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抵抗？”
    秦天和謝忠民霍然轉身，難以置信地盯著唐火生。
    “老張！你們那邊什麽情況？”秦天快步走到步話機前，親自接通3公裏外的張藎忱部。
    ……
    “鬼子抵抗激烈？”
    掛斷通訊，秦天眉頭緊鎖，陷入短暫沉思。
    有陰謀？
    不可能！
    十之八九，是板垣暴斃引發的指揮徹底癱瘓。
    無論如何，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命令前線突擊部隊，特別注意防毒！”
    秦天對謝忠民沉聲道。
    鬼子眼下能用的陰招，恐怕隻剩這一樣了。
    不過，這樣的雨天，也無需太過擔心！
    “其餘各部，按原計劃全力進攻！務必在明天中午前肅清殘敵！”
    “其後，快速打掃戰場，開始撤離臨淄！”
    “是！”謝忠民領命。
    ……
    冰冷的雨夜，泥濘滿地。
    轟隆隆——！
    一輛輛美製輕型坦克碾過濕滑混著冰碴子的街道，
    炮口不斷噴吐火舌，轟擊著前方大規模潰退的鬼子。
    每輛坦克後方，都緊跟著幾十名72軍士兵。
    衝鋒槍手掃射著掉隊的鬼子，
    加蘭德步槍則精準點殺著遠處倉惶奔逃的背影。
    “草他麽的！跑什麽跑？！老子陣地剛設好，炮還沒架穩，小鬼子就他娘的跑沒影了？！”
    一支擲彈筒排的士兵扛著炮管和底座，罵罵咧咧地跟在進攻梯隊後麵。
    打了快半小時，愣是一發炮彈沒打出去，憋屈得要死！
    “吆喝什麽！有勁兒留著招呼鬼子去！”
    一個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
    “你他娘的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們步兵左一個右一個地撿人頭，老子到現在連根鬼子毛都沒摸著！”
    排長吼完回頭，他
    瞬間，
    他的舌頭打結。
    隻見，
    後方開來一輛吉普車，車上坐著肩扛少將軍銜的，正是他們的旅長朱赤！
    啪啪啪！
    一隊隊扛著彈藥箱和重機槍零件的士兵從他們身邊跑過，不少人還咧著嘴，衝他們露出幸災樂禍的白牙！
    “還不快跟上？！”朱赤瞪了一眼。
    “是！是！”
    擲彈筒排的士兵們，趕緊低下頭，抱起裝備，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衝。
    吉普車上，朱赤看著擲彈筒排追趕的背影，眉頭緊鎖，轉向身邊的參謀長，
    “這仗打得……太他娘的詭異了！半個多小時，鬼子光跑路不還手，扔了一路的屍體和裝備……”
    參謀長也一臉凝重，
    “是啊，簡直像單方麵屠殺。軍座……也沒給出確切解釋！”
    “隻提醒了注意防毒，別的沒說。”
    朱赤搖頭接道：“可就算板垣死了，鬼子也不該潰敗成這樣啊？！”
    參謀長同樣困惑地搖頭。
    “算了！”朱赤猛地一揮手，目光投向硝煙彌漫的前方，
    “讓後勤運輸隊跟緊點！一旦發現鬼子放毒，防毒麵具立刻頂上！管他娘的什麽陰謀，幹就完了！”
    引擎轟鳴，吉普車碾過泥濘，再次向前線衝去！
    ……
    在鬼子右翼的一條主幹街道上，
    噠噠噠——！
    猛烈衝鋒的72軍士兵，
    手中槍支子彈如雨，
    追咬著一輛左衝右突的鬼子三輪摩托！
    咻！
    駕駛員技術精湛，輕鬆躲開這些子彈，
    竟然還在一發坦克炮彈呼嘯而至的瞬間，猛地扭動車身！
    轟——！
    炮彈在後方炸開，吞噬了來不及躲避的幾名鬼子。
    嗡！
