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四十三分。
    薑晚音站在民政局門口啃著熱狗，頭發被風吹得有點亂。
    她昨晚幾乎沒睡，腦子裏反複回放謝停雲那句“我不想再弄丟”，還有手鏈上Y.W.的刻痕。
    手機震動。
    周蔓蔓發來消息：“你倆真去領證了？！謝教授穿白大褂不會被攔在門外吧？”
    她剛想回，眼角餘光就掃到一輛黑色轎車穩穩停在台階下。
    車門打開，謝停雲跨出來，肩頭還搭著實驗室常用的那件立領白大褂，袖口沾著一點淡粉色試劑痕跡，像是不小心蹭上的染色液。
    他抬眼看見她，腳步微頓。
    薑晚音差點把熱狗咬岔氣。
    這人真是直接從實驗室趕過來的？連外套都沒換？
    “早。”
    他走近，聲音依舊沒什麽起伏。
    卻順手抽走了她手裏隻剩一半的熱狗。
    “空腹吃這個，血糖波動太大。”
    “那是我的早餐！”
    “實驗室有血糖儀。”
    他咬了一口，麵不改色。
    “下次我幫你帶燕麥粥。”
    她瞪著他，忽然眼前一晃——琉璃色光幕無聲浮現。
    【今日心動值：+2】
    因為……他吃了她的熱狗？
    還沒反應過來，謝停雲已經脫下白大褂，抖了抖，披在她肩上。
    布料還帶著體溫和淡淡的消毒水味。
    “冷。”
    他說。
    她耳尖一熱，正要反駁，卻被他牽著手腕往裏帶。
    登記大廳明亮整潔，工作人員抬頭一看，愣了兩秒才開口。
    “您好，請問是辦理婚姻登記嗎？”
    “是。”
    謝停雲答得幹脆。
    “請出示身份證、戶口本……還有婚戒準備好了嗎？”
    兩人同時沉默。
    薑晚音低頭看自己空蕩蕩的無名指，又看向謝停雲。
    後者眉頭微皺，像是臨時想起這回事。
    然後，她眼睜睜看著他從白大褂口袋裏摸出個東西——銀白色的易拉罐拉環，邊緣磨得有些發亮，像是被人長期摩挲過。
    下一秒，他單膝跪地。
    整個大廳瞬間安靜。
    工作人員嘴巴微張，一對正在拍照的情侶停下快門，連角落裏的打印機都仿佛卡了一下。
    謝停雲抬頭看她，眼神認真得不像開玩笑。
    “暫時沒有戒指，先用這個。”
    薑晚音腦子嗡了一聲。
    那拉環……是不是上周她在實驗室喝汽水時留下的？當時他還嫌她碳酸飲料攝入過多，結果她硬塞了一罐給他，他沒喝，但拉環一直留在桌上。
    她盯著那個小小的金屬圈，心跳漏了半拍。
    眼前光幕再次閃現。
    【今日心動值：+5】
    【累計進度：10/100】
    “你……”
    她張了張嘴。
    “你就打算讓我戴著易拉罐拉環走完一生？”
    “隻是臨時。”
    他語氣平靜。
    “等你願意，我再給你正式的。”
    她說不出拒絕的話，隻覺手指被輕輕套住。
    冰涼的金屬貼上皮膚，像某種笨拙而鄭重的承諾。
    工作人員緩過神來，趕緊遞上表格。
    “那……請填一下信息。”
    他們並肩坐下，筆尖劃過紙麵。
    “姓名？”
    “謝停雲。”
    “配偶姓名？”
    “薑晚音。”
    簽完最後一欄，工作人員微笑。
    “恭喜兩位，現在可以拍照了。”
    薑晚音剛鬆口氣，忽然聽見外麵傳來一陣騷動。
    窗戶外，陸遠舉著一塊硬紙板，上麵用紅筆寫著：“反對契約婚姻！薑晚音你被騙了！”
    他穿著籃球服，滿臉漲紅，衝著裏麵大喊。
    “晚音！別被他騙了！這種男人根本不懂感情！”
    登記廳裏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薑晚音皺眉，起身就要往外走，卻被謝停雲按住肩膀。
    他站起身，整理了下白大褂領子，朝窗外走去。
    陸遠見他出來，氣勢更足。
    “謝教授，你不過是為了家族利益娶她，憑什麽裝深情？”
    謝停雲淡淡看他一眼。
    “第一，婚約是雙向選擇。第二，你手中的紙板屬於公共場合擾亂秩序，我可以報警處理。”
    “你——”
    “第三。”
    他打斷，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
