回去睡吧，還有什麽事等明早再說。”
    鳳傾昭困得感覺自己隨時要倒，便開始驅趕她。
    反正她肯定知道紫雲收拾的屋在哪，畢竟剛剛自己當著她的麵，告訴了紫雲要打掃哪間屋子。
    歲安被鳳傾昭推著往外走，快出門時她突然扒住門框。
    “我可不可以不去那裏住？”
    鳳傾昭不解，“為何？”
    往外推的手卻不停。
    “紅掌櫃讓我保護你，一刻也不能離開你身邊。”
    也不知道為何，自從取完名，歲安也沒一開始那麽沉默寡言了，這會倒是知道解釋了。
    鳳傾昭盯著這張幼態臉，被她說的話逗笑。
    “我可以自己保護自己，你放心吧。”
    歲安以為鳳傾昭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有些著急的解釋。
    “我真的很厲害的！你相信我！”
    鳳傾昭放下推她的手，挑了挑眉，“那明日我給你交代件事，你若完成的好，我便允許你跟在我身邊，若不好……”
    “不好會怎麽樣？”
    “不好就回紅舒窈那裏去吧。”
    鳳傾昭說完這句話，趁她不注意用力一推，隨即重重把門關上。
    歲安被她這麽一推，往前踉蹌了幾步，再轉頭，門已經關上了。
    “我一定會做好的！”她衝裏麵大喊。
    回應她的，是被熄滅的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