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積跬步 第四十五章大鬧天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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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許從地牢出來,那麽龐大的地牢他都覺得出不來氣。
諸葛有期會攻心。
他不反駁,不詭辯,用一種近乎真誠的方式招供。
不但供述出了他的罪行,還供述出了他的功績。
方許不是被打擊到了,所以覺得憋悶無處發泄。
他也知道諸葛有期說這些的目的,並非單純。
擺在少年麵前的是一道為難了人類幾百上千年的問題......人性。
不知道什麽時候,司座緩步走到少年身邊。
這個習慣了站在晴樓高處俯瞰整座都城的中年男人,應該遠比在下邊的人要看的高遠。
方許想問他一些什麽,可是話到嘴邊又忍住。
“是不是在某個瞬間,認為他說的是對的。”
方許不語,司座提問。
方許說:“不是某一個瞬間,他的話拋開罪行確實是對的,可罪行拋不開。”
鬱壘笑問:“那你顧慮什麽?”
方許回答:“司座此前送了我一把刀,但我還拿不起來。”
鬱壘:“會有拿起的時候。”
方許:“那現在呢?我是一把什麽樣的刀?誰的刀?”
鬱壘了解了,少年心事重,連雲天都不開闊。
“你覺得你是什麽樣的刀?”
鬱壘站在少年身邊,那一襲青衣如青山。
“你害怕自己成為權力鬥爭的刀?”
“不害怕。”
方許的回答倒是出乎了鬱壘預料。
方許說:“在這個案子裏,我不管是誰的刀,隻要是為公義為法理,我不在乎,我隻要保證我自己足夠鋒利就夠了。”
鬱壘:“那你到底在乎什麽?”
方許看向鬱壘:“他們不認為自己錯了,他們憑什麽不認為自己錯了?”
鬱壘此時才清楚,方許心裏的陰霾竟然是這個。
“輪獄司不是讓人認錯的地方。”
鬱壘:“認錯的地方,在佛像前讓人跪下叩拜的蒲團上,在道觀點三柱清香後人必俯首的銅爐前,在讀一日三省吾身這樣聖賢言語的書桌旁。”
“但最終不管是信仰什麽的人,認錯的地方都在地府宣判時候的大堂上,輪獄司存在的目的,是送他們去那認錯。”
方許看向鬱壘:“陛下要的是什麽?”
鬱壘笑:“看,又去管自己管不到的事。”
方許:“司座不對。”
鬱壘:“說說看。”
方許低下頭,看著自己雙腳。
“若管不到的事就真的不聞不問,那和普通人有什麽區別?”
鬱壘:“你為何覺得自己不是普通人?”
方許還是低著頭,看著自己。
“我身上的衣服讓我確定自己不是普通人。”
不是他的特殊瞳術,不是他的勇敢果決,而是這身衣服。
所以鬱壘笑容更加釋然。
“嗯,你是一個合格的銀巡了。”
鬱壘:“我和輪獄司的每一個人都不止一次說過,不該管的不要管,所以輪獄司隻有現在的規模,太聽話的人,幹不來輪獄司的事。”
“如果按照能力來留人,輪獄司的辦案小隊就不會隻有九個,可能是九十個,也可能會有九百個。”
他說:“以後不要小看你的任何一個同袍,他們都做出了和你一樣的選擇。”
鬱壘轉身往晴樓上走:“隻管辦你的事。”
“等一下。”
方許叫住鬱壘:“我可以請求一件事嗎?”
鬱壘問:“什麽事?”
方許目光灼燃:“我請求,在朝堂上,當著陛下與文武百官的麵審問諸葛有期!”
鬱壘的臉色都變了:“為什麽非要這樣做?”
方許:“我從昨天抓人開始,用一夜的時間看了很多關鍵物證,再結合一些人的口供,覺得有必要把這個案子放在朝廷上來審。”
鬱壘:“你確定有十分必要?”
方許:“有十分,百分,萬分的必要。”
鬱壘:“若因此而讓你丟了一切呢?包括你的命!你還有仇沒報,你的命不重要?”
方許回答:“報仇很重要,我的命也重要,可如果我今日退了這一步,活著也是懦夫。”
鬱壘:“死也要這樣做?”
方許:“死也要這樣做。”
鬱壘:“我不是萬能的,若我也保不住你.......”
