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7章 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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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哥,把窗簾拉開曬曬太陽嘛,心情也會好很多的。”魏京上完課,將門外已經涼透了的外賣提進來,一把拉開窗簾。
    光照進房間,滿屋子散落的畫紙。
    “你真的,我都不想說你,就沒人像你一樣懶的。飯不到嘴邊,你就不會吃。”
    說真的,他就沒有見過像盛槐序這樣懶的人。屋子裏的垃圾衛生,是專門請人上門扔的;衣服鞋子是預約了幹洗店,辦了個年卡,直接充了五位數,隔兩天上門來收衣服鞋子;要是沒有興致,就算飯到了門口,也是不想去拿的……。
    魏京心裏默默吐槽,這不隻是懶能解決的事,更需要鈔能力。
    昨天晚上,魏京看著他慌慌張張地出門,差點連鞋都穿反了,原本想跟上去,誰知道,剛下樓人就跑不見了。
    窗簾被拉開,陽光瞬間灑滿整個房間,隱隱約約還能聽到操場上學生們上體育課的吵鬧聲。
    房間裏,籠罩在陽光下的是整個人埋進黑色被子裏盛槐序。下午三點了,他就沒有從床上起來過。
    魏京蹲下,撿起一張畫紙,不可思議:“序哥,你又開始畫畫了?”
    他很驚奇,從發生那件事之後,盛槐序便再也沒有碰過畫筆了。
    畫紙上是黑暗無邊的街道上,無數隻兔子在奔跑。
    “這是,兔兔賽跑?”魏京看著有點詭異的畫,不解問道。
    盛槐序睡眼惺忪地抬起眸子,無語地看了他一眼,一把抽過畫紙。
    “也好,這樣你也有點事做,有點事做才好,這樣才能多看看這個世界。”魏京像個老媽子一樣,一直念緊箍咒,與他彪悍的身材形象,著實不符。
    “等下晚上有課,記得去上。我等會兒就不回來了,晚飯我直接在食堂吃了。”
    “上次我看你很喜歡螺鈿手工的,我又給你買了一些,放在你櫃子上了。你別說,這真好看,亮晶晶的,那老板手藝還真挺好。”
    “我把垃圾給你帶下去了,你就不用花錢叫別人扔垃圾了。”
    這套房子是盛槐序爸爸為盛槐序上大學買的,魏京偶爾來看看這個四肢健全卻行動不便的健全人還活著沒。
    盛槐序目前是自我放假狀態,自從上次和老師發生了衝突之後,他就沒再去上過課了,理由很簡單,他不想上學。
    他拉開頭上的被子,慢悠悠地從被子裏探出頭來。
    “哦,對了,那個女生的攤位搬了,最近學校後街整改,好多攤位都搶不到位置。”魏京又囉囉嗦嗦交待了幾句。
    盛槐序被吵醒,麵色不悅地撐著床墊坐起來,後背抵著軟枕,肩膀懶散地垮著,半眯著眼,喉嚨裏溢出含混的應答。
    軟被隨著他的起身,掃過他的肩膀,胸膛,上半身裸露在外。
    可怖的疤痕斜橫在他左胸上幾寸,一直延伸到肩肩峰,長十二三cm,寬六七cm,顏色比周圍皮膚稍深。因為盛槐序皮膚很白,一眼看上去,像是白玉上突兀地出現了一道纏枝紋。
    魏京眼神觸及疤痕,目光閃了閃,欲言又止。
    盛槐序也注意到了,取過枕頭上的衣服,隨手套上:“你幫我把我床尾的小桌板拿過來一下吧。”
    嘴角蠕動,原本還想發點鬧騷的魏京,表情一下就垮下來,翻個白眼:“哥,你還能再懶一點嗎?你真不起個床活動一下的嗎?”
