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娥滿臉討好的將蘇家公子送出門。
    這才又轉身回到了新房。
    竟是敲也不敲就徑直推門進去。
    屋裏的慕白舟和許清染都被嚇了一跳。
    王翠娥卻絲毫沒有顧忌，對著二人直接道：
    “我找神婆算了，亥時行房。舟兒你的身體定然能衝喜大好。”
    眼見許清染蹙眉不悅的模樣。
    她又道：
    “還有你，既然已經嫁進了我們慕家，就是我們慕家的人。”
    “也別覺得自己還是什麽高貴的大官之女，盡快給我們慕家傳宗接代，我跟舟兒都不會虧待你的。”
    “行了，你們抓緊吧。”
    說完，王翠娥便風風火火的轉身出去，合上了房門。
    衝著丫鬟小竹招了招手。
    “鎖上。”
    “是！”小竹拿出鎖扣，將門牢牢鎖上。
    屋內兩人麵麵相覷。
    慕白舟原本蒼白的臉龐瞬間就紅了。
    畢竟剛才他娘說的那話太過於直白。
    許清染雖是覺得有些難堪，但是畢竟慕白舟沒什麽錯，自己又是衝喜被買進慕家的。
    她想了想，坐在梳妝台前幹脆利落的拆掉頭上的珠釵。
    一頭如瀑布般漆黑的長發垂下。
    雙手褪去外衫，正紅色嫁衣從肩頭滑落，露出裏麵月白中衣。
    她起身，緩緩走向床榻。
    慕白舟看著這一幕，喉結滾動。
    ……
    另一邊。
    蘇妄被王翠娥送出了慕府後並沒有離開。
    隻是去外邊大街上繞了一圈，又回到了後門處。
    瞅見高高的院牆。
    他體會到了自己爬牆滿級技能的好處。
    不過兩息之間，他已經穩穩的踩在慕府的房梁瓦片之上。
    按著記憶，來到主臥處的位置，
    剛剛撥開一片瓦片，就瞧見了許清染褪去外衫的這一幕。
    眼見慕白舟也起身要往床榻邊走去，
    他攥緊了手掌，咬著後槽牙開始倒計時。
    “三、二、一……”
    屋內，許清染瞧見慕白舟才沒走了幾步，就腳尖打顫，身體晃了晃，眼見又要倒下去。
    快步上前拽住他的胳膊。
    慕白舟隻覺得腦袋昏沉沉的，全身上下使不出一絲力氣。
    “抱，抱歉……清染。”
    說完這幾個字後，他就沉沉倒下。
    許清染臉色煞白，緊張的將他扶到床榻上，正轉身要去喊人。
    忽然聽到身後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她的指尖在慕白舟的鼻尖探了探。
    這才舒了一口氣。
    原來隻是太累了睡著。
    並不是又昏厥過去。
    將人在床榻上放平，又蓋上被褥。
    許清染已累得氣喘籲籲。
    想起方才王翠娥說的衝喜的洞房要掐著時間點，而慕白舟如今這樣子……也不是她一個人能行事的。
    那就與她無關了。
    許清染又抱了一床被褥，將慕白舟往裏頭推了推，確保給自己留的空間足夠大。
    這才準備吹滅煤油燈入睡。
    忽而覺得似乎有一道目光注視著自己。
    疑惑的在屋子裏到處巡視，爾後，她猛然抬起頭，往房梁處瞅。
    並無異常啊。
    這才又吹滅燈，蓋著棉被純睡覺。
    屋頂。
    蘇妄在對方發現之前快速將瓦片重新蓋上。
    擦了擦額間的冷汗。
    呼——
    險些被發現。
    這個世界的許清染性子截然不同，而且觀察力敏銳。
    按照常規攻略方式估計是不行的。
    反正今晚慕白舟睡死，也做不了什麽。
