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鹿鳴書院。
    蘇妄剛到學堂便發現眾人都簇擁著慕白舟。
    正好奇時，身後的趙有權拍了拍他的肩膀。
    “蘇兄，你來了。”
    要知道慕白舟平日裏在書院裏的人緣一般。
    交好的好友也少，除了他，也就趙有權願意偶爾搭理一兩句。
    如今這是什麽情況。
    趙有權似乎看出他心裏所想，笑眯眯道：
    “他們感興趣的可不是慕兄。”
    “而是他那位衝喜娶進門的新娘。”
    “聽聞許家以前乃是朝中文官清流，嫂嫂在未出閣更是才華名滿京城。”
    “如今明月跌落，一個個自然好奇的緊。”
    蘇妄聽聞冷哼一聲。
    罵道：“一群癩蛤蟆。”
    趙有權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心道：蘇兄，不至於罵得這麽狠吧。
    把自己都罵進去了。
    蘇妄已闊步上前，眾人見他來了紛紛散開了。
    大多數臉上都露出討好的笑容。
    這蘇妄雖說屢考屢次落榜，但誰讓人家是嶺南當地豪族。
    要錢有錢，有權有權，要聲望有聲望。
    “蘇兄來了。”
    “蘇兄今日氣色真不錯。”
    “快，讓開些，別擠著蘇兄的位置！”
    蘇妄的桌案便是在慕白舟的隔壁。
    慕白舟蒼白的臉色因為激動而微微泛著紅。
    他見到蘇妄來了後，笑容裏帶著一絲感激。
    “多謝昨天蘇兄相助。”
    蘇妄擺了擺手，十分親近道：
    “哪裏哪裏，都是好兄弟。”
    “慕兄這麽說就是見外了，以後有事盡管喊我。”
    “我蘇妄雖說不是讀書的料子，但是在這嶺南地界還是有幾分麵子的。”
    慕白舟溫順的點了點頭。
    接下來便是枯燥的授課時間。
    蘇妄原本還想努力掙紮一下。
    原主不是讀書的材料，萬一他是呢？
    結果翻開書籍一看那密密麻麻的繁體字以及上邊夫子講授的八股文，就聽得昏昏欲睡。
    險些伏案做了個美夢。
    算了，這科考不考也罷！
    混吃等死當個古代少爺不好嗎？沒必要這麽拚。
    下學後，
    趙有權像是從刑場上被釋放的人，臉上都是快活的神情。
    原本懨懨的神情頓時就眉飛色舞。
    “蘇兄，咱們去春香樓吧，聽說今日送來了一批新人。”
    蘇妄沒什麽興趣，正要拒絕。
    就見趙有權又似泥鰍般來到慕白舟麵前，用指尖敲了敲桌案，邀請道：
    “慕兄，你也一起吧？”
    蘇妄微微挑了挑眉。
    慕白舟正欲開口拒絕，他就先一步正義凜然道：
    “趙兄，你這是什麽提議？”
    “要知道慕兄昨日才剛剛娶妻，你讓他跟著我們去春香樓？”
    “這是置他於不義，都是好兄弟，怎麽能這樣呢？！”
    趙有權莫名其妙的被挨了一頓罵，但是又覺得蘇兄這話說的有道理。
    他隻是覺得人多熱鬧一些，完全沒想到其他。
    於是悻悻的點了點頭。
    “有道理。”
    “其實今日是我的生辰，我喊了書院裏好多兄弟們一道去樂嗬樂嗬。”
    “哎……是我考慮不周，慕兄還是早點回去吧。”
    見書院其他人都附和著趙有權點頭。
    慕白舟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糾結。
    眾人肩搭著肩正要往外走時，他扭過頭，看向蘇妄，輕聲道：
    “蘇兄，今日是趙兄的生辰。”
    “他平日裏待我也是極好的，若是不去，是不是……”
    是不是不給麵子。
    慕白舟這個人溫和有禮，但是有一個致命的缺陷。
    就是很希望得到身邊人的認可。
    也希望自己能夠合群，為此他會犧牲自己的一些情緒而去滿足其他人的要求。
    蘇妄若有所思的點了點。
    讚同道：
    “慕兄所言也極是。”
    “不過若是新婚第二日就去了春香樓，這事兒傳到嫂嫂耳邊，會不會生氣？”
    說完還露出一副為他擔憂考慮的模樣。
    慕白舟感動不已，比起趙有權那種大咧咧身邊到處都是好友的朋友來說，蘇妄這種全心為他考慮打算的才是真正的至交好友。
    “清染那……我回頭自會解釋。”
    “而且今日去春香樓隻是為了慶賀趙兄生辰，我不會沾染其他風塵。”說話時，他清雋的眉眼上揚。
    一派清風霽月的正派書生模樣。
    “好，那就一道。”蘇妄唇邊的笑意又真切了幾分。
    ……
    春香樓。
    趙有權是這裏的常客，而且還是大客。
    前腳剛踏進，後腳老鴇就笑容滿麵的迎上來。
    “哎喲！趙公子，您可是許久都沒來了。”
    “咱們樓裏的春蘭、香蘭和翠蘭都想您想得緊。”
    趙有權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想啥呢？想小爺的錢吧。”
    老鴇依舊笑容不變。
    目光落在身後一群衣袂翩翩的書生，餘光瞥見人群裏的蘇妄，笑得更開懷。
    這蘇公子可是稀客啊！
    “哪能呀？趙公子這話說的。”
    “今日是您生辰，早就為您留了二樓最大的包廂。”
    趙有權聽後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你這鴇母倒是細致。”
    老鴇將一群人迎上樓，邊走邊說道：“來來來，諸位公子們這邊請，今日樓裏有一批新的姑娘們。”
    “稍後就派她們進來伺候各位爺兒。”
    趙有權：“別給我整那些什麽蘭的庸脂俗粉。”
    老鴇笑得神秘。
    “哪能啊，趙公子。”
    “這一批，真的不一樣。”
    眾人在二樓包廂落座，裏頭的空間很大，而且視野極佳。
    而站在最高處俯瞰一樓的全貌和正中心的舞台。
    其他書生開始恭維趙有權。
    慕白舟不會拍馬屁，抿著唇，夾雜其中有些格格不入。
    他四處張望著，眸中透露出新鮮和好奇。
    還是蘇妄見狀主動上前，道：
    “慕兄是第一次來？”
    慕白舟緩緩‘嗯’了一聲。
    輕聲道：
    “我母親管束極嚴，從不讓我踏入煙花柳巷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