    盛槐序靠在床上,拿過床頭的水杯,附身在接了杯水喝。那飲水機就放在床邊過道上,伸手就能夠到。
    他小口小口抿著水,掀起眼皮看了魏京一眼:“幹嘛,我又不尿急。別打擾我,我要吃飯了。”
    等魏京拎著垃圾再出門時,每日保潔已經上門來打掃衛生了。
    夜晚的學校後街。
    晚上突然下了淅淅瀝瀝開始下雨,霧氣朦朧。
    唉,擺不成攤了。
    薑萊彎腰清洗工具,越來越大的雨砸在地上,今天隻能在寢室裏麵繼續做一點螺鈿品了。
    “司遙,你前兩天發布的作業做了嗎?可以幫我看一下嗎,它老是提醒我環境變量匹配不成攻,我真的要瘋了,裝了兩天環境了。再不行的話,我隻有花錢找人幫忙了。”苗詩施一臉崩潰,癱在椅子上,生無可戀。
    常司遙一句話不說,幹脆利落地一段操作,可以正常下載了。
    苗詩施眼睛和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目瞪口呆:“我去,你這麽牛嗎?一下子就搞好了!”
    “你說這話什麽意思,我不能這麽厲害嗎?”常司遙皺起眉頭發問。
    察覺自己說錯話的苗詩施掌了自己兩嘴,撅起嘴,諂媚地笑著認錯:“小的該打,該打。”
    她居然忘了常司遙那要強的性子,不能讓她察覺到一點點被輕視的感覺。
    果然,戰火一觸即發。
    彼時渾然不覺的薑萊正點著台燈,頭發簡單的束在腦後,捏著鑷子,小心地夾取細小螺鈿片,確保能精準放入凹槽。
    完全沒有注意到戰火已經蔓延到自己身上。
    常司遙敲了敲薑萊的桌子,兩隻手撐在桌邊,低頭注視薑萊茫然的雙眼,又拽又囂張:“別以為這次獎學金評定輸給了你我就會認輸,下一次的評選肯定是我贏!”
    說完還看了一眼她滿桌子的材料:“到時候,你可不要用一些蹩腳的借口來掩飾自己的成績。我是不會讓著你的。”
    薑萊此時已經做得頭昏腦漲了,連忙帶上助聽器,不好意思地抬頭問她:“不好意思,你可以再說一遍嗎?”
    說了半天的常司遙,心梗,戰書都下了,結果半路別截斷了,真的很難受,那口氣在喉嚨裏,上不來下不去,最後,隻能眯起眼睛質問薑萊:“你在挑釁我?”
    硝煙彌漫,苗詩施看熱鬧看夠了,趕忙出來當和事佬:“唉呀唉呀,司遙是想提醒你,別因為你這些手工耽誤了學習。”
    接著,又挽過常司遙的手臂:“司遙,快來幫我看看,這到底怎麽回事呀?都下了一半了,告訴我下載失敗!我真的要瘋了。”
    “你C盤爆了!”
    “啊,我的天呐,我都沒注意到。”
    沒人看見處,衛南朝苗詩施比了個大拇指。
    其實,常司遙很早就看薑萊不順眼了。
    可能是剛上大學,薑萊就被選作新生代表上台發言,當時的落選人就有常司遙;也有可能是常司遙從大一開始就做出了很多努力,隻為留在實驗室,結果她在測試中被刷下來,而薑萊卻因為季宣的原因順利進入,還一連斬獲多項獎項;還有可能,是因為這次獎學金評定,常司遙再次落選……。
    她一直都把薑萊當做競爭對象。可薑萊滿心滿眼都是她的小攤,每當被她氣得跳腳時,薑萊又漏出星星眼,一臉真誠地向她請教問題。搞得她總是一口氣提不起來。
    這裏不如薑萊,她就另辟蹊徑,在其他地方超過薑萊。
    但是吧,她有時又暗戳戳地照顧薑萊,她們都看在眼裏,隻是不說。
    唉。
    苗詩施聳聳肩,她一介凡人,不太懂學霸們的愛恨情仇。
    轉頭,繼續撥弄她的短視頻。最近隨手拍的生活視頻,居然有一萬多個讚!
    這不,第二天天還沒亮,常司遙就換上了她的戰袍,戴上她的戰甲,背上站包又往圖書館去了。
    苗詩施打個哈欠,還帶著長長的尾音。
    “早上好呀,季宣。”
    季宣睡眼惺忪,隨手抓了抓睡了一晚的雞窩頭,回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師父,今天有時間嗎?我可以來學嗎,我會付你學費的!你讓我試點生漆在手上,我也沒有任何過敏的反應。”
    薑萊思考一瞬,點點頭,隨後又遲疑了一下:“但是,我們在哪裏學呢?我思考了一圈,好像沒有合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