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稱呼的奇思妙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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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當口,謝清言還攤了攤手,若有其事的歎了一聲:
    “時間差不多了。”
    仿佛是為了驗證她的話,下一刻,“哐當”一聲,兵士的阻攔聲戛然而止。
    門瞬間被大力的推開!
    庭院內春風撲麵而來,滿樹梨花似雪飛揚。
    馬文才一身紫色騎射服,大步走進,梨花落在他身後紛紛墜落。
    他眼神迅速掃過全場,先是在安然無恙的謝清言身上停留一瞬,隨即看向馬太守,臉色冷誚:
    “馬大人不是公務繁忙嗎?”
    “有什麽話,跟我說不就好了。”
    被這麽一頂,馬太守的臉色很難不麵沉如水。
    謝清言忙道:
    “文才兄,太守大人請我來敘話,隻是想問問你在書院的事。”
    馬文才充耳不聞似的,隻是大步上前,將她護在身後,這才語氣淡漠的衝著馬太守:
    “是嗎?”
    “馬大人真是好雅興。”
    很明顯不信她的話。
    事實上,這麽蹩腳的理由,根本沒人會信吧。
    謝清言在馬文才身後,向馬太守攤了攤手。
    仿佛是在說“你看,這就是條件不允許”的情況。
    馬太守深吸一口氣,硬生生把胸中的怒火壓了下去:
    “文才,這就是你跟爹說話的態度嗎?”
    馬文才麵色冷淡:
    “你不是要離開書院了嗎?怎麽還不走?”
    謝清言主動道:
    “太守大人作為一個好父親,想要關心你的學業與交友。”
    馬太守自然知道這句好父親是在點他不要忘了承諾,不由得胸中氣悶。
    不僅氣謝清言這般挑釁,還氣自己兒子胳膊肘往外拐。
    為個同窗好友,這樣讓他沒麵子。
    不過,他又不是爭一時意氣的毛頭小子,心中自然有一番計較。
    兒子與謝家來往隻有好處,何況謝道韞還在書院做講席,自己怎麽也不好下手。
    既然這小子答應了不說枕霞樓的事,自己犯不著窮追猛打。
    至於做個合格的父親?他本來也是想做個好父親的。
    誰會一心想著跟自己唯一的兒子過不去呢?
    想到此處,他素來心機頗深,此時更是緩了幾分神色:
    “文才,你也聽到了。”
    “你的朋友都說隻是尋常敘話,你這樣氣勢洶洶的,哪還有一點世家公子的樣子?”
    馬文才冷哼一聲,顯然並不怎麽相信。
    不過,他也沒再繼續頂撞馬太守,而是直接了當的問:
    “既然如此,話說完了嗎?”
    不等馬太守回答,他緊接著拉住謝清言的手,語氣更是不容置疑:
    “既然說完了,我們就要走了。”
    “書院課業繁忙,我們沒空在此耽擱。”
    謝清言手腕被他牢牢握住,見他擋在身前,不禁心裏一動。
    這哥們來的甚至比自己想象的更快一點。
    畢竟岑元辰他們從琴室出發,再到校場,校場又到書院的客院,那可是繞了一大圈路的。
    看來潮生和禪機也是豁出去了,兩個平時不跟馬文才多說話的人特地去校場通風報信。
    好兄弟!
    謝清言思緒亂飛,下意識動了動手腕。
    卻換來馬文才更用力的握緊。
    馬太守將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裏,心裏隻覺得說不上來的怪異。
    他年輕的時候也交結好友,似乎也不會這樣……
    但他一時之間,也不知哪裏出了問題,隻是皺著眉頭:
    “你們要走就走,這樣成何體統?”
    馬文才哪裏聽這話,頓時極為嘲諷的嗤笑一聲:
    “馬大人還是管好府裏的體統吧。”
    “我的人,自然由我來管,不勞您費心。”
    謝清言也看向馬太守,示意他別忘了自己的承諾。
    雖然她隻履行一半,但大人可別含糊哦。
    馬太守不願與兒子再爭執,更知道父子之間的關係經不得激化。
    就像謝清言說的,此刻自己要是表露點敵意出來,以後這小子要是出了什麽事,兒子肯定第一個懷疑自己。
    他想到這裏,隻好強壓怒氣,盡量和煦道:
    “什麽管不管的,謝賢侄出身名門,這樣才貌仙郎的後生,我很是欣賞。”
    “原先是有些成見,如今見到賢侄這般才學,也盡消了。”
    他看向謝清言,語氣甚至帶上了一絲近乎長輩的關切:
    “謝賢侄,既然文才來找你,你們年輕人自去便是。方才所言……本官記下了。”
    謝清言立刻順勢躬身,行了個無可挑剔的弟子禮,言辭十分懇切:
    “多謝太守大人教誨,學生受益匪淺。”
    “今日叨擾已久,學生與文才兄先行告退。”
    她輕輕拉了一下馬文才的衣袖,輕聲道:
    “我們走吧。”
    馬文才的視線雖然仍舊冰冷,充滿著不信任,卻也因此沒有再說什麽。
    隻是轉過身,護著謝清言,姿態決絕的出了門。
    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馬太守的眉頭仍然緊緊皺著。
    秦管家小心的上前,稟告東西都收拾好了,即刻便能啟程。
    他望了望門口,又道:
    “公子從來沒有什麽朋友,更別說這麽看重,真是奇怪。”
    “其實總歸是在咱們的地界上,不管這謝公子說什麽,大人隻需表麵答應,背地裏下手,照樣是神不知鬼不覺。”
    馬太守長長的歎出一口氣,擺了擺手:
    “罷了,隨他心意去吧,也不過是在書院的這幾年,這小子還能翻天不成?”
    “你去留意些名門淑女,不僅要門第相當,性情、才貌也需是上上之選,最重要的是……要懂得分寸。
    “待公子學業結束,府中便可籌備喜事。”
    他到底是立下了承諾,心裏還是顧忌幾分的。
    本朝當年背棄洛水之誓,被人議論得國不正,悠悠眾口從未斷絕。
    如今皇權勢微,世家豪強林立、各自爭鬥不休,何嚐不是背諾的報應?
    有這樣的教訓在,他也不能真把承諾當放屁。
    或者說,他這個位置,要真拿諾言不當回事,杭州也做不到如今的民心聚攏,軍馬強盛。
    謝清言被馬文才一路拽出來,見他還擺著一張冷臉,立刻就笑了起來。
    “原來,我是公子的人啊?”
    馬文才看她一眼,眼中似有動容,然而不知想到了什麽,他還是冷冰冰的不說話,走出老遠才把她放開,轉身就要離開。
    儼然要跟她分道揚鑣了。
    謝清言皺了皺眉,立刻疾步追上,又開始逞出那點不知天高地厚的樣子:
    “小師父怎麽不理我?”
    這個稱呼或許是有些背德的感覺在,因此謝清言每每這樣喊,馬文才都會有點不自在。
    這次,也是一樣。
    他頭也不回,厲聲道:“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