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宋覺得自己最近挺背時的，怎麽遇上一個甲方，還是傅燎。
    得找個時間去廟裏拜拜。
    抬了抬眼睛，她側目看了一眼文件落款的名字，“喬夫先生？”
    也是這個外國名迷惑了她。
    打電話的時候——
    她還以為是個國語很好的外國人，壓根沒有往傅燎那兒想。
    傅燎從容不迫點了點頭，“是我，嫂子驚喜嗎。”
    說著，他拉開門，側身讓開通道：“進來聊吧，嫂子你也知道，這個秘密可就我們兩人知道。”
    神他媽的秘密。
    薑宋站著沒動，“要不然還是出去吧，雖然我是你嫂子，但孤男寡女總歸不好。”
    傅燎笑道：“你是擔心我壞了你名聲嗎。”
    “你和小虞馬上要訂婚，有些事是該注意一點。”薑宋拋出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而且電話裏，你不是說要給我看看這款無人機的具體功能，總得去寬闊點的地方。”
    傅燎不錯眼地盯著眼前的薑宋，唇鋒的笑意漸漸淡了下去。
    對於他的變化——
    薑宋眉頭都沒動，語氣平常：“你要是不願意，我們改日白天再約也是可以的。”
    傅燎這個人上大學的時候，就喜歡蹬鼻子上臉。
    給根棍子，就往上麵爬。
    她妥協一步，傅燎就會前進一萬步。
    必須把苗頭掐死在繈褓裏。
    傅燎意有所指，“嫂子，你是真的怕和我單獨相處啊，是因為我在大學得罪過你嗎。”
    薑宋抬了抬眼，疑惑問：“你得罪過我嗎？”
    “可能有吧。”傅燎漫不經心地轉身回去拿無人機，“不然我怎麽會經常夢見你，一般能經常入夢的不是情人，就是仇人。”
    他帶著無人機走到薑宋麵前，眼裏含笑，“可是你是我哥的妻子，要是真是情人，這不就亂套了。”
    薑宋：“可能是你記恨辯論大會我讓你丟了臉吧，所以你做夢都想宰了我。”
    傅燎：“我有這麽小心眼？”
    薑宋沒說話，轉身去了電梯口。
    傅燎抬腳跟著薑宋身後，再度道：“那一定是讓我名譽受損的醜事，不然我不會這麽記恨你。”
    這會正是傍晚。
    電梯運行的高峰期。
    上來還需要一會。
    等到電梯門打開，薑宋走進電梯，慢慢問道：“有沒有可能是你自己的問題？”
    說是傅燎的問題，也沒錯。
    畢竟，他們第一次認識的時候，傅燎作為評委，在後台被薑宋扇了一巴掌。
    那會整個學院都傳遍了。
    所有人都在猜，傅燎會不會給薑宋什麽處罰。
    薑宋那會也惴惴不安。
    誰知道，傅燎結果是借著這個名義要了她的聯係方式。
    男人身上騷包的香水氣彌漫進鼻尖。
    近似於木頭裏泡著的煙酒氣，尾調帶著一點苦。
    薑宋側眸。
    男人就站在薑宋肩後兩步的位置。
    隻差一毫米，就能貼上。
    這個距離實在太近。
    薑宋抿著唇，不動聲色遠離傅燎兩步。
    電梯空間本來就狹小，下樓的人又不多，薑宋的動作在相對空曠的電梯裏相當明顯。
    傅燎挑了挑眉，問：“你不喜歡髒話？”
    髒話是這個香水的名字。
    薑宋沒有回答，視線盯著他手頭的無人機，開口：“聽說你研發的這代獵鷹一號自帶自我決策的功能。”
    傅燎講正事的時候，身上的浪蕩氣就下去了不少。
    “它搭在了世界目前最先進的AI，在高空作業裏，減少了人工幹預的時間，可以降低人工成本——”