方許笑了:“若非死不可,我大概能讓以後穿這身衣服的人都記得,有個叫方許的家夥,穿著這樣的衣服,鬧上天宮!也讓百姓們知道,穿這身衣服的人,敢鬧上天宮!”
鬱壘沉默良久後回答:“我做不了主。”
他沒有回桃台,而是走向門外:“我去找能做主的人。”
......
陛下準了,審問諸葛有期,可在朝堂。
這一天,大殿上的那些穿紅穿紫的大人物們,全都目不轉睛的注視著那一老一少。
尤其是那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輕人,那個小小銀巡。
在這樣地方,他那一身銀巡錦衣都顯得黯淡無光。
而龍椅所在,陛下讓人立了一麵看起來很堅固的金屬屏風。
一身黑色龍袍的皇帝坐在屏風後邊,擋的嚴嚴實實。
陛下不想看到的不是方許,陛下不看的是諸葛有期。
那位院正,是陛下救命恩人。
若見麵而不救,是陛下無義。
雖然這麵屏風隻是一個象征意義,又顯得那麽不可或缺。
隨著一箱一箱的證物抬上來,現場更為安靜。
鬱壘請示可否開始,陛下微微點頭,大太監井求先隨即開口:“方銀巡,陛下說庭審可以開始了。”
方許緩步上前,看起來格外平靜。
諸葛有期還是那樣安靜從容,似乎已經看淡生死。
“現在你要解釋幾件事。”
方許麵對諸葛有期,眼神清明。
諸葛有期不但從容,還禮貌。
他點頭:“請您提問。”
方許:“為什麽是從九年半之前開始煉製靈胎丹?”
諸葛有期:“沒有為什麽,隻是九年半前恰好有一個很重要的人需要用到。”
方許:“是誰?”
諸葛有期:“我自己。”
這個答案又一次出乎了方許的預料,也讓在場的百官都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呼。
隻是,百官反應,不完全相同。
諸葛有期道:“九年半前,我自知命不久矣,又不想認命,自覺我多活一日便可救很多人,於是想出了靈胎丹的方子。”
“我托人在死囚中物色一名少女,取她子宮,配合其他藥物,煉製了第一枚靈胎丹,我自服之後,延壽數月。”
“自此後,我便越發貪命,可在都城用死囚的事早晚都會事發,於是我找到我徒弟孫春園的兄長孫春庭,請他幫忙。”
“孫春庭是琢郡人,那裏天高皇帝遠,他還在官府做事,物色死囚更容易,每年他煉製四枚靈胎丹送到殊都來為我延壽。”
方許問:“他殺害那麽多無辜的事你知道嗎?”
諸葛有期語氣平淡之極:“我不問,他不說。”
方許:“那後來,為什麽你把靈胎丹用於其他人?”
諸葛有期:“我此前說過,醫術無錯,藥物無錯,我既想出了方子,有人用的到,就要用。”
方許:“你讓他們保密?”
諸葛有期:“是。”
方許:“憑孫春庭一人已經無法供應那麽多靈胎丹,其他的靈胎丹誰做的從哪裏做的?!”
諸葛有期默不作答。
方許起身:“總有些謊話編不圓滿,你找不到合適的話了,我來替你說?”