    引擎嘶吼，摩托車加速衝鋒，
    過了不知多久，
    終於衝入第24聯隊聯隊直屬所在區域。
    刷！
    車上的鬼子軍官狼狽跳下，地上太過濕滑，他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啪啪啪。
    他帶著一股怨氣，衝到第24聯隊聯隊長龜田正風麵前，聲音帶著哭腔，
    “聯隊長閣下！師團長到底什麽時候下令反擊？！我的大隊沒有發一槍，……竟然快打光了！”
    “我快成了張學亮的東北軍了！”
    “八嘎呀路！”龜田正風狠狠甩了他一耳光，暴怒道，
    “師團長閣下必有深意！嚴格執行命令！把部隊撤到這個位置！”
    他指著地圖，手指因憤怒而顫抖。
    他比誰都急！
    整個聯隊在大戰關頭莫名其妙後撤，
    美其名曰“節節後退”？
    以前的對手尚可，比如對付龐炳詢、韓複渠的部隊。
    可眼前這支部隊，
    是從滬上、金陵一路殺過來的72軍，是一頭染血的凶獸！
    豈會放過任何破綻？
    嗡，
    龜田正風斥責完鬼子大隊長後，
    親自坐鎮，指揮著各部，陸續撤退。
    過了一個多小時，第24聯隊終於跌跌撞撞撤到指定區域。
    龜田正風憋著一股火氣，進入到一座殘破的天主教堂。
    這一個多小時，整個聯隊死傷達到一半，
    要是說給予對方重重一擊，這些傷亡也值得。
    可是，現在的情況是這些傷亡全都是撤退造成的。
    “還沒聯係上師團部？！聯係上旅團部嗎？”龜田正風像熱鍋上的螞蟻，對副官咆哮。
    副官不敢抬頭。
    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兩個直屬單位的進一步命令。
    不是說到這康德街，就會有新命令了嗎？
    “報告！”
    就在此時，一個通訊軍曹跌撞跑來，手裏捏著電文，聲音哽咽，
    “師團長閣下……玉碎了！”
    “納尼？！”龜田正風如遭雷擊！
    凜冽的北風，帶著零星冰雨，從上方破洞的聖瑪利亞雕像穹頂飄進來。
    冰冷落在龜田正風的脖頸上，像是一根根利針紮在上麵。
    怎麽玉碎了？
    不應該啊！
    師團長閣下不是在兩個小時前，還給他們各部親自發布電令嗎？
    這怎麽可能？
    龜田正風像是一個被狐狸精吸骨抽髓多年的書生，如雕塑站在那裏許久，
    最後，他終於抬起頭，朝著軍曹嘶啞聲音問道：
    “師團長閣下有遺……遺命呢？！”
    軍曹搖頭，
    “八嘎，你騙我，怎麽會沒有遺命？那我們犧牲這麽多勇士撤到這裏的意義何在？”
    他使勁地抓住軍曹的肩膀，怒吼道。
    “聯隊長閣下。”
    忽然，軍曹好像是反應過來一樣，他隨即補充道：
    “但旅團長閣下派人傳了命令。”
    “快說！”
    “他命我部相機突圍，撤出臨淄！”
    “突圍？！”
    聽完，龜田正風一拳狠狠砸在斑駁的教堂牆壁上，石灰簌簌落下，
    “讓我們突圍？！”
    “早說啊！為什麽不早說？那些玉碎的士兵……算什麽？！”
    他如受傷的野獸般劇烈喘息，
    喘息了許久，他帶著恨意猛地抬頭問道：
    “旅團長呢？旅團部現在在哪？！”
    呃！
    軍曹有些猶豫！
    “說！”
    軍曹垂頭耷拉腦袋，壓低聲音，
    “旅團長閣下……下達突圍命令後，就和參謀長……失蹤了。旅團部直屬部隊現在由小島凡少佐臨時指揮，他們……請求聯隊長閣下指示下一步行動。”
    納尼？！
    龜田正風徹底懵了！
    好消息：他能指揮旅團直屬部隊了。
    壞消息：如此危局，他實則是一麵擋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