    蘇妄放心的離去。
    ……
    前腳剛要踏進蘇府的大門。
    後腳他的耳朵就被人揪住了。
    “啊——痛痛痛！”
    “爹，我錯了。”
    蘇妄餘光瞥見一道身影，下意識的喊出聲。
    那揪著他耳朵的力道鬆了鬆。
    蘇禮哲一身藏青緞麵圓領袍，立在門前，背脊挺得筆直如鬆。
    四旬年紀，臉上未見風霜。
    反倒因常年執卷而透著些溫潤。
    三尺長須烏黑發亮地垂在胸前，每根胡須都打理的整整齊齊。
    此時正肅著一張臉，厲聲嗬斥道：
    “你還知道錯了？”
    “要不是旁人跟我說你去參加慕府大婚，我還以為你又去鬼混了！”
    蘇妄縮了縮脖子，裝乖巧道：
    “爹，我沒有鬼混啊！”
    蘇禮哲冷哼一聲。
    “還不如去春香樓鬼混！”
    “我還放心點。”
    “你這個臭小子竟然能做出代替慕白舟跟那衝喜新娘行了拜堂禮的荒唐事？”
    “這嶺南大族還有哪一家願意把女兒嫁給你？”
    麵對父親的怒火。
    蘇妄則顯得淡然很多。
    絲毫不覺得羞愧，反而語調不急不緩道：
    “爹，你清醒點。”
    “我一直考不中童生，已經是鹿鳴學院的笑話了。”
    “早就沒有嶺南大族願意把女兒嫁給我的！”
    蘇禮哲氣的吹胡子瞪眼。
    “你，你這……渾小子！”
    想他蘇禮哲當初也被稱為麒麟之資，十二歲中童生，十六歲秀才，二十一歲科考中舉。
    隻因不適應官場，這才回了原籍縣學做教諭。
    也算是桃李滿門。
    他妻子也是門當戶對的書香大族鄭家之女。
    沒成想生下的兒子竟然會不是讀書的料，回回院試，回回落榜。
    “爹，這沒辦法啊。”
    “你就算繼續打我，我也考不中呀。”
    “而且娘說了，隻要我身子康健就好。”
    提起蘇妄他娘，蘇禮哲就不說話了。
    他的夫人在十年前病逝，這個時候蘇妄也隻是一個九歲的孩童。
    夫妻感情深厚，其他族人都勸他娶續弦，都被蘇禮哲一一拒絕。
    將所有的情感和心血都傾注在兒子身上，難免寵溺了一些，養成了如今這天不怕地不怕，又混不吝的性格。
    有的時候，蘇禮哲覺得是自己慣得。
    算了，算了。
    他夫人都說了，隻要妄兒身子康健就好。
    蘇禮哲這麽想著，就自己說服了自己。
    原本肅著的臉色漸漸舒緩下來。
    “行行行！”
    “爹不逼你學業，也不逼你科考。”
    “不過連你同窗慕白舟都娶妻了，爹也該是時候幫你相看相看，早點娶個妻子進門管束你。”
    他都想好了。
    兒子是廢了，沒什麽才學。
    不如趕緊生個孫子，趁著他還教的動，趕緊把孫子培養成才。
    蘇妄見狀擺擺手，一臉自信道：
    “爹，不用幫我相看了。”
    “我已經有心上人了！”
    蘇禮哲一臉驚喜，想不到自家兒子終於開了竅，願意好好過安生日子了。
    激動道：
    “是哪一家的姑娘？”
    “隻要你喜歡，咱們也不拘門第，爹這就幫你上門提親去。”
    蘇妄眸光閃爍，小聲道：
    “她家裏人不同意呀。”
    蘇禮哲耐心的勸解道：
    “定是你在外頭的名聲不好聽，旁人會對你有誤解也正常。”
    “這樣，爹去跟她家裏人聊聊。”
    蘇妄笑了笑，沒吭聲。
    心道：是她夫君不同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