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該死的東方人,這是個什麽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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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歐羅巴大陸,南線。
    那道被歐羅巴人稱為“聖女壁壘”的荊棘防線,此刻已經變成了一個真正的人間煉獄。
    沐瑤的計劃,開始了。
    淩晨四時,天還未亮,最深沉的黑暗籠罩著大地。
    “轟!轟!轟隆隆——!”
    毫無征兆的,數千門重型火炮同時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咆哮。
    無數顆炮彈拖著橘紅色的尾焰,撕裂夜空,如同一場密不透風的鋼鐵暴雨,狠狠地砸向了“聖女壁壘”中部,那段長達上百公裏的丘陵地帶。
    大地在顫抖,山巒在哀嚎。
    歐羅巴聯軍的陣地上,無數正在睡夢中的士兵,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就在驚天動地的爆炸中,連同他們的掩體和工事,一同被撕成了碎片。
    “敵襲!敵襲!!”
    淒厲的警報聲和軍官們聲嘶力竭的吼叫聲,瞬間被淹沒在無窮無盡的炮火轟鳴之中。
    炮火準備,整整持續了一個小時。
    當最後一發炮彈落下,天邊已經泛起了一抹魚肚白。
    “嘟——嘟——嘟——!”
    尖銳的衝鋒號角,響徹了整個戰場。
    “為了共和國!!”
    “為了總統閣下!!”
    “殺——!!”
    山呼海嘯般的呐喊聲中,無數身穿灰綠色軍裝的炎黃共和國士兵,如同決堤的潮水,從他們的陣地上洶湧而出,朝著還在冒著滾滾濃煙的敵軍陣地發起了決死衝鋒。
    六十萬大軍,被沐瑤毫不吝惜地,全部壓在了這一個點上!
    ……
    “上帝啊……他們是瘋子嗎?”
    德普勒帝國元帥,歐羅巴聯軍總指揮曼斯坦,站在臨時指揮部的沙盤前,看著上麵被迅速插滿的代表著敵軍攻勢的紅色旗幟,喃喃自語。
    他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作為一名身經百戰的宿將,他從未見過如此瘋狂的打法。
    集中六十萬大軍,不計傷亡,不留後備,像一把孤注一擲的錐子,朝著他整個防線最堅固、地形最複雜的中央地帶猛紮。
    這不是在打仗,這是在自殺!
    “元帥閣下!”一名通訊官衝了進來,聲音裏帶著掩飾不住的驚恐:“聖米耶突出部,第一、第二、第三道防線,已於半小時前全部失守!駐守的第七、第九步兵師,幾乎全軍覆沒!敵人……敵人的攻勢太猛了!我們的士兵根本頂不住!”
    “頂不住也要頂!”曼斯坦猛地一拳砸在沙盤上,震得上麵的小旗子一陣搖晃。
    他的震驚,迅速被一種屬於優秀指揮官的冷靜和敏銳所取代。
    他死死地盯著沙盤上那個正在被迅速擴大的紅色突出部,大腦飛速運轉。
    奇怪。
    太奇怪了。
    這些來自東方的侵略者,在過去的半年裏,雖然攻勢淩厲,但戰術打法一直都非常謹慎,步步為營。為什麽會突然之間,像換了一個指揮官一樣,變得如此瘋狂和不計後果?
    這是一個陷阱嗎?
    他們在其他方向,是否還藏著後手?
    曼斯坦立刻下令:“命令南北兩翼所有觀察哨,加強警戒!任何風吹草動,立刻上報!命令空中的蒸汽偵察飛艇,立刻升空,對敵軍全線進行偵查!”
    半個小時後,所有的情報都匯總到了他的麵前。
    結果,讓他更加困惑。
    南北兩翼,以及其他所有戰線上,敵軍都靜悄悄的,沒有任何異動。
    他們真的,把所有的雞蛋,都放在了這一個籃子裏。
    “元帥閣下,我們該怎麽辦?”參謀長走到他身邊,憂心忡忡地說道:“敵人已經撕開了一個縱深超過二十公裏的口子,正在向阿登河方向猛撲。一旦讓他們渡過阿登河,我們整個防線的中央地帶,就將被徹底洞穿!到時候,他們的鐵甲蒸汽戰車,就能在我們的腹地橫衝直撞了!”
    曼斯坦沒有說話,他的目光在沙盤上那兩道代表著南北兩翼防線的藍色旗幟上,來回移動。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他的心中,不可抑製地升騰起來。
    既然敵人如此狂妄地,將自己最精銳的部隊,變成了一個深入我方陣地的、巨大的突出部……
    那為什麽,不把這個突出部,變成一個巨大的墳墓呢?
    “傳我的命令!”曼斯坦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的光芒。
    “第一!”他指著阿登河沿岸:“立刻從後方抽調五十萬預備隊,不惜一切代價,在阿登河畔構築新的防線!把這群瘋狗,給我死死地擋在河對岸!”
