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已經晚上十點了。
    今晚街上人很多，有出來跨年的，也有出來特意看雪的。
    可是薑萊必須要走，這個位置等會兒還有其他人要來擺攤，她隻租了白天的時間，還有搞宵夜的攤主租了這個攤位。
    沿著街燈，人影由長變短，又由短變長。
    雪落了薑萊滿頭，看著前麵的影子，薑萊拉著小車輕輕歎口氣。
    盛槐序就這樣靜悄悄地跟在薑萊後頭，偶爾她的影子在後麵了，盛槐序趕兩步上去，和薑萊的影子一起走。
    老小區的路燈時好時壞。
    薑萊要進小區了，盛槐序叫住她：“薑萊，可以邀請你一起跨年嗎？”
    她身形頓了頓，淺淺的祝福落進盛槐序耳朵：“盛槐序，新年快樂！”
    說完，她的身影就消失在小區轉角。
    “新年快樂！”盛槐序失神般對著黑洞洞的夜裏喃喃。
    看著對麵的那棟樓，一樓四樓的樓梯燈亮了，其餘樓的燈應該都壞了。
    這小區外麵的路燈也壞了幾盞。
    盛槐序又在小區倒騰了一會，趕快搭車去郊外。
    薑萊接近淩晨才將一切都收拾好，懶懶地倚在床頭，看著手機上的倒計時。
    “五，四，三，二，一。”
    她將媽媽的相片放在胸口，媽媽，新年快樂！
    手機不斷接受消息，寢室群已經沸騰了，季宣的新年祝福也收到了，祝堯也發來消息，她挨個回複。
    最後隻有盛槐序的消息。
    他發來一個視頻，他在郊外，那個地方是城市規定燃放煙花爆竹區域。他跑去點燃了幾桶煙花，再跑到手機前麵，默數，到煙花升空時，他大聲喊道：“薑萊，新年快樂！希望你事事順遂！”
    她放下手機，關燈睡覺。
    視頻的那端，煙花早已燃放完，他坐上了回家的車，癡癡地看著手機屏幕。他納悶，手機壞了嗎？
    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是媽媽來的消息。
    點開朋友圈，季宣有發動態了。配文新年快樂！附圖是他接收到的每一條回複。
    其中有一個頭像他很眼熟，每天看無數遍，是薑萊的頭像。她回複了季宣，也有可能是回複了每一個人，唯獨沒有他。
    他頭靠在車窗上，街上特別熱鬧，人來人往的。他卻一點也感覺不到快樂，心裏悶悶的，像是壓著一塊巨石。
    劃開手機屏保，點開相冊，唯一的一張圖片是今天偷摸摸拍的一張合照。
    照片裏，薑萊穿著笨重的衣服，笑意吟吟地向客人介紹。最前麵是他傻不愣登的大臉。
    他定定地看著合照，嘴角一笑，算了，原諒你了，今天也是和薑萊擁有了第一張合照。
    新的一年，新的一天，能量滿滿！
    薑萊準時下樓，準備坐公交車往祝堯家去。
    “薑萊，新年快樂！”盛槐序突然從小區大門邊竄出來，手裏提著一杯豆漿和切好的一根油條。
    “你的早餐。”
    盛槐序知道薑萊的習慣，她不會吃早餐。還沒表白之前，都是盛槐序帶早餐，薑萊無奈，要付他錢，他還生氣。
    “不用，我吃過了。”薑萊推開眼前的早餐。
    “怎麽可能？你家裏有麵嗎？有飯嗎？沒有吧。”盛槐序看薑萊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薑萊不常在家，根本不會屯這些東西，且昨天她都沒有在家吃飯，家裏根本不會有吃的。
    “我不吃，你吃吧。”盛槐序說中了，她家裏確實什麽吃的都沒有，老鼠進來都得控訴一下她。
    “我已經吃過了，這是留給你的，你快趁熱吃，一會就涼了。”盛槐序二話不說就將豆漿塞到她手裏。
    他繼續自顧自地說話：“今天是元旦，你這是準備去哪裏啊？是去馮師傅家嗎？”
    “不是。”
    “那是去哪裏啊？我可以一起去嗎？”
    “去祝堯家，不可以。”
    簡單的幾個字落在盛槐序頭上，驚得盛槐序站立在原地，表情有些僵硬：“你是說，你要去祝堯家？”
    薑萊點頭。
    他回回神，假裝輕鬆：“在哪裏啊？安全嗎?他怎麽不來接你啊？”
    薑萊奇怪地看著他：“我找得到路。你也回去吧，以後不要來給我送東西。”
    她一直提著豆漿油條，一點也沒有吃。
    公交站台下，盛槐序目送她上了公交車，將完好無損的早餐放在站台的凳子上。
    她連他送的早餐都不肯吃。
    盛槐序心裏好似有一把剪刀，使勁兒攪動他的心髒，一呼一吸之間都疼痛不止。
    風吹動他精心打理過的碎發，他整個人稀裏嘩啦地碎了滿地。
    “滴——”
    是手機震動。
    劃開屏幕，是他媽媽陳陽女士發的消息，想想今天是元旦，她放假了才有時間想起她這個兒子。
    最頂上出現一條消息，是一筆大額轉賬消息，不用說就知道是陳陽女士轉來的錢。
    陳陽女士工作不為錢，現在季叔叔生意做得大，完全不差錢。陳陽女士上班隻是為了讓自己有成就感。
    [寶貝兒子，今天元旦，有和魏京一起出去玩嗎？]
    [上次你說，你有喜歡的女孩子了，你表白了嗎？]
    盛槐序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失落地坐在座椅上，在屏幕上打下一串，又刪掉。
    [媽，新年快樂。]
    [今天沒有出去，魏京陪她女朋友去了，我一個人在家。]
    他不知道該怎樣說他媽媽說他和薑萊的事。
    [媽給你說啊，喜歡一個女孩子，一定要讓她感受到你對她的用心。你有什麽不懂的，都可以問媽媽，雖然媽媽年紀大了，可能和現在的小孩有代溝，但是媽媽也年輕過啊，還是能懂一些小女孩的心思的。]
    [好。你照顧好自己，我放假就回來。]
    他收起手機，吐出一口氣，抬頭看向車流，隨即抬起手，攔下一輛出租車。
    薑萊坐著公交車，在這趟車的最後第三站下車，這已經是另外一個區了，和老城區相比，這裏的樓房建築更規範。
    她拎著上門禮按響了祝堯家的門鈴。
    “叮咚——叮咚——”
    “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