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更輕鬆啊，你看你在食堂多累，要擇菜洗菜切菜炒菜還要給職工打菜，忙得不可開交的，你去庫房隻需要坐著守著，有人來提貨清點一下數量簽個字就可以了。”
    聽起來是不錯。
    但是，真的養不活一家九口人。
    “我不調崗，我就在食堂裏幹。”
    “不行。”夏部長皺眉：“食堂不適合你。”
    “為什麽？”
    毛玉香不高興了：“我隻願意在食堂幹。”
    “為什麽？你還好意思問我為什麽？”夏部長氣不過，在桌上翻了翻，然後翻到了食堂的意見簿直接甩在了她麵前：“你看看，你看看你都幹了些什麽？”
    “我冒著這麽大的風險給你安排一個工作，還讓你當上了主管，而你呢，是怎麽報答我的？”
    “我怎麽報答你的你不知道嗎？”
    毛玉香向他拋了一個媚眼：“還是說，有人比我報答你的方式更獨特？”
    說這話的時候，她就想起了季珍蘭，這女人也是寡婦，沒準兒……
    “好啊，你說，你是不是和季珍蘭有一腿，你喜新厭舊，你背信棄義，你……”
    “你神經病啊。”
    夏部長嚇得直接捂住了她的嘴，看了看門外沒人：“你想死別拉著我墊背！”
    他也是鬼迷心竅，怎麽就招惹上這個蠢貨了？
    初來時他聽從安排借住在了老鄉家，才發現這一家人沒有男人。
    一來二去的，他沒能管好褲腰帶上了她的床，都是成年人，一個圖爽，一個圖利，他答應在廠裏安排一份工作。
    沒文化沒技術，掃地她不願意去，就隻好進食堂，還特意給安排了一個主管的位置。
    誰知道，這蠢女人本事不濟，讓職工們意見大得很，隻能擼了她主管位置。
    私下裏已經給她說了讓她好好幹，結果還是不汲取教訓，一本意見簿一共隻有三十五頁，她一個人就占了二十五頁，全是投訴她的。
    更蠢的是，這女人還對外放出了風聲，說她有後台。
    夏部長驚出了一身冷汗，說什麽也要將她搞走。
    正好最遠的六號庫房差一個庫管，把她支到那邊去，也沒人和她閑聊，這樣就比較安全了。
    誰能想到，她居然不願意去，還在辦公室裏說些不著調的話，嚇死他了。
    “放開我。”毛玉香被捂得差點喘不過氣，直接咬了他的手：“你是想殺人滅口？”
    “祖宗，別鬧，食堂你是真的待不下去了，庫管這個工作你要是錯過了，就隻能去掃地了，你看著辦吧。別作，到時候我也幫不了你了。”
    不幹庫管就能掃地，毛玉香審時度勢隻能聽從安排。
    “真走了？”
    朱大姐看著毛玉香收自己的飯盒搪瓷杯小聲的對旁邊的胡大姐說：“不是說有後台的嗎？”
    “你就少說兩句吧。”
    對毛玉香的走食堂裏幾人都拍手稱快，同時對季珍蘭也有了幾分忌憚。
    有後台的的人她說幹就幹，是不是說，她的後台比毛玉香還硬？
    但是又從沒聽她說過。
    季珍蘭依然保持著每天早上上班前的早會。
    第二天就帶來了另一個姓葉的男同誌。
    “葉師傅是大廚，也是來支援三線建設。”
    “喲，葉師傅，你可是我們食堂萬花叢中的一點綠。”朱大姐爽朗的笑道：“終於來了一個男同誌了，搬重物的時候可就全靠你了。”
    “行，我有的是力氣。”葉師傅也笑：“初來乍到的，還請各位女同誌多多照顧。”
    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季珍蘭發現，走了一個毛玉香來了一個葉師傅，食堂的整個氛圍都好了不少。
    “看見沒有，葉師傅的七號窗口可以和季主管的九號窗口人氣一樣旺了。”朱大姐笑道：“不同的是，七號窗口女同誌多，九號窗口男同誌多。”
    “就你話多。”胡大姐好笑的瞄了她一眼：“說真，毛玉香走了是真好，要不然我們這個食堂都要被她搞得烏煙瘴氣了。”
    都說跟著好人學好人，跟著當宮學流神。
    她幹得少拿得卻分文不少，這樣子誰看了不生氣？
    你不幹，憑什麽我要幹，所以幹活的時候大家都是帶著點怨氣的，手上的動作也放慢不少。
    隻有季主管一直都保持著高效的工作強度，這一點是真的讓人無可厚非。
    這會兒葉師傅來了，一個大男人將菜切得“咚咚”響，女人們也不好意思太懶，要不然就會被看不起。
    畢竟，婦女能頂半邊天，切菜炒菜都不行，怎麽能撐起這片天。
    所以，所以，這會兒食堂的人都幹得熱火朝天的。
    季珍蘭看著工作效率提高了不少，每天意見簿上的意見也變少了，表揚的多了起來心情很是愉悅。
    隻是慢慢的，職工們又有意見了。
    “食堂能不能換換菜，天天吃冬瓜南瓜土豆，我感覺我現在放屁都是南瓜味兒了。”
    “是啊，我都吃膩了。”
    “有意見就提啊，那邊有意見簿呢。”
    拿了飯盒打飯的毛玉香是唯恐天下不亂。
    這些王八蛋，當初是怎麽對我的，天天給投訴我，現在怎麽不投訴季珍蘭了？
    難不成就因為她年輕好看？
    “對，去意見簿上提意見。”
    總有那麽些人是耿直的性子，當下就去寫上幾筆。
    季珍蘭看著一頁又一頁要求換菜品的意見一聲歎息：該來的還是來了，躲都躲不了。
    這事兒，偏偏不是她這個主管能管得了的。
    采購可不歸她管，采購回來的菜過了稱才是她的事兒。
    拿著意見簿就去找夏部長。
    “季主管啊，這個問題我也了解過了，王采購那邊也說了經費有限，而且現在也隻有這些菜，這事兒你看還有沒別的辦法？”
    季珍蘭……我在幼兒園當煮飯阿姨時辦法比這個多了去了。
    但是，這會兒，讓她怎麽說呢？
    總不能說，采購的工作給我？
    都說了，現在是艱苦創業時期，大家都要克服困難，團結一心努力搞建設。
    “夏部長，您看可不可以這樣，由我們食堂提出要求，要什麽買什麽行不行？”
    要什麽買什麽，而不是買什麽食堂做什麽？
    “這樣的話，經費……”
    “我會去做一個市場調查，經費絕對在可控範圍內。”季珍蘭道：“這樣主動權就掌握在我們食堂手上，我們一定會讓職工們吃飽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