    “第二!”他的指揮杆,在沙盤上畫出了一個巨大的鉗形:“命令南翼的第三、第五、第八集團軍,北翼的第一、第二、第四集團軍,放棄現有防區,立刻向中央靠攏!從兩翼,對敵人的突出部,實施向心合圍!”
    “元帥閣下!這太冒險了!”參謀長大驚失色:“我們抽調了這麽多部隊,南北兩翼的防線就空了!萬一……萬一這是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
    “沒有萬一!”曼斯坦斷然喝道:“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一個能讓我們一舉全殲敵人主力,徹底贏得這場戰爭勝利的機會!”
    他的眼中,燃燒著賭徒般的火焰。
    “我不管這些東方人到底在耍什麽花樣。既然他們敢把頭伸過來,那我就要把這顆頭,給它狠狠地斬下來!”
    “執行命令!”
    “是!元帥閣下!”
    隨著曼斯坦的一聲令下,整個歐羅巴聯軍這台龐大的戰爭機器,開始瘋狂地運轉起來。
    無數的士兵被從他們的陣地上調離,像兩條巨大的鐵鉗,開始緩緩地,卻又堅定不移地,朝著那個正在不斷深入的血色突出部,收攏。
    一場史無前例的、參戰兵力超過三百萬的超級大合圍,即將拉開序幕。
    而身處風暴中心的炎黃共和國士兵們,對此還一無所知。
    他們隻知道,衝鋒,衝鋒,再衝鋒。
    ……
    方木是一名來自共和國南境榆林郡的農家子弟。
    一年前,他還在家裏的田地裏,跟著父親學習如何伺候那些金貴的土豆苗。
    而現在,他正端著一把比他年紀還大的“炎黃一式”步槍,和成千上萬的弟兄們一起,踩著泥濘和同袍的屍體,衝向一道被炮火犁了無數遍的山坡。
    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硝煙和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耳邊是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子彈從頭頂呼嘯而過的尖銳聲音,以及瀕死者淒厲的慘嚎。
    方木什麽也聽不見,什麽也看不見。
    他的腦子裏一片空白,隻有一個念頭——衝上去!
    連長說了,衝上前麵那個山頭,每個人賞十個銀元!活捉一個敵軍軍官,賞一百個!
    十個銀元,夠他爹娘在老家蓋三間大瓦房了。
    一百個銀元,他想都不敢想。
    “啊——!”
    方木發出一聲自己都聽不清的呐喊,用盡全身的力氣,爬上了最後一段斜坡。
    山頂的景象,讓他瞬間呆住了。
    敵人的陣地已經被炮火徹底摧毀,到處都是殘肢斷臂和燒焦的屍體。幾個還沒死透的、穿著花裏胡哨盔甲的歐羅巴士兵,正躺在血泊裏哀嚎。
    他們贏了!
    “我們贏了!!”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劫後餘生的狂喜,瞬間傳遍了整個山頭。士兵們歡呼著,擁抱著,將手中的步槍拋向空中。
    方木也想跟著喊,但他實在是太累了,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從懷裏掏出一個已經被壓扁了的軍用水壺,擰開蓋子,將裏麵最後一點帶著鐵鏽味的涼水,一飲而盡。
    就在這時,他看到連長正提著一把沾滿血汙和腦漿的工兵鏟,從一個彈坑裏,拖出了一個穿著銀色盔甲、看起來像個大官的歐羅巴人。
    那個歐羅巴人還在掙紮,嘴裏用方木聽不懂的語言咒罵著什麽。
    “媽的,還敢嘴硬!”
    連長一腳踹在他的臉上,然後用工兵鏟的鏟麵,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臉頰。
    “兄弟們!發財了!這是個伯爵!”連長興奮地吼道。
    周圍的士兵們立刻圍了上去,像看什麽稀罕物件一樣,看著那個滿臉是血的伯爵。
    方木也想過去看看,但他實在是沒有力氣了。
    他靠在一塊被炸裂的石頭上,看著遠方。
    他們已經連續衝鋒了三天三夜,攻破了敵人數不清的防線。他們的身後,是一條由弟兄們的屍體鋪成的、長達幾十公裏的血路。
    他們到底要打到哪裏去?
    方木不知道。
    他隻知道,戰爭,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一點也不好玩。
    就在這時,遠方的天空中,突然升起了幾顆紅色的信號彈。
    那是……撤退的信號?
    不對!是最高等級的——原地固守,構築工事的信號!
    連長的臉色瞬間變了。
    他扔下那個半死不活的伯爵,一把搶過旁邊士兵的望遠鏡,朝著他們來時的方向望去。
    幾分鍾後,他放下了望遠鏡,臉色變得慘白如紙。
    “媽的……”
    他用隻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絕望地罵了一句。
    “被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