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有權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道：
    “這才對了，我還真怕你會跟話本子上一樣為了帝王而姐妹反目。”
    許宓這才回過味。
    “哦，原來你是借機試探我，又是蘇相的意思？”
    趙有權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許宓心道：蘇相這真是又當爹又當娘，還要操心這種情感事。
    兩個人就當著當事人的麵在背後蛐蛐他們。
    幸好花燈節上人群湧動，十分嘈雜，隔得遠聽不清楚。
    蘇妄買了兩盞放在水上的荷花花燈，來到河堤邊，正要攙扶著許清染，她卻已經動作輕巧的跳下台階。
    兩個人俯下身，正要放花燈的時候。
    蘇妄提議：
    “我們一人對他說一句話吧。”
    “放完花燈後，也讓他從我們心裏消失，好不好？”
    許清染點了點頭。
    慕白舟在他心裏的位置並不是親人愛人，而是一個有點愧疚感的熟悉的陌生人。
    也是個好人。
    這麽多天，她過不去的是自己心裏那一關。
    可人總是要朝著前看的。
    “慕白舟，下輩子投個好胎吧。”
    “別生在王翠娥肚子裏，也別那麽軟弱了。”許清染邊說著邊蹲下身，放開了手裏的花燈。
    “還有，也謝謝軟弱的你最後勇敢了一次救我。”
    花燈順著河流緩緩往下飄。
    蘇妄蹲在她身邊，也將荷花河燈放在水麵上。
    輕聲道：
    “慕兄，你我兄弟一場，你說得對。”
    “趙有權不是什麽好兄弟，我也不是。”
    “人都是自私的，下輩子，你也自私一點吧。”
    花燈飄走，蘇妄順著視線緩緩挪過去，突然，他的目光定住。
    河麵對岸不遠處，隱在人群裏的一個青衫書生抬起頭，露出了一張熟悉的臉。
    是慕白舟！！！
    怎麽回事？難道他沒死。
    蘇妄正疑惑時，發現身邊的許清染身體也微微發顫。
    “你也看到了？”她語氣肯定道。
    蘇妄點了點頭。
    又問道：“當時你們是親眼看著慕白舟下葬的嗎？”
    許清染搖了搖頭。
    “王翠娥罵我是喪門星，害死了她兒子，所以把我趕了出來。”
    “最後是她一個人完成喪事，也是她去安葬慕白舟的。”
    等兩人起身想要去追時，那個身影早就漸漸消失在人群中。
    身後的趙有權和許宓也發現了異常。
    “怎麽了？”許宓問。
    許清染語氣冷靜的將剛剛放花燈時在河對岸瞧見了慕白舟的事情告訴了他們。
    趙有權不可置信道：
    “怎麽可能？如果慕白舟沒有死，那他為什麽不出現。”
    這時，許宓指了指不遠處那個最大的花燈。
    “你們瞧，這花燈扇麵上的美人圖，好像就是姐姐！！！”
    眾人朝著那邊走近幾步，已經有很多百姓圍繞著那巨大的花燈，湊近仔細看。
    那花燈四麵上的畫正是慕白舟之前偷偷畫的許清染的畫像。
    蘇妄篤定道：
    “他沒死！”
    這個畫，他曾在慕家書房裏看到過一模一樣的。
    不會錯的。
    就在這時，遠處一道火光衝天。
    有人大喊道：“不好了！著火了，著火了！”
    蘇妄抓住一個匆忙跑過來的路人。
    “哪裏著火了？”
    “原大皇子府著火了……”
    這個大皇子就是劉廣盛的長子，那個被指毒殺榮親王而被幽禁在府邸的大皇子。
    論輩分上來說，算是蘇妄的大侄子。
    他登基後，劉廣盛留下的子嗣身份就尷尬。
    那個五皇子倒是聰明，領了個侯爺的閑職乖乖留在行宮裏當土財主。
    而還活著大皇子不安分，本來是打算讓他慢慢‘病逝’的。
    沒想到他趁著花燈節縱火。
    不用猜就知道人已經逃走了。
    許清染語氣果斷道：“我們回宮吧。”
    既然大皇子已經出逃，那麽這裏已經不安全。
    蘇妄點頭：“好。”
    因為人群太多，所以他們的馬車停在小巷的一個角落。
    等他們走近，才發現原本的車夫腦袋一歪，脖頸上滿是鮮血，已經沒了氣息。
    趙有權緊張道：
    “不好！大皇子他們的人竟敢這麽囂張，不僅把人救走，還敢趁機來對陛下下手。”
    話落。
    馬車裏傳來了一陣熟悉的咳嗽聲。
    蘇妄的眸光一凜。
    正要上前，趙有權先一步攔住了他，“小心有詐。”
    馬車的車簾緩緩被揭開。
    露出了一張熟悉蒼白的容顏，書生氣的慕白舟衝著他們笑了笑。
    聲音平靜道：
    “好久不見了，趙兄，許姑娘，清染，還有……蘇兄。”
    他一個一個點出他們的名字。
    許清染反應最激烈，她明明是親眼的看著慕白舟倒在自己麵前沒有氣息的。
    為什麽？
    為什麽他還活著。
    慕白舟又笑了笑，這次目光對準了蘇妄。
    “蘇兄，我這麽信任你，可沒想到你竟然是這麽回報我的。”
    “我拿你當兄弟，原以為是趙兄有二心，沒成想是你覬覦我的娘子！！！”
    “你是真拿我當傻子哄騙？！”
    他語氣尖銳，眸中迸裂出濃烈的恨意和被背叛的憤怒。
    蘇妄迎上他的目光，緩緩道：
    “以前我說過，小時候曾進京住在堂叔家。赴宴時，旁人欺負我，是清染救了我。”
    “從那個時候，我就喜歡上了她。”
    “她先是我喜歡的許清染，後來才是你慕府的衝喜新娘。”
    “蘇兄，感情沒有先來後到，如果有，那也是我先！”他理直氣壯地的回應。
    慕白舟聽後捂著胸口哈哈笑了兩聲，又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好一個感情沒有先來後到。”
    “我其實是知道的，清染的心從來沒有為我跳躍過。”
    “除了我死在她麵前的那一瞬間。”
    許清染倒是表現的異常冷靜，在慕白舟出現的那一刻，所有多餘不必要的感情都消失了。
    她也不再陷入自責的情緒。
    而是帶著審判和懷疑的盯著他。
    “你為什麽沒死？”
    “你到底是真的為了救我，還是這一切不過是你演的一場戲？”
    “你是誰的人。”
    她的態度疏離冷漠。
    慕白舟眼底唯一的一點希冀也被慢慢粉碎。
    一字一頓道：
    “清染，你是真的喜歡蘇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