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垣的腦袋好像被黃宏大錘子給來了一下八十，
    他腦袋中嗡嗡直響，幾乎是站不穩。
    無線電台靜默！
    ？
    現在，自己發現了這個秦天的陰謀，可是，卻晚了！
    就是將這些猜測傳達給司令官，傳達給磯穀師團，他們也聯係不上這兩部。
    無線電沉默，更有可能代表著他們已經接敵，甚至中了埋伏。
    “師團長閣下，如今如何是好？”
    井上在一旁驚得汗珠嘩嘩往下掉。
    即使這是冬天，他們兩個在此時也不能止住因為驚嚇催生的汗水。
    “怎麽辦？”
    板垣坐到了凳子上，他眉頭緊皺，
    “如果我們現在西進去與長穀支隊匯合。先不說這個秦天沿路設置的埋伏，就是他與城內的這幾股人馬就不會任由我們撤離。”
    板垣伸手在臨淄點了點。
    他一旦撤出臨淄西進，這個秦天必然會在第一時間意識到自己要幹什麽，必然窮追不舍，自己這個師團將遭受重大打擊，更不用說張龐馮三部人馬協同。
    “井上君，隻能有兩條路，……”
    十幾分鍾後，他看向井上，
    “師團長閣下有辦法？”
    井上好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樣。
    “一，在這裏死守，直到堅持到整個戰局出現對我軍有利局勢，尤其是南線軍團北上，還有華北方麵軍增援對整個徐城形成外圍合圍之勢，困難自解！”
    板垣伸手在整個黃淮地區畫了一個大圈。
    “不過，這樣的話，我師團部怕是要遭受重創。要做好為天皇陛下玉碎的打算。”板垣冷聲說道。
    “第二個呢？”
    “第二個就是撤！”
    “從馮安邦部這個方向突圍出去，往連雲港方向撤離，占領連雲港，背靠海軍，在隴海路上對徐城構成威脅。”
    “可是……”
    他伸手指在連雲港的點上，
    “可是，這樣的話，整個戰區中，磯穀師團將遭受包圍，……”還沒等他說完，參謀長井上就補充道。
    不過，有一個潛在的問題他沒說，板垣跟他早已心知肚明。
    這樣撤離的話，不僅僅讓磯穀師團處於包圍之中，也影響了整個戰局的推進，他們第五師團這個所謂的鋼軍，將會被帝國人恥笑，令司令官和大本營憤怒。
    那將是奇恥大辱！
    “師團長閣下，可我們是鋼軍啊！”
    井上暗淡地說道。
    呃！
    板垣被這一個詞紮的瞬間低頭。
    “或許隻是我的一個過於悲觀的猜測罷了。可能事情沒有想象的那麽糟糕。”
    板垣低著頭不語幾分鍾後，這才抬起頭不置可否地說道。
    “將我的猜測上報給寺內司令官，讓他下決定吧！”
    “既然是鋼軍，那就要讓敵人牙齒崩碎了！”他說完，猛然又補充道，眼神森鷙。
    “讓國崎登的第九旅團盯防城內大夏部隊，務必不要讓城內大夏部隊與秦天部聯係上。並對城內大夏部隊薄弱處進行猛攻。我要在天亮之前看到一個事實！”
    “將城內大夏部隊的陣地壓縮三分之二。”
    “命令第21旅團第11聯隊，派遣一個大隊，在戰車掩護下，往西突擊，爭取與長穀支隊建立聯係，如果遭遇阻擊，不惜一切代價打穿阻擊，……”
    “告訴11聯隊聯隊長長野佑一郎，廣島的男兒，不僅要有一流的戰鬥技能，更要有鋼鐵般的意誌！第五師團的命運……係於他們一身！”
    板垣狠狠地將手掌按在地圖上。
    ……
    “命令！”他轉向井上，
    “立即停止所有特種攻擊！我們在這一領域……劣勢太大！”
    回想之前的慘痛教訓，己方不僅毒氣種類匱乏，連防護裝備都遠遜於秦天部，板垣眼中閃過一絲深深的忌憚。
    “放棄外圍所有薄弱、易被炮擊的工事！”“所有部隊，收縮防線！依托核心區域的堅固建築和城防體係，層層抵抗！與敵周旋到底！”
    “最後，”
    板垣的聲音帶上了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虛弱期許，
    “時刻與方麵軍司令部保持聯係！務必……務必盡快獲取瀨穀支隊和長穀支隊的確切消息！另外……”
    他頓了頓，
    “向寺內司令官懇請……戰術指導……以及……航空兵力的緊急支援！”
    “井上君，”
    板垣望向窗外漆黑如墨、殺機四伏的夜色，聲音低沉而飄渺，
    “今夜……將決定華北方麵軍……整個戰局的走向，長穀和瀨穀……是兩顆……生死攸關的棋子啊！”
    “嗨！”井上肅然應命，轉身衝出指揮室。
    噠噠噠噠……
    隔壁的電訊室內，電報機如同垂死掙紮的蜂群，發出急促而絕望的嗡鳴，將板垣交織著恐懼、掙紮與渺茫希望的電文，刺向北平的沉沉黑夜。
    ……
    北平，華北方麵軍司令部。
    幽暗室內，僅一盞孤燈如豆，映照著寺內壽一那如同入定邪僧般的光頭。
    他跪坐在冰冷的榻榻米上，麵前矮幾上散亂地攤著幾份如同訃告般沉重的前線戰報。
    第一封是磯穀師團發來的，哀嚎藤縣遇空襲損失慘重，遭遇大夏人的主力，藤縣攻取功虧一簣，控訴第四師團侵吞物資致其功敗垂成。
    第二封是第四師團發來的，大倒苦水，宣稱在泰安遭遇悍匪劫掠軍列，為保鐵路安全，已入泰山深處剿匪，歸期不定。
    第三封是陸航方麵發回來的，
    泣血報告龐大機群於微山湖上空遭伏，損失慘重，乞求休整增援。
    第四封是板垣的參謀長井上白天發來的戰況，
    絕望陳述臨淄城內西北軍獲強援，秦天部以日製重炮、毒氣猛攻，他們攻勢受挫，危在旦夕，請求增援。
    每一份戰報，都像一柄冰冷的鐵錘，狠狠砸在寺內的心口！
    他胸口劇烈起伏，幾乎喘不過氣！
    一個完美無缺的作戰計劃，一個勢如破竹的開局，怎麽到了徐城腳下，就冒出這麽多打不垮、殺不盡的支那部隊？！
    難道……難道朝香宮鳩彥王殿下的警告，竟是真的？！
    那個秦天……真是一根能撬動帝國戰爭機器的可怕杠杆？！
    他腦海中驀然浮現朝香宮那張矜持而憂慮的臉，
    當時自己內心那不屑一顧的嗤笑，此刻化作最辛辣的嘲諷，如同回旋鏢，狠狠紮進他自己的臉上！
    邦邦邦！
    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痛苦回憶。
    侍衛官帶著掩飾不住的驚慌閃身而入。
    “司令官閣下！板垣師團長……急電！請求戰術指導！請求增援！請求……航空兵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