諸葛有期抬頭看他。
方許拿起來一本冊子:“知道我為什麽要清空太醫院嗎?在第一時間就要把太醫院的所有記錄都帶回來。”
太醫院都有詳細至極的記錄,尤其是諸葛有期這樣的身份。
他每一次出診是什麽日期,甚至精確到什麽時間,給誰看診,開了什麽藥,這些太醫院都有明確記錄。
“這樣的記錄你身為院正當然有辦法毀掉,事實上你也毀掉了,你很忙,每天都很忙,每天都有你做了什麽的記錄,唯獨其中一日的記錄不見了,這天,是九年半前,二月初二。”
諸葛有期道:“有一日無事,沒什麽奇怪的。”
方許:“無事也會記錄,而不是沒了。”
他拿起第二本冊子:“這是一份京兆尹衙門裏的記錄。”
他打開冊子:“還是九年多以前的那個二月初二,大勢城府衙記錄,牢房裏一名死囚,是個少女,年十六,突然重病身亡。”
諸葛有期:“沒錯,不必再說了,那天就是我惡疾突發,沒辦法,求人到京兆尹,挑了一名死囚煉製靈胎丹。”
方許看了他一眼:“沒問你,你聽著就是了。”
他將冊子展示給在場官員:“當時處置這名死囚的,本該是典獄的人,但卻是府衙總捕梁晶把屍體帶出去了。”
“梁晶在幾日前死了。”
方許說:“我殺的,那時候我聽聞他名聲不錯,還對他動了仁念,死後請求京兆尹按戰死撫恤。”
“梁晶在此前被人控製,試圖刺殺殊都名醫衛恙。”
方許回頭:“請衛先生進來。”
重傷未愈的衛先生被人攙扶起來,朝著屏風那邊撩袍跪倒。
方許問:“衛先生當年曾受京兆尹邀請,負責為坐監的囚徒診視。”
衛恙回答:“是。”
方許:“先生還能不能記得,九年前的二月二,那名少女是否暴病而死。”
衛恙回答:“有些印象,我聽聞有人暴病趕去牢房,梁晶已經把人抬出來,我說要診視,梁晶說人已經死了,不必診視。”
“但我那時候職責所在,還是要留下屍體檢查,梁晶不許,我說即便不能屍檢,也該掀開布讓我看一眼。”
“我掀開白布,見那少女眼皮有細微蠕動,斷定她沒死,梁晶說,沒死也沒關係,今日是她處斬日期,反正也要殺。”
他看向方許:“當日我從宮裏剛剛出來,因為還有要緊事,所以也沒能阻攔,梁晶把人帶走了。”
方許微微頷首:“多謝衛先生,先生當日在宮裏的事一會兒再說。”
他走到諸葛有期麵前:“現在證明的,和你說的是不是能對上?”
諸葛有期:“我認罪,那少女確實被我所殺,煉製成丹。”
場間又是一片驚呼。
方許:“迷惑梁晶,殺衛先生,也是你所為?”
諸葛有期:“是。”
此時屏風後邊都傳來一聲低低怒斥:“可恥!該死!”
在場朝臣都聽見了,於是紛紛怒斥:“可恥!該死!”
方許道:“不急,還有。”
他拿起第三本冊子:“這是軍驛的記錄,尋常驛站,不會有保存十年之久的記錄,但軍驛不同。”
他打開冊子:“我昨日以輪獄司辦案名義,調取了大勢城軍驛的記錄,至盛二十三年二月初三,孫春園用軍驛給琢郡送去一封信。”
“我隻是覺得,若有什麽緊急事,或許有人會用軍驛而不用官驛,軍驛保管記錄完整齊全,這一點做的極好。”
他讓人把孫春園叫上來。
“二月初三,你用軍驛送急信到琢郡給你兄長孫春庭,不久之後,琢郡就出了一起十惡不赦的大案!”
“這個案子被涿郡知府死死扣在維安縣百姓頭上,以至於維安縣百姓九年多來都備受屈辱!”
“時間久了,連維安縣人自己都懷疑,這案子,是不是真的就出在維安?被罵了九年多的維安百姓,始終抬不起頭!”
“此後不久,孫春庭改名崔昭正,進了琢郡衙門,當年就做上了捕頭。”
“崔昭正,也就是孫春庭還供認,九年多來,他每年向殊都供奉四顆靈胎丹!”
方許看向諸葛有期:“你說,你弟子孫春園隻是為了保你,他什麽都不知道卻想把罪名攬在自己身上,這又如何解釋?”
諸葛有期此時已經沒了從容,臉色也變得發白。
他看向孫春園,孫春園的臉色比他還白。
方許問他們:“有話說嗎?”
諸葛有期還沒開口,孫春園先開口,咬牙說道:“既然你都已經查到,我認了就是!”
他昂起頭:“師父病重,身為弟子我不能不管,所以聯絡我兄長讓他在涿郡幫忙,每年送殊都四顆靈胎丹。”
方許看向諸葛有期:“他認了,你認嗎?”
諸葛有期不說話。
方許:“你認不認!”
一聲斷喝,別說把諸葛有期和孫春園嚇了一跳,把滿朝文武都嚇了一跳。
站在皇帝身邊的大太監井求先都哆嗦了一下。
諸葛有期抬頭:“認了,這些案子,是我師徒二人所為。”
方許卻忽然又一聲怒喝:“你認不了!”
