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燈劃開夜色，雨點劈裏啪啪砸在擋風玻璃上。
    薑晚音坐在副駕駛，手裏還攥著謝停雲的西裝袖口。
    他剛才替她拉車門的動作太自然，像已經做過千百次。
    “衣服明天讓助理送去幹洗。”他說，聲音低低的，“裙子要是不能穿了，我買新的。”
    “不用。”她低頭看裙擺上的酒漬，“洗洗就行。”
    車內安靜下來。
    雨刮器左右擺動，節奏很穩。
    她盯著儀表盤上的數字，心跳比平時快一點。
    手機震動。
    周蔓蔓發來一張照片：禮堂角落的垃圾桶裏堆著幾個空紅酒瓶，其中一個標簽朝外，印著“X年珍藏”。
    【陸遠搞的鬼，這酒是他爸公司代理的！】
    她立刻抬頭：“那瓶酒——”
    “我知道。”謝停雲打斷她，“不是普通紅酒，是特調染料，沾水會擴散，故意讓人難堪。”
    “你怎麽知道？”
    “實驗室剛做完成分分析。”他頓了頓，“陳浩拍了視頻，送檢的樣本來自你裙子。”
    她愣住：“你還帶樣本去化驗？”
    “嗯。”他目視前方，“以後你的事，我都查到底。”
    這句話說得平淡，卻讓她耳尖發熱。
    雨越下越大。
    路邊積水倒映著路燈，黃光晃成一片。
    她忽然想起什麽：“你說陸遠入侵數據庫……是怎麽發現的？”
    “係統有異常登錄提示。”他說，“IP地址綁定設備指紋，匹配到他宿舍的筆記本。”
    “那你什麽時候開始盯他的？”
    “從他第一次在教室看你開始。”
    她猛地轉頭：“你說什麽？”
    謝停雲沒看她，語氣依舊平靜：“三月七號，金融樓203，他坐在你後排，鏡頭對準你後頸拍了十七張照片。當天晚上我就調通了監控權限。”
    她喉嚨發緊：“你……一直都知道？”
    “我知道很多事。”他輕聲說，“比如你每天早上七點十分進食堂，隻吃玉米粥和煎蛋；比如你緊張時會卷衣角；比如你重生後，一直在躲我。”
    車內空氣仿佛凝固。
    她手指微微發抖。
    原來那些自以為隱蔽的舉動，全被他看在眼裏。
    “為什麽不說？”
    “怕嚇到你。”他終於側臉看她一眼，“你現在才二十一歲，而我……等了太久。”
    她張了張嘴，沒說出話。
    就在這時，手機又響。
    這次是陳浩發來的定位，標記在城東老醫院後巷。
    【剛追蹤到一個可疑信號，來源像是林雪柔的舊手機，現在還在運行！】
    她立刻坐直：“那個手機不是早就停機了嗎？”
    “卡沒注銷。”謝停雲看了一眼定位，“可能是她藏起來的備用機，定時開機傳輸數據。”
    “她想幹什麽？”
    “不知道。”他方向盤一轉，車子掉頭駛向城東，“但十年前那晚的事，可能不止我們兩個人知道。”
    雨幕中，車速加快。
    二十分鍾後，他們停在廢棄醫院門口。
    鐵門鏽跡斑斑，旁邊小巷漆黑一片。
    謝停雲熄火，打開手機照明。
    “你在這等。”他解開安全帶。
    “不行！”她抓住他手腕，“萬一有危險呢？”
    “裏麵有監控死角，我不放心你進去。”
    “那你也不行！”她聲音提高，“你要出事了，誰給我解鎖記憶碎片？”
    他一頓，竟笑了：“你還想著那個？”
    “當然！”她瞪他，“差一點就能看到更多了。”
    他看著她，眼神忽然柔軟：“好，一起。”
    兩人打一把黑傘走進小巷。
    雨水順著傘骨流下，地麵坑窪處濺起水花。
    陳浩的信號指向一間破舊值班室。
    門虛掩著，裏麵漆黑。
    謝停雲先進去，手機光照出角落一台老舊路由器，連著一塊移動電源，正在工作。
