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球沒入腹中。
    下一刻，莉莉絲的身體驟然被一團濃稠到近乎實質的暗影能量包裹，轉瞬間便凝成一個巨大的黑色光繭。
    光繭的表麵，無數深奧的紫色符文明滅不定，一股沛然的氣息從中擴散開來，吹動著艾琳娜的發梢。
    “這是……進化？”
    艾琳娜被這股力量逼退兩步，眼神中寫滿了驚異。
    【警告：目標‘影狼幼崽’正在進行初次成長蛻變。】
    【預計持續時間：24標準時。】
    【蛻變期間，目標處於絕對防禦狀態，任何外部幹涉都將中斷進程。】
    二十四小時。
    艾琳娜凝視著那個巨大的黑色光繭，指尖微微蜷縮。
    她伸手觸碰了一下光繭的表麵，那觸感並非冰冷的岩石，反而帶著一種奇異的溫潤質感，能清晰感知到內部平穩律動的生命跡象。
    她終於安心。
    莉莉絲在閉關，她自己也不能停下。
    這個溶洞本身就是一座未被發掘的寶庫。
    除了被轉化的核心，洞壁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普通暗影石，同樣是價值連城的戰略資源。
    艾琳娜拔出石刀，用力撬下幾塊。
    【獲得暗影石x3。】
    她將礦石握在手中，那冰涼的質感和沉甸甸的重量，讓她對未來有了更清晰的規劃。
    這東西能製造魔法道具，能增幅暗影能量。
    若是未來能擁有一位鐵匠，或許能打造出遠超這個時代認知的武器。
    她沒有貪多，隻開采了十幾塊，將隨身的小皮囊裝滿。
    礦脈的位置已經確定，來日方長，她現在孤身一人，貪婪隻會成為累贅。
    必須盡快返回營地。
    艾琳娜最後看了一眼靜謐的光繭，轉身離開。
    失去了莉莉絲這個“活體雷達”，回歸的路途變得危機四伏。
    艾琳娜將全部精神貫注於感知，時刻留意著係統地圖上可能出現的任何紅點。
    所幸，一路無事。
    當山穀入口那熟悉的輪廓映入眼簾時，她緊繃的神經終於鬆弛了一瞬。
    但旋即，她就察覺到了營地氣氛的異常。
    采石場和伐木場的工作都停了。
    巴克、漢斯和皮特三人，正緊握著簡陋的木棒與石斧，以一種防禦性的姿態聚集在營地入口，神情緊繃。
    出事了。
    艾琳娜的眼神一凝，腳步無聲地加快。
    “怎麽回事？”她走近時，聲音裏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冷意。
    “小姐！您回來了！”
    看見艾琳娜的身影，巴克等人緊繃的身體肉眼可見地放鬆下來。
    “來了陌生人。”漢斯甕聲甕氣地抬起下巴，指向山洞的方向。
    艾琳娜的目光投射過去。
    瑪拉和芙蕾雅正警惕地守在洞口，而在她們身前的空地上，或坐或躺著七八個身影。
    那些人衣不蔽體，麵容枯槁，仿佛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餓鬼。
    又是一群流民。
    他們的慘狀，甚至比當初的巴克一行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每個人都瘦到顴骨高聳，眼神空洞，隻剩下麻木。
    “什麽時候來的？”艾琳娜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您離開後不久，”巴克匯報道，“他們沿著河邊找水，看到了我們開墾的田地……我們擔心有詐，就沒讓他們靠近。”
    艾琳娜微微頷首，巴克的處置很正確。
    在這片土地上，任何多餘的善心都可能招致毀滅。
    她邁步走了過去。
    那群瀕死的流民，注意到艾琳娜的走近。
    當他們看清這個小營地的“首領”，竟是一個如此幹淨、整潔，甚至可以說得上漂亮的年輕女人時，麻木的眼神裏透出了一絲錯愕。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用盡全身力氣從地上掙紮起來，朝著艾琳娜擠出一個卑微到塵埃裏的笑容。
    “尊貴的小姐……我們沒有惡意，我們隻是……太餓了。”
    他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破舊的風箱，每說一個字都無比艱難。
    “我們看到那片綠色……隻想討一口吃的，或者一口幹淨的水。”
    艾琳娜的視線平靜地掃過這群人。
    三男五女，還有一個比芙蕾雅更瘦小的男孩，因為脫水昏迷在一個女人的懷裏，氣息微弱。
    “從哪來？”她的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
    “西邊的……流民營。”老者渾濁的眼中流露出一絲痛苦與恐懼，“頭領霸占了所有食物……我們活不下去，隻能逃出來……已經三天，什麽都沒吃過了。”
    他說著，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受控製地瞟向不遠處那片綠意盎然的土豆地。