在場的所有人,全都齊刷刷的看向方許。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好奇,濃烈的好奇。
唯有青衣鬱壘,站在那臉色有些沉重,他看方許,眼神心疼。
......
方許一聲暴喝之後,場麵變得格外安靜。
他打開一口箱子,裏邊是抓了的那些人的認罪口供。
“這些口供都是服用過靈胎丹的人所承認的事實,這麽多人,幾乎全部都是在一年前才開始服用靈胎丹。”
“九年多以前,也就是大殊至盛二十三年二月初二開始,到案發,大殊天華初年,這九年多期間,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什麽是靈胎丹。”
場麵越安靜,方許的聲音就越顯得震耳欲聾。
“一年前發生了什麽?”
方許看向眾人。
在場的人都知道一年前發生了什麽。
新帝登基!
方許走到諸葛有期麵前:“你說你圖財,難道之前的八年多你都不圖財,從一年前開始,你突然圖財了?”
諸葛有期同樣看著方許:“我已經年邁,一年前開始請辭,準備多一些錢財養老而已。”
他確實在一年前就開始請辭,隻是新帝不準。
方許:“昨日你和我說,你用這些錢在十年間做了許多事,給南方水患的守在百姓發藥,給需要預防惡疾的兒童發藥,給在戰場上與敵廝殺的將士們發藥。”
諸葛有期:“我記錯了,錢太多,總會有記錯的時候。”
方許冷笑:“你不但想隱瞞真相,你還想誅我的心?”
他大聲說道:“你做的這些確實都做了,但你用來做這些的錢卻不是賣靈胎丹換來的錢,是曆年來宮裏的賞賜!”
“你毀掉了二月初二那天你的出診記錄,但你沒法毀掉九年多來你所受賞賜的記錄!”
諸葛有期臉色白的嚇人,眼神也有些渙散。
方許道:“從一年前你開始給別人用靈胎丹,不過是為了隱瞞真相掩人耳目的手段。”
“第一,你想利用這些人,轉移走查案之人的視線,讓他們盯著吃過靈胎丹的人。”
“第二,你想拉很多人下水,如此一來,即便事發,可能還會博一個法不責眾!”
諸葛有期:“都是你無端猜測,是你胡言亂語。”
方許哼了一聲。
他看向衛先生:“先生曾經在太醫院做事?也是諸葛有期弟子?”
衛恙點頭:“是。”
方許道:“我昨日聽聞,陛下登基之前,太醫院和宮裏有一大批舊人被遣散,想找到這些人也難了,大殊至盛二十三年的二月二那天宮裏發生了什麽,基本上難以求證。”
他看著衛恙:“現在說說衛先生那天從宮裏剛剛出來的事,衛先生那時候也在太醫院?”
衛恙:“在的,那時候,正好在先生身邊求學。”
他說這話的時候看向諸葛有期,諸葛有期卻不敢與他對視。
方許:“衛先生可還記得,至盛二十三年二月初二那天發生了什麽?”
衛恙:“發生.......”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有人大聲阻止:“夠了!”
所有人都看向喊話的人,正是蓮王拓跋上擎。
拓跋上擎上前一步,先是朝著屏風那邊俯身行禮,然後看向方許。
“諸葛有期和他弟子孫春園罪大惡極,且已經認罪,我看到此為止,就給他們定罪了吧!”
方許:“還沒審完。”
拓跋上擎:“年輕人,你審完了,案子到這結束了!”
方許:“沒,審,完!”
拓跋上擎的臉色鐵青:“方許,你知道你在做些什麽?你知道你要做的會導致什麽?你已經氣血上頭,失去理智,我看換個人來辦這個案子吧。”
他看向鬱壘:“司座,換人!”
鬱壘負手而立,語氣淡然:“換不了。”
拓跋上擎怒問:“為什麽換不了!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鬱壘:“輪獄司不是為了懂事而建立,陛下說,輪獄司之建是讓世人明白,有冤可申,有情可訴,有案必究,有惡必除!”