    “這就是信號源？”薑晚音靠近。
    “不。”他蹲下檢查線路，“真正的設備不在這裏。”
    他拔掉電源，手機立刻顯示信號中斷。
    “她在別處遙控。”他說，“這隻是中繼站。”
    薑晚音正要說話，忽然發現牆上有道淺痕。
    她伸手摸了摸，指尖傳來一絲涼意。
    “這牆……是不是被人撬過？”
    謝停雲湊近看，突然伸手摳住磚縫。
    他用力一掰，半塊磚鬆動，露出後麵一個小鐵盒。
    盒子裏躺著一部手機，屏幕亮著，正在自動播放一段錄音。
    聲音沙啞，是個女人：“……Y.W.就是薑晚音，我查過了。當年她在醫院出現的時間，和謝停雲發燒是同一天。他找的人，根本不是替身。”
    薑晚音呼吸一滯。
    錄音繼續：“如果我把這個告訴媒體，你說他會怎麽樣？婚約會不會破裂？隻要錢到位，我可以永遠沉默。”
    聲音戛然而止。
    屋裏靜得可怕。
    她看向謝停雲：“這是……林雪柔錄的？”
    “不是她聲音。”他盯著手機，“但她一定參與了。”
    “誰想用這個毀掉我們？”
    “不重要。”他把手機收進口袋，“重要的是，你知道了真相。”
    “什麽真相？”
    “我不是把你當替身。”他直視她，“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知道是你。”
    她心跳劇烈。
    腦海裏琉璃色光幕浮現——
    【今日心動值：85】
    還沒滿。
    她咬唇，忽然上前一步抱住他。
    “別再說這種話了……”她聲音悶在他胸口，“再說了，我現在可是你合法妻子。”
    他身體一僵，隨即抬手環住她。
    【+10】
    95。
    差5點。
    她仰頭，故意讓發絲掃過他下巴：“你說……我要是現在親你一下，能加多少？”
    他呼吸一沉，低頭看她。
    【+3】
    98。
    外麵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他深邃的眼睛。
    她踮起腳尖，在他唇角輕輕一碰。
    【+2】
    【今日心動值已滿】
    【即將解鎖記憶碎片】
    畫麵閃現——
    暴雨夜，醫院走廊燈光昏黃。
    年幼的她背著書包路過，看見一個男孩蜷縮在長椅上，渾身發燙。
    她脫下奶白色開衫蓋在他身上，蹲下問：“你還好嗎？”
    男孩睜開眼，抓住她的手：“別走……”
    她沒掙開，反而握住他：“我陪你，等醫生來。”
    鏡頭拉遠，窗外雨聲嘩嘩。
    畫麵消失。
    她睜開眼，發現自己仍靠在謝停雲懷裏。
    “原來那天……”她喃喃，“你真的醒著？”
    “醒了。”他嗓音微啞，“我看到你琥珀色的眼睛，還有右眼角那顆淚痣。我記得每一秒。”
    她鼻子發酸。
    這時，手機震動。
    周蔓蔓發來消息：【剛收到匿名郵件，附件是十年前醫院的監控截圖！】
    她點開圖片。
    畫麵模糊，但能看清一個小女孩蹲在病床邊，手裏拿著體溫計。
    時間戳顯示：2013年7月19日 23:47
    而病床上的孩子，正是少年謝停雲。
    她猛地抬頭：“這個時間……你當時已經昏迷三天了，醫生都說叫不醒，可我明明聽見你說話！”
    謝停雲看著她，緩緩抬起右手，指尖輕輕撫過她右眼尾。
    “因為你才是喚醒我的人。”
    雨還在下。
    遠處一道車燈劃破黑暗，緩緩駛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