    傅燎這些年有關無人機了解的隻多不少，講的也頭頭是道。
    聽得入迷。
    胳膊被人重重一撞。
    薑宋身體不穩，下意識向前倒。
    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掌緊緊拉住她的掌心。
    收攏，扣緊。
    責備自然而然出了口：“都說讓你注意腳下的路，你又走神了。”
    薑宋一頓。
    傅燎也為之一怔。
    下秒，傅周京聲音淡淡從人群裏穿插進來。
    “傅燎，扶穩了就鬆開你嫂子。”
    薑宋錯愕抬頭看去。
    傅周京身形沉淡，穿過人群，走到她身邊，視線落在傅燎半握住的那隻手腕，輕而易舉地抬手覆上，替薑宋把桎梏鬆開。
    薑宋唇線抿作一線：“你怎麽過來了？”
    傅周京淡淡掃過她一眼，目光看向人群後麵。
    虞愉磨磨蹭蹭從身後走了出來，吐了吐舌頭，低聲說：“我在商場正好碰見了大哥和人談生意，我以為是傅燎……”
    她沒說完，薑宋卻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虞愉把傅周京錯認成傅燎，把人攔了下來。
    傅周京做丈夫雖然不怎麽樣，在做兄長、做兒子還是十分合格，估摸想著虞愉是傅燎的女朋友，索性把人送了回來。
    傅燎雙指微微摩挲，再抬眼，臉上笑容燦爛：“那我就謝謝大哥了。”
    “不客氣，”傅周京沒看他，斜斜睨了一眼薑宋，“不是說加班不回去了。”
    薑宋在短信上用的理由的確是這個。
    她也不算撒謊。
    但對上傅周京的目光，莫名有點心虛。
    指了指傅燎手上的無人機，薑宋道：“我也沒想到他是甲方。”
    傅周京移目看向傅燎。
    對上視線的刹那，周圍溫度突地降下幾度。
    他淡淡開口：“傅燎，你是有女朋友的人，傍晚約人來酒店不合適。”
    傅燎聳了聳肩，挑眉道：“正常做生意而已，沒什麽的——”
    他頓了頓，瞥向薑宋，眸底笑意明顯沒到達眼底。
    “而且，我們是準備去外麵找個空曠的地方，沒什麽合不合適的，虞愉都沒擔心呢。”
    虞愉扯了扯傅燎的胳膊，小聲咕噥道：“傅燎，不許對哥哥沒大沒小，再說了，剛剛那場景要是我不知道你把大嫂認成了我，我也會誤會的。”
    小姑娘的心思看的透透的。
    約莫是她和傅燎單獨出行，讓她感覺到不舒服了。
    薑宋抬眼看了一眼傅燎，又看了看站在身側的，“今天你大哥來接我了，不太方便，下次直接在公司見麵吧，正好有試飛層，也有人招待。”態度正常坦蕩。
    虞愉乖巧道：“那就再好不過了，到時候我和傅燎一起過來。”
    薑宋莞爾：“好，我等你們過來。”
    說完，她側目看向傅周京。
    男人的大掌直接攀上了薑宋的肩頭，攬著把人帶走。
    傅燎盯著兩人離開的背影，瞳色晦墨如身。
    虞愉牙齒咬了咬下唇，低聲道：“傅燎，我們都要訂婚了，有些事其實也可以提前提上日程。”
    少女的聲音帶著幾分羞怯和期待。
    她也是鼓足勇氣來問的。
    畢竟，她看見了傅周京袒護薑宋的樣子——
    很想知道傅燎會不會變成和傅周京一樣的好男人，甚至更甚。
    傅燎垂眸看向她，聲音寡淡：“不是說好了等結婚。”
    “可是——”虞愉剛開口。
    傅燎盯著她的眼睛，怎麽看，怎麽和夢裏的那雙眼睛不像。
    那雙眼睛是明亮的，堅韌的，強勢的。
    沒有一點柔弱。
    “魚魚，你和過去的你不太像了”
    霎時間，虞愉臉上血色盡退。