他轉頭朝著屏風那邊:“這是陛下原話。”
屏風後,皇帝拓跋灴低沉回應:“是朕說的。”
鬱壘道:“我問方許,為何這案子非要在朝堂上來審,方許說......因為這是陛下的期許,讓世人見我,如見青天。”
屏風後沉默了一會兒。
“王叔,你暫且退下吧,讓方許繼續說。”
皇帝的話才說完,拓跋上擎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陛下,不能再審了啊陛下!到此為止吧,就將諸葛有期和孫春園千刀萬剮來贖罪,到此為止吧陛下。”
他一邊叩首一邊看向宰輔吳出左。
吳出左臉色糾結,最終還是出列俯身:“陛下,這案子可以結了。”
皇帝還沒回應,方許大喝一聲:“結不了!”
宰輔吳出左猛然回頭:“你什麽身份胡亂說話!”
方許昂首:“小小銀巡!”
場麵,一下子又安靜了。
片刻後,吳出左道:“既知道你是區區銀巡,就應該心存敬畏,我身為宰輔,當朝一品.......”
“方許。”
鬱壘不等吳出左說完,他看向方許:“輪獄司直屬陛下,不受任何衙門任何人節製,不管誰和你大呼小叫,不必在意。”
方許抱拳:“是!”
吳出左怒視鬱壘,鬱壘依然那副雲淡風輕的屌。
所有人都看向屏風,等著陛下做決定。
時間就這樣悄悄的安靜的又波濤洶湧的流走,每個人的心裏都無法平靜。
場麵的安靜並不是真的安靜,很多人的心跳聲都被身邊人聽到。
忽然,一道聲音劃破寧靜。
“太後到。”
眼看著太後在兩個宮女攙扶下大步過來,方許抱拳俯身:“臣請太後暫時回避!”
屏風後終於有了動靜。
皇帝低低說了幾句什麽,大太監井求先隨即站出來。
“陛下說,太祖皇帝明言,後宮不得幹政,不得擾亂朝會,請太後回宮!”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太後。
井求先走到門口,俯身:“請太後遵循太祖皇帝遺訓。”
太後站在那,渾身都在發抖。
井求先給了那些隨行宮女一個顏色,那些人連忙扶著太後走。
可太後不甘心,回頭狠狠看向大殿內。
井求先回來的時候路過方許身邊:“方銀巡,繼續問案吧。”
方許朝著屏風那邊施禮:“謝陛下!”
他再次看向衛恙:“請問衛先生,大殊至盛二十三年二月初二,發生了什麽?”
衛恙:“那天......先帝突然發病,岌岌可危,先生帶著我和師兄趕到宮裏,我們三個都看了先帝。”
方許:“當時先生如何診斷?”
衛恙:“以我所學,無藥可醫。”
方許:“那先帝為何又被治愈了?”
衛恙:“是先生最終下藥方救治,藥方我沒看過,但聽師兄曾說,先生開的方子,有傷天理,不能外傳,我問過是什麽方子,師兄隻說了這些,多餘的沒說。”
“那天先生開了方子,我與師兄奉命去京兆尹典獄司,師兄隻讓我在外邊等著,然後就聽說監獄裏有人暴斃,我便趕了過去。”
方許:“那現在衛先生可知道了,你其實不知情,可你的師父和你的師兄,卻還要殺你滅口?”
衛恙沉默良久,點頭:“知道了,但他們.......應該有不得已苦衷,並非本心本意。”
這句話一出口,諸葛有期和孫春園的身子都顫了一下。
方許走到諸葛有期麵前,俯身看著這個罪人。
“九年多來,靈胎丹根本不是你自己吃,而是為了給先帝續命,這一年來,你給其他人用靈胎丹,是為了掩蓋真相。”
諸葛有期跪不直身子了,癱軟在地。
方許:“你還跟我說什麽醫就是醫,藥就是藥,說什麽你隻是想救人,九年多來,幾百人被你謀害,這一年來,又有多少人被你害死!”
諸葛有期無言以對,也不敢抬頭。
這一刻,滿朝文武都嚇壞了,嚇得臉色煞白。
也是這一刻,皇帝起身:“回宮。”
井求先立刻喊道:“散朝!”
方許驟然轉身:“陛下,留步!”
井求先一怒:“你大膽!”
皇帝的人影在屏風後,似乎稍作停留:“方許,你還想怎麽樣?”
方許大步上前,抱拳俯身:“請陛下治先帝濫殺無辜草菅人命之十惡不赦之罪!請陛下拆掉殊都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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