    那種眼神裏的渴望，幾乎要將泥土吞噬。
    艾琳娜沉默著。
    她不是救世主，腐化之地每天都在餓死人，她救不過來。
    營地目前的糧食儲備，養活現有的人已是極限。再增加八張嘴，脆弱的平衡會立刻被打破。
    但是……
    她的目光落在那昏迷的孩子身上。
    更重要的是，她的計劃，最缺的就是人。
    是能夠被壓榨到極限的、廉價的勞動力。
    眼前這些人，就是自己送上門來的第二批。
    “想留下，可以。”
    艾琳娜終於開口，聲音清冷，像是在評估一批貨物的價值。
    “但我這裏，不養閑人。”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在老者死寂的心中炸響。
    他灰敗的眼睛裏迸發出驚人的光亮，急切地喊道：“不閑！我們絕不當閑人！小姐，您讓我們做什麽都行，我們有力氣，什麽活都能幹！”
    “很好。”艾琳娜點了點頭。她喜歡這種直接的交易。
    她轉向瑪拉：“瑪拉，去取些水和土豆幹，先保證他們不會死。尤其是那個孩子。”
    “是，小姐。”瑪拉沒有任何遲疑，立刻轉身。
    艾琳娜的命令，讓那群新來的流民爆發出劫後餘生的狂喜，他們掙紮著就要跪下。
    “別急著謝。”
    艾琳娜抬手，製止了他們的動作。
    “吃我的，喝我的，就要為我幹活。巴克！”
    “在，小姐！”巴克上前一步。
    “從明天起，你就是‘希望營地’的工頭。這三個男人歸你管，采石、伐木、開荒，任務量加倍。有問題嗎？”
    巴克挺直了胸膛，胸腔裏一股熱流湧動，他大聲回應：“沒問題，小姐！保證完成任務！”
    艾琳娜的目光又轉向那幾個女人。
    “你們，歸瑪拉管。除了營地日常，你們的任務是開墾新的菜地，以及照料傷員。能做到？”
    女人們拚命點頭，生怕自己因為無用而被拋棄。
    “最後。”
    艾琳娜的聲音沉了下去，目光變得銳利。
    “在我的營地，就必須守我的規矩。”
    “第一，無條件服從命令，不許質疑，不許偷懶。”
    “第二，所有產出，包括食物與采集物，全部上繳，由我統一分配。”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條，禁止私鬥，禁止搶奪。誰敢破壞規矩……”
    她的聲音頓了頓，眼神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那就滾回你來的地方，自生自滅。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我們一定遵守規矩！”老者帶頭，用盡全力嘶吼著保證。
    對這些在末日裏掙紮求生的人而言，這三條規矩非但不嚴苛，反而像一道堅固的堤壩，給了他們久違的秩序與安全感。
    安排完這一切，艾琳娜才感覺到一絲精神上的疲憊。
    管理一個十幾人的團體，和管理一個五人小隊，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人一多，人心就雜了。
    看來，一套更嚴密、更高效的管理製度必須盡快建立。
    當晚，營地的篝火旁，新加入的八個人，生平第一次吃到了熱乎的食物。
    幾片泡在熱水裏的土豆幹，對他們而言，已是天堂的美味。
    他們看著巴克等人雖然疲憊但充滿幹勁的臉，看著那片象征著生命的綠色田地，看著那位言出必踐、如同女王般冷酷的年輕領主，一顆死去的心，開始重新泵出名為“希望”的血液。
    艾琳娜沒有參與篝火旁的喧鬧。
    她獨自坐在山洞口，指尖摩挲著一塊從礦洞帶回的暗影石。
    礦石入手冰涼，在火光下折射出妖異的幽光。
    “鐵匠……”她輕聲自語。
    生態淨化站和水車，這兩項基建決定了營地的發展上限。
    而這一切，都卡在“鐵匠”這個職業上。
    黑鐵鎮……
    是時候去那個人類聚居點，進行一次真正的冒險了。
    她正思索著，身後傳來極輕的腳步聲。
    是芙蕾雅。
    小姑娘端著一個粗糙的木碗，裏麵是溫熱的土豆糊，她怯生生地走到艾琳娜身邊。
    “艾琳娜姐姐，你還沒吃飯。”她的聲音很小。
    “謝謝你，芙蕾雅。”艾琳娜接過木碗，一股暖意順著掌心流淌進身體。
    她發現，不知從何時起，芙蕾雅對她的稱呼從“小姐”變成了“艾琳娜姐姐”，眼神裏的怯懦也少了很多。
    “莉莉絲呢？”芙蕾雅小聲問，她已經一天沒見到自己的玩伴了。
    “它去執行一個秘密任務了。”艾琳娜的回答平靜而自然，“明天就能回來。”
    “哦。”芙蕾雅似懂非懂地點頭，安靜地在艾琳娜身邊坐下，抱著膝蓋，和她一起仰望天空。
    腐化之地的夜空，是詭異的暗紅色，沒有月亮，隻有幾顆散發著不祥光芒的黯淡星辰，冰冷地注視著這片掙紮求生的大地。
    艾琳娜小口喝著碗裏的土豆糊，那粗糙的口感，此刻卻讓她無比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