    “你去年體測心率異常，謊稱舊傷複發逃避補考。醫學部檔案顯示，你並無相關病史。”
    陸遠臉色一變。
    “你查我？”
    “我隻是記得。”
    謝停雲推了下金絲眼鏡。
    “那天你在操場假裝摔倒，正好被我路過看見。”
    周圍幾個辦事群眾忍不住笑出聲。
    陸遠漲紅臉，猛地將紙板摔在地上，轉身就走。
    謝停雲回頭，朝薑晚音伸出手。
    “繼續？”
    她點點頭，重新坐回椅子上。
    幾分鍾後，紅本遞到手中。
    工作人員笑著說。
    “可以親一下了，這是傳統。”
    薑晚音還沒反應，謝停雲已微微俯身，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極輕的吻。
    時間仿佛靜止。
    她眼前，琉璃光幕劇烈波動。
    【今日心動值：+8】
    【累計進度：18/100】
    她抬頭看他，聲音很輕。
    “你就不能正常點？”
    “哪裏不正常？”
    他收回手，把結婚證仔細收進文件夾。
    “流程合規，動作標準，符合公眾場合禮儀。”
    “我不是說這個……”
    “那你希望我怎麽做？”
    他看著她，眼裏難得有了一絲探究。
    她一時語塞，隻能低頭盯著手上的易拉罐拉環。
    這時，手機響了。
    周蔓蔓發來一張截圖：校園論壇熱帖標題——《驚！醫學院冰山教授為妻跪地戴拉環，竟是十年前救命恩人？》
    配圖是謝停雲單膝跪地的側影，白大褂一角揚起，陽光灑在兩人交疊的手上。
    帖子下麵已經炸了鍋。
    “誰拍的？”
    她問。
    “陳浩寫的爬蟲程序，自動上傳監控片段。”
    謝停雲瞥了眼手機。
    “順便，他發現林雪柔昨晚試圖登錄我的實驗數據後台。”
    “所以你們早就知道有人盯上你？”
    “我知道的，從來不止這些。”
    他目光沉了沉。
    “包括你每次躲我，我都清楚。”
    她心頭一震。
    原來那些刻意回避、假裝冷漠，他全都看在眼裏。
    “走吧。”
    他接過她手裏的包。
    “婚房鑰匙在我這兒。”
    “等等。”
    她突然拽住他袖口。
    “你說‘婚房’？”
    “合同寫明婚後共同居住。”
    他語氣自然。
    “雖然之前條款作廢，但基本邏輯不變。”
    “誰說作廢了！”
    她急道。
    “我們明明還——”
    “民政局蓋章即生效。”
    他打斷，嘴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
    “法律意義上，你現在是我的人。”
    她愣住。
    眼前光幕一閃。
    【今日心動值：+3】
    他居然還會笑？
    還是……帶刺的那種？
    車子駛離市區，街道漸寬。
    薑晚音靠在副駕駛，偷偷看他握方向盤的手——修長、骨節分明，黑曜石手鏈隨著動作滑向手腕內側。
    Y.W.
    她忽然想，如果這串字母是從他的視角讀的，那確實是“W.Y.”倒過來。
    就像他十年來，一直把她藏在視線反方向的位置。
    婚房在一棟老式公寓樓頂層，電梯吱呀作響。
    門開後，屋裏整潔明亮，陽台上擺著幾盆綠植，客廳茶幾上放著一份文件袋，標簽寫著“新房入住須知”。
    謝停雲放下行李，轉身問。
    “要先看房間分配嗎？”
    她剛要點頭，卻發現他正盯著自己，眼神比平時深。
    “或者。”
    他慢慢走近。
    “我們可以跳過流程。”
    她後退半步，背抵上牆。
    “謝停雲，你今天行為異常。”
    “是嗎？”
    他低聲道。
    “可能是因為——我現在做的事，十年前就想做了。”
    她呼吸一緊。
    琉璃光幕瘋狂閃爍。
    【今日心動值：+7】
    【累計進度：25/100】
    他抬起手，指尖輕輕擦過她耳垂，那裏不知何時泛起了紅。
    “別躲。”
    他說。
    門鈴突然響起。
    兩人同時轉頭。
    門外站著物業阿姨，手裏拎著一束玫瑰。
    “新人好啊！趙院長讓送來的，說是……早生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