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鳳傾昭把她架在這，她若說不走，豈不是顯得太無情無義了些。
    吳氏也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絨兒，娘打小最疼的就是你了，你可當真願意同娘走？”
    話一出，原本還打算裝死的鳳媱絨，瞬間感覺自己身處兩難境地，前一步萬丈深淵，後一步荊棘密布。
    她圓溜溜的杏眼一轉，牽起吳氏的手低聲安慰：
    “娘，女兒自然是願意跟娘走的，但是你看看爹那樣子，很明顯就是為了嚇唬娘的，你與爹感情甚篤，他隻是為了要娘，把給姨母的東西全要回來而已。等你拿回來，爹自然而然就消氣了，不就不會生氣了嗎？到時哪還會再提休妻一事。”
    六神無主的吳氏被鳳媱絨這麽一安慰，竟也真信了。
    “你說的對，我隻要拿回來他不就不生氣了嗎？我與他夫妻數載，他怎麽可能說休就休我。”
    吳氏越講越高興。
    鳳傾昭像看傻子般看著這二人，這麽蹩腳的理由，一個敢說一個敢信。
    這下不光他們夫妻二人後悔接她回來，她自己都不願意承認是這對夫妻所生。
    二人轉身剛要走，鳳傾昭使了個眼色。
    歲安立馬上前攔住她們。
    吳氏臉色不太好看，“你這是幹什麽，給我讓開，耽誤我的事讓你項上人頭頂罪！”
    “別急呀，姐姐，你的古箏還未借給我呢。”鳳傾昭將手裏的湯匙一扔。
    摔在地上發出清脆地聲響，濺起大小不一的碎片。
    她甩了甩有些酸麻的手指，瞄了眼地上的碎片。
    陶瓷製作的就是不經摔。
    鳳媱絨轉過身，“娘都這樣了你還有心思想古箏呢，就不能和我一樣多關心關心娘嗎？真是個白眼狼。”
    鳳傾昭彎下腰，撿起一塊餐盤中心連至外圓，碎裂成三角的碎片，慢慢起身，
    “那就是不給咯？”
    說完，“咻”的一聲。
    碎片牢牢插入鳳媱絨的掌心，黏糊糊的血自上而下不斷流出。
    鳳媱絨咬緊下唇，聲淚俱下地說道：
    “給，我何時說過不給，你以為我像你那般小氣嗎？”
    看她這梨花帶雨的樣子，鳳傾昭都心疼了，
    “行，那我五十年後還你。”
    本來打算借一百年的，著實被鳳媱絨可憐到了。
    “五十年？”鳳媱絨拔高音量，
    “你要帶著我的古箏入土嗎？天下好物那麽多，你為何死死揪著我的古箏不放？”
    鳳傾昭臉一沉，這話她不愛聽，撿起一塊碎片想再次丟向鳳媱絨另一隻手時。
    鳳媱絨嚇得連忙點頭，“我借我借。”
    見鳳傾昭臉色好些了，才趕緊拉著吳氏走。
    剛走出門外，
    “啊——”鳳媱絨突然慘叫一聲。
    吳氏不明所以地看著她，“絨兒你怎麽了？”
    鳳媱絨手摸向屁股，有溫熱的液體。
    拿出一看，果然是血。
    她緩緩轉過頭，麵對她的卻是已經被緊閉的房門。
    吳氏腦袋往後一探，大驚失色地喊道：“絨兒，你屁股上紮了塊碎片。”
    悶熱的夏季絲毫感受不到涼意，因此鳳媱絨穿得也單薄，這才讓鳳傾昭有了可乘之機。
    鳳傾昭從窗欞看去。
    吳氏扶著鳳媱絨，而鳳媱絨則捂著屁股，一瘸一拐地回去了。
    她勾唇冷笑，
    我可沒說會放過你。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
    “小姐，吳小姐求見。”
    ……
    書房內，
    鳳铖垂首寫完休書，剛放下筆，一個小廝火急火燎地跑了進來。
    “老爺，不好了，鳳家的族親都來了。”
    鳳铖站起身，臉色極差。
    怎麽這麽快就來了？
    “他們現在在哪？”
    “在前廳。”
    聞言，鳳铖像是渾身脫了力，一屁股跌坐在後麵的椅子上。
    視線撇到桌案上的休書，
    晚了，一切都晚了！
    小廝還在催促著：“老爺，你快去看看吧，他們氣勢洶洶的，活生生一副要砸了鳳府的樣子。”
    鳳铖閉著眼，心裏不停默念聽不見聽不見。
    忽地，他想到了鳳傾昭。
    鳳傾昭被封為昭宸郡主，她出麵說話定然好使。
    心上一喜，立即坐起身，指著小廝，
    “快，快去把傾昭請來。”
    見小廝傻站著不動，拍案而起，
    “我是指使不動你了嗎？”
    小廝顫著身子，“二小姐剛剛和吳小姐出門了。”
    鳳傾昭和吳娸？她倆關係何時這麽好了？
    鳳铖怔在原地，這下他該找誰？
    ……
    “你找我出來究竟何事？”
    鳳傾昭停下腳步，領頭的吳娸還在往前走。
    她看了眼周圍，身處的小巷從進來那刻起便見不到任何太陽。
    若不是吳娸進來前給了她個燈籠，她真不一定看得清路。
    許是常年照不到太陽，明明是正值酷暑，卻能感受到涼意，
    手上的燈籠被她向四周舉起，周圍的景象也逐漸明晰。
    明明是個能容納兩人並肩走的巷子，可周圍卻堆滿了雜物，地上是隨處可見的垃圾，牆麵上也長著厚厚的青苔，與剛進來時的樣子截然相反。
    怪不得吳娸一開始不和她並肩走呢，原來是早就知道裏麵的空間無法做到並排走。
    吳娸回過頭，微弱的燭火讓她眼神看起來晦暗不明，
    “快到了。”她輕聲說道。
    鳳傾昭皺起眉頭，“我不去了。”
    哪來那麽大臉讓她穿過幽暗小巷，能跟著出來已經是給她臉麵了，還這麽不識好歹。
    說罷，轉身就要往回走。
    吳娸臉上閃過慌亂，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卻抓了一把空。
    “等等你別走。”
    “鳳小姐等等。”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鳳傾昭腳步頓住。
    一男一女的聲音？這裏還有別人？
    她將劍橫於身前，一手抓著劍鞘，一手抓著劍柄，保證能隨時抽出，一副蓄勢待發的姿態。
    看向周圍，高聲道：
    “是誰，出來！”
    見男聲沒動靜，她看了眼離她不遠的吳娸。
    猛地將她拽至身前，反手抽出鋒利的劍刃，橫在了她白皙的脖頸處。
    “再不出來，等著看她屍體吧。”
    鳳傾昭說到做到，微微使了點力，劍刃已經深入皮肉，流出鮮血。
    吳娸從男聲響起開始就處在一臉懵逼的狀態，直到脖子上的痛感傳來，才回過神，突然湧入的恐懼讓她眼淚止不住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