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過於清醒會顯得像個拉子

字數:4947   加入書籤

A+A-


    話趕話都說到這兒了,她隻能順坡下驢: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這豈不是情投意合?”
    馬文才眼神一凜,厲聲質問:“我是問你還會不會來這種地方?還會不會說跟我沒有關係?”
    謝清言覺得這場麵自己真沒見過,感覺腦子都要轉不過彎來了。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馬文才這個樣子怎麽像是深思熟慮之後理解斷袖,並且打算成為斷袖了。
    別,千萬別。
    可看他那種下定決心的表情,要是她說點什麽不好聽的,真把他激怒了,恐怕就不是被劍拍拍肩膀這麽簡單了。
    謝清言忙道:
    “那自然不會,咱們既然在一起,我絕不會做背叛你的事情。”
    “隻要有你在,我絕不多看其他人一眼,一心一意隻有你。”
    這話她說的都有點牙酸,隻希望馬文才也聽的不得勁,畢竟他平時他生平最恨矯情的人,連荀巨伯向王蘭示好時那種少年懷春的態度都受不了,何況一個“男子”在他麵前矯揉做作,簡直會被視為無恥之尤。
    誰知他似乎真的聽了進去,臉上的淩厲淡了幾分,衝著她揚了揚臉:
    “你的意思是,若是我們不在一起,你就會去看別人,找別人?”
    那不然呢?
    她一時沒搞懂馬文才的不在,是指一種狀態還是一種時態,是不在這種關係中,還是不在場,還是不在了?
    謝清言如是想道,努力處理了一下自己的語言,想了個萬金油的解釋,力求聽起來不要太衝:
    “你不接受斷袖我自然理解,你若真的很抗拒,那我以後也可以不越雷池半步。”
    “可是,你都不接受我的心意了,還要我一心一意對待你嗎?”
    “難道跟你表明了思慕之意,這輩子就不能喜歡其他人了?”
    馬文才不假思索的看著她:“那是自然。”
    謝清言驚訝道:“什麽?”
    馬文才語氣斬釘截鐵,帶著股不容置疑的強勢:“既然你說了思慕我,為我寸心如狂,此生當然不能再心悅其他人。”
    大概是做好了心理建設,這話他倒是說的很順暢,並沒有絲毫的凝滯,甚至帶著幾分理直氣壯。
    仿佛跟他建立了哪怕一丁點聯係,就產生了無可掙脫的羈絆,困入羅網之中。
    謝清言倒吸一口涼氣:
    “問題是喜歡一個人,後麵又不喜歡了,這並不是什麽錯事。”
    馬文才眼神一冷:
    “在我眼裏就是錯!”
    仿佛帶著某種認定的偏執感。
    謝清言被這種邏輯頓時氣的差點想笑:“你也太跋扈了!”
    縱使想過一百種馬文才會為難她的辦法,她也沒想過這一層。
    這種強詞奪理,一時之間簡直讓人眼前一黑。或許是平時馬文才還算好說話,才讓她忽略了,其實這位是本位麵的大反派。
    謝清言沒好氣道:“那錯了就錯了吧。”
    “世事滄桑,人心易變,別說你沒接受呢,就算你接受我的心意,我也不會說什麽此心不變的話。”
    何況本來也是沒有的東西。
    謝清言真想不明白了,為什麽要用形而上學的僵化觀點看待感情呢?運動是絕對的,感情是會變的。
    學會辯證法對馬文才來說是什麽很難的事嗎?
    馬文才臉色徹底沉了下去,一字一頓道:
    “你什麽意思?”
    謝清言真是納悶了:
    “未來之事,誰說的準?”
    “妄自說此心不變,矢誌不渝之類的話,是對雙方的不負責。”
    “承諾這種東西,就相當於給自己劃了一條線,再限製自己不能逾越這條線,豈不是很愚蠢?”
    畢竟,喜新厭舊是人的本性,不然怎麽會出現那麽多七年之癢的夫妻。
    人作為一種動物,喜新厭舊就是人本身的劣性,大部分人隻是因為受到道德規訓,願意與劣性相對抗。
    馬文才這番話顯然反應很大,他霍然轉頭,不敢置信的望著謝清言。
    一時之間,甚至覺得眼前一黑。
    他不惜打破自己十多年來受到的所有思想,願意去思考跟一個男子長相廝守的可能性。
    他甚至……想過如何應對家族壓力,流言蜚語,甚至是打點兩人未來朝廷委任狀的官職。
    他向來無論做什麽事,都要做到最好,一擊得手,絕不會拖泥帶水。
    在此事上猶豫這麽久,並不是他的作風。
    如今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在這種場合放下身段,主動詢問,卻得到這樣的回答。
    隻聽“啪”的一聲。
    那隻被他捏住的越窯青瓷茶杯驟然在他掌心碎裂。
    他卻緊緊握著拳,瓷片紮進皮肉,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在桌案上。
    直叫人觸目驚心。
    偏偏他渾然不覺似的,隻是滿臉戾氣的看向謝清言:
    “謝公子,你的長篇大論說完了?”
    “說完了就滾。”
    若是在片刻前,能得到這個赦令一般的滾字,謝清言絕對是求之不得。
    但現在看馬文才這氣的渾身發抖,眼睛更是紅的像要滴血的樣子,她哪裏還走得動?
    隻覺得那些刺目的鮮紅像一根針,紮得她心頭一抽。
    她連美人落淚或蹙眉尚且見不得,何況是這般帶著自毀意味的傷痕。
    要是說她剛剛還有話不投機半句多的不悅,現在早已軟了心腸:
    “這,何至於此……”
    謝清言不再回避,抬起頭來與他對視,看著那雙眼睛。
    這雙眼睛一貫像水仙花缸底的黑石子,上麵汪著水,下麵冷冷的沒有表情,看不出在想什麽。
    而此刻,花缸翻湧如沸,泛著鮮紅的血色。
    被她這麽一盯,馬文才猛地別開臉,看也不看她,仿佛再多給她一個字都是施舍。
    好吧,好吧。
    謝清言向來邏輯自洽,從不懷疑自身,此時也不由得反省了一下。
    其實說這種情話的時候何必糾結真假呢?
    說的人說的高興,聽的人聽得樂意,說不定雙方都知道是假的,但隻要那一刻的歡愉是真的就好了。
    她何必要說破呢,可顯著她清醒了。
    謝清言抿了抿唇,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要不先包紮吧。”
    馬文才再次厲聲道:“我叫你滾!”
    聲音卻在發顫,仿佛有些哽咽似的。
    謝清言歎道:“我剛剛隻是……”
    “隻是因為你不願意接受我的心意還要我初心不改,實在不太講理,我一時生氣才故意那麽說的。”
    “若有佛念哥哥相伴,我怎麽還會想其他的呢?”
    那樣漂亮張揚的一張臉此時滿是不忍與輕柔,輕聲細語的哄著他,顯得如此溫柔繾綣。
    任是什麽人看了也要心折不已。
    馬文才卻偏偏別過臉去,連傷口都不願意讓她碰一下。
    謝清言真覺得束手無策了。
    她再次湊近了一些,幾乎將馬文才眼尾暈出的紅意看的清清楚楚,語氣輕柔至極:
    “好好好,我答應你,就算我們不在一起,我也不會喜歡其他人。”
    “我隻喜